神机宗前来打探虚实的两位弟子中的女子,名叫明姬。她是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不但长相秀美,更年方双十便迈入道心境界。
另一位中年男人,则叫归公。他是神机宗的候补执事,换言之就是实习执事,已不能算是弟子。
明姬打量着山头的房屋,转头问道:“师叔,落山门不是新门派么?怎么建筑风格如此老旧?”
归公答道:“掌门人许是老前辈,呆会我们客气一点。”
明姬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她又问道:“师叔,这落山门怎么连个守山弟子都不安排,我们这拜帖应该给谁啊?”
真武界是讲规矩的。
要是事先有约,那自然是可以直接进入他门之内。像神机宗这样突然造访的,按规矩要先投拜帖,得到掌门或长老的许可之后,才能入内。
然而落山门根本就没弟子,当然也就没有守山弟子这一说;没有守山弟子,拜帖自然不知往何处投去……
归公看着年轻,其实已有八十多岁。他活了八十多年,愣是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一个门派的守山弟子是多么的重要?要是没有守山弟子,别人来拜访不知如何入其内不说,万一有外强来袭,如何警戒?
归公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落山门再无一分懈怠,只觉得它神秘莫测。
两人还在山门口呆立,范进突然回到门口。他看着两人身上的道袍,心下立马腾起疑惑,他上前抱拳,问道:“两位可是神机宗的贤能?”
归公笑着回礼,“贤能不敢当,我与我师侄只是神机宗的一介普通弟子,敢问阁下可是落山门人?”
范进说道:“在下并非落山门人,只是落山门的监督官而已。”
明姬闻言,立马翻了个白眼——监督官好吃懒做、贪得无厌是出了名的,并不受修行者待见。
归公却是说道:“哦!失敬失敬!原来是官老爷!”
范进知道监督官名气不好,不愿多说,他直接问道:“神机宗据此万里,两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归公早有一套说辞,“中央谷地门派稀少,或有神武少年明珠蒙尘,我们神机宗想在此地立个分宗,宗主特命我和师侄打个头阵,探探虚实。落山门虽然新立,却是规模庞大,我与师侄自然不敢怠慢。”
大宗门在别地立个分宗,是常有之事,范进又见两人确实提着礼物,便不疑有他。他直接说道:“原来如此,两位请随我来吧。”
归公一愣,“这……不妥吧?您虽然是监督官,可掌门人没有点头,我与师侄怎敢造次。”
明姬轻哼一声,“越俎代庖,监督官里果然没有好人!”
范进假装没听过明姬嘀咕,他笑着说道:“没事儿,落山门刚刚起步,门里人才凋零,从上到下就只有一个掌门人。你们瞧,这不是连守山弟子都没配备么?进来吧,不碍事!”
“啊?”归公目瞪口呆,“从上到下,就一个掌门人?”
“可不是?”范进一摊手,“你们神机宗愿意造访这等破落门派,落老头求之不得呢!快快快,进来吧。”
三人一前两后,走进山门内。
神机宗的打算,是先让归公和明姬假借拜访之名,摸清落山门的布防情况,并绘出地形图。随后,神机宗的高手们再秘密潜入落山门内,探查清楚他们收购朱魔血等物的目的。
但是,才走到半山腰,一切秘密就解开了。
明姬和归公看着就描绘在半山腰的阵法,张大了嘴。
范进这几日天天泡在酒楼里,不知道陆离干了什么。他见神机宗两人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开口说道:“几位见笑了,地上这歪歪扭扭的线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估摸着又是小小陆离那王八羔子瞎弄的玩意吧。”
“小小陆离?”归公问道,“小小陆离是谁?”
“王八羔子啊,刚不说了么?”范进说道,“两位,随我来吧。”
明姬和归公勉强压抑震惊,随着范进走进偏厅。范进去请落不凡,留明姬和归公在偏厅等候。
归公轻声问道:“看清楚了?那可是阵?”
明姬摇头,“看勾勒、看笔法,的确应该是阵。但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的阵法,闻所未闻。”
归公陷入思考,“我确实感受到了阵法的波动,但画在斜坡上的阵法,算是什么阵法?阵法不在一个平面之上,相互间的灵气如何流通连结?灵气不能流通连结,如何成阵?”
偏厅陷入沉默,这个时候,落不凡翩然而至。
双方见礼,归公送上礼物,寒暄之后,明姬故作天真地问道:“落大师,刚刚在来路上,我瞧见你们山腰上有个阵法呢。”
落不凡一脸糊涂,“阵法?什么阵法?”
明姬笑道:“落大师不要装糊涂,你们落山门买了朱魔血、买了恶骨髓,不就是为了绘阵么?”
落不凡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了。
他虽然有点老小孩脾气,但也不是糊涂人。万里之遥的神机宗突然登门造访,用屁股想也知道有问题,会相信他们那番说辞的,除了三岁小孩之外,也就只有对绘阵之事一无所知的范进了。
阵法是神机宗的不传之秘,纳灵大阵更是如此。要是被人知道陆离会画这种阵法,不知道修真界要为此掀起多大的风浪。
落不凡哈哈一笑,说道:“那是阵法么?老夫倒真不知道。那些材料,是老夫一个朋友托老夫购置,他想用来绘阵,老夫可是一无所知哪。”
归公说道:“落大师明鉴,那是阵法无疑。不知大师这位朋友身在何处?在下想向他讨教一下心得。”
落不凡皱眉说道:“那是不是阵法,尚未可知。我那朋友只是信手涂鸦,怎么可能随手画出阵来?是归小友多虑了吧!”
明姬说道:“大师既然不信,那便请我神机宗的长老们来鉴别一下如何?鉴别之时,您还可以请尽天下诸修,前来做个鉴证!如若不是阵法,我神机宗自有补偿!”
落不凡一声冷哼,脸上蒙上严寒:“利口小儿,这般无礼!你神机宗是大宗门,可我落山门,也不是人见人欺的羸弱之流!”
归公见落不凡使上了脸色,也不愿意再笑脸相陪。他霍然起立,“前辈勿怪!阵法乃是我神机宗立宗之根本,此事我等不敢不追究到底!我神机宗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你那朋友若是清清白白,出来对质一番,又有何虑?”
落不凡不答,他只是说道:“两位车马劳顿,今日就在此处歇息吧!”
言罢,他袖袍一甩,便用气机将明姬和归公锁在原地动弹不得,而他本人则快步走出偏厅。
“不好!他们想毁灭证据!”归公急忙说道,“师侄,快咬碎玉片!”
明姬红舌一翻,从舌底翻出一张纸薄的玉片。她贝齿一咬,玉片立即碎裂!
与此同时,在落山门外潜伏着的神机宗高手收到了他们的求救信号。
五个人从阴影中现身,四人有真相修为,为首一人竟是天星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