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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妈妈曾经是个纯情小女娃

“谈什么?!难道你想和我结婚吗?!”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慕冯樱就后悔了。慕洋瞪着眼睛看着她,连指尖的烟灰都忘记掸落。

许洛枫在电话那边沉默着,慕冯樱说一句“我现在下来”,就挂掉了手机。

她往门口走,慕洋跟在她身后:“谁来找你?”

“一个客户。”她答。

慕洋不依:“客户怎么还说到结婚呢?”

慕冯樱挑挑眉毛:“我是做婚庆的,我和客户不说结婚还能说什么呀。”

好像也是哦。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慕冯樱已经出了门,慕洋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跑去冯云秀身边说:“樱樱是不是有对象了?”

“少见多怪,咱们樱樱那么漂亮,追她的男孩儿会少么。”冯云秀一边拍着怀里安静下来的慕小桃,一边说,“前段儿她还和我说,有个开皮鞋店的小伙子在追她呢。”

“皮鞋店?”慕洋嫌弃地摇摇头,“这个不好,个体户太不稳定了。”

慕冯樱下了楼,走出楼道,远远就看见了许洛枫。

小区里光线很暗,许洛枫依旧是上午那一身衬衫、西裤,双手插袋站在车旁,看着慕冯樱抱着手臂向他走去。

她走到他面前,距离他2米远时停下了脚步。

慕冯樱一直都没有说话,能说的她都已经对他说完了,现在就是要听听他究竟要说些什么。许洛枫也沉默着,他记起慕冯樱曾经住在嘉兰名居后,没有多想就来到了这里,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找慕冯樱做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想要见她。

这整件事都不在他的掌控中,认识到这一点,许洛枫有些烦躁。

中午才分开的两个人因为之前那句“结婚”的问话而有些尴尬。就在慕冯樱沉不住气想要问他究竟要谈什么时,许洛枫开口了。

他低声问:“小桃没事吧?”

慕冯樱一怔,想要说“没事”却还是说了实话:“她有点吵,应该是人不太舒服,中饭没吃,晚饭也吃得不好。”

许洛枫:“她有没有发烧?”

“暂时没有。”

“呕吐呢?”

“也没有,我爸爸说她睡了一个下午。”

许洛枫点点头:“如果她有不舒服,还是要第一时间去医院。撞了头这种事,有时候是要过段时间才会有症状的。”

“我知道。”说完这一句,慕冯樱的脸色变了一下,她捂着自己的胃部微微欠身,看到边上有花坛就走过去坐在了花坛边沿。

许洛枫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见她坐在花坛边细眉微皱,他走去了她身边,问:“胃又不舒服了?”

女人纤细的身体弓了起来,长卷发扎成了马尾垂在她右边的肩膀上,许洛枫能看到她后颈格外白皙的皮肤。

慕冯樱没有回答,许洛枫抬起手刚要按上她的肩,她抬头格开了他的手:“我没事,大概是中午吃的面太辣了。”

“你吃辣就会胃疼,自己为什么不多注意。”许洛枫收回手,又插回裤子口袋里,“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慕冯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摆摆手:“不用,一会儿上去煮点东西吃就好了。”

“你还没吃饭?”许洛枫有些惊讶,“已经8点了。”

慕冯樱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手紧紧地捂着胃部:“我到家没多久。”

许洛枫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慕冯樱始终没有抬起头来,许洛枫轻声说:“我也没吃晚饭,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慕冯樱猛地抬头看他,在她的印象中,许洛枫几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那么耐心,那么温柔。以前,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这样子问他。

“洛枫,我肚子饿了,我们去西门吃烧烤好不好?”

“不去。”

……

“洛枫,今天是我生日,你陪我去吃牛排呀。”

“不去。”

……

“洛枫,家里没菜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好吃的吧?”

“不去。”

……

慕冯樱站起了身,摇头道:“你自己去吧,你……要是说完了我就上去了。”

见许洛枫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她转身往回走,他却追上了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慕冯樱。”许洛枫叫着她,语气浅淡而凉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慕冯樱一直都没有回头看他,可是她的眼睛酸了起来,是眼泪么?一定是胃太疼了,她想。

慕冯樱在心中骂自己不争气,过了这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他了,最起码也应该在面对他时表现得天衣无缝才对。可是事实上,她发现自己还是修炼得不够,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许洛枫面前失态。

每多看他一眼,就会想起她与他的曾经,那些青涩、疯狂、甜蜜却又苦涩的日日夜夜,小傻瓜慕冯樱痴痴地爱着冷冰冰的许洛枫,不求回报、无怨无悔,那份傻气几乎成为了同学间的笑柄。

许洛枫是个什么样的人,慕冯樱曾经给过自己无数解释,她在心中为他开脱,为他辩护,但是在他走了以后,她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许洛枫就是一个混蛋。

现在过了四年,这个混蛋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慕冯樱想,他一定没有变,如果真有变,他也是变成了一个更有魅力的混蛋。

她不可以再被他蛊惑,不可以再为他痴迷,慕冯樱告诉自己一定要硬气一点,为了慕小桃,也为了自己,她手臂一挣,从许洛枫手中挣脱,再一次回过头来时,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眼神清淡如这凉凉秋夜。

“许洛枫。”她盯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开口,“我当然和以前不同了。那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我不爱你了,许洛枫。

她转身上了楼,把那男人独自留在那里,任凭浓浓夜色将他笼罩。他的身边是数幢十几层高的住宅楼,窗口亮起万家灯火,闪闪烁烁。许洛枫点燃一支烟,背脊靠着车身站在那里,路灯从侧面照着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许洛枫看着那影子发呆,最后竟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

他给路云帆打了一个电话:“阿路,你的饭局结束了没?……找个地方喝一杯?……好,老地方见。”

慕小桃睡着了,慕冯樱喝了一碗粥,洗过澡回了小卧室,坐在了慕小桃身边。

小丫头额头上的包依旧肿着,慕冯樱拿着冰袋继续帮她冷敷,慕小桃撅着小嘴拧着眉,嘴里哼哼着却没有醒来。

冯云秀敲门进来,坐在了慕小桃床沿边,她见慕冯樱面色不太好,就劝她早一点休息。

“我知道了,妈妈。”慕冯樱笑了一下,在冯云秀眼里就是典型的强颜欢笑。

冯云秀关心地问:“樱樱,你爸爸说你有对象了?”

“啊?没有啊。”慕冯樱摇头,“你知道有人在追我,但我没答应。”

冯云秀:“你上次说的那个小伙儿,比你大一岁的,开皮鞋店的,你不是说他条件满好的么,对你也上心,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慕冯樱苦笑:“妈,他家不是开皮鞋店,是开皮鞋厂的。他条件太好了,一开始我是想试试看的,不过后来……”她耸耸肩,“我和他之间差距太大了,我总是觉得我和他不太合适。”

冯云秀点点头:“倒也是,条件太好了,就算他不嫌弃小桃,他家里也说不准啊。”

“是啊。”慕冯樱拍拍母亲的肩,“妈,别急啊,我还很年轻呢,肯定能找到一个好的。”

冯云秀盯着慕冯樱看了一会儿,说:“你最好记得你刚说的这句话。只要你真的想找,爸爸妈妈都不会来催你,小桃也不用你太担心。妈妈怕的就是你还惦记着那个男人,嘴里和我们说你要找,心里却还是放他不下。樱樱,虽然妈妈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妈妈知道他伤害你伤得很厉害,这样子的男人千万不要去记挂他,你那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算在他手里栽过跟斗,爬起来照样是个漂亮又优秀的慕冯樱,你明白吗?”

慕冯樱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拥抱住母亲,连连点头:“我明白的,妈妈。”

冯云秀离开房间后,慕冯樱钻进被窝和小桃贴在一起。她关了台灯,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机,半小时前她洗澡时,“许混蛋”发来了一条短信。

他说:樱樱,其实这些年,我很想你。

慕冯樱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她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这行字,十一个汉字,三个标点,凑起来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几年前她费尽心机也无法从他口中得来的话语。

屏保时间到了,手机变暗,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慕冯樱睁着眼睛发呆,片刻后又按亮了手机。

时光倒转

也是一个晚上,她睡在Z大17号楼407室的上铺上,卷着被子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声音吵得下铺的钱语珊差点发飙。她用脚踢踢上铺床板,说:“慕冯樱,知道你今天见到梦中情人了,但是请你矜持一点可以吗!”

听到“梦中情人”四个字,慕冯樱的脸红成了大苹果,嘴巴却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她趴在床上回忆下午的事,每想一遍都觉得心里甜得发了腻。

对门寝室的女生参加了十佳歌手比赛,邀请慕冯樱寝室四人去打气加油,到了人头攒动的礼堂,邓柔看了一圈就激动地凑到慕冯樱耳边说:“看看看看看,土木三棵树!”

慕冯樱随着她的指点望去,看到两个男孩子正站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个子很高,长得阳光帅气,另一个也是眉清目秀,正聊得起劲。

“一般啊,哪有那么……”慕冯樱话没说完就看到了“第三棵树”,那个男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穿一件白色毛衣,慕冯樱能看到他干净浓密的头发和优美的耳廓。只是一个侧面,她的心跳就不规律了。

然后,她对邓柔说:“我去问他要手机号码。”

邓柔傻眼了。

慕冯樱躺在床上,手里是一只小小的诺基亚直板机,半天工夫,她早已把许洛枫的手机号背下来了,还存下了他的校园网虚拟号码。晚上10点半,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整颗心里装的都是他,最后,慕冯樱实在熬不住,大着胆子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许洛枫在打游戏,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他摘下耳机接起电话。

是女朋友丽丽打来的:“洛枫,你在干吗?”

“打CS。”

“嗷,好无聊啊,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呀?”

“……”他忍住不耐烦,说,“马上要断电了,我现在没有时间,明天再说。”

说完也不顾丽丽在那边叫他,许洛枫已经挂了电话,把手机往身后床上一丢,继续打游戏。

11点,断电了,寝室里只有小台灯能用。另几个男生意犹未尽,继续讨论着之前的战况。许洛枫没有参与讨论,他洗完澡后默默地爬到床上,打开手机一看,除了有丽丽的三条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樱樱”发来的短信。

【嗨,你睡了吗?】

许洛枫记起下午时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的样子,白里透红的脸颊,清清亮亮的眼睛,还有笑起来时翘起得很好看的嘴角。他突然想要逗逗这个大一新生,便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是谁?】

手机灯光在被窝里骤然亮起,伴随着振动声,慕冯樱浑身一激灵,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许洛枫的短信,她心中小鹿乱撞,想要看信息又舍不得,还有一丝紧张害怕。终于,她手捂着眼睛按开了短信,从指缝里悄悄看他说了些什么。

咦?慕冯樱心中有些失望,仔细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她给他回信息:

【嘿嘿嘿,你不记得我啦?今天下午我们还说过话呀,我叫慕冯樱。】

不好不好,搞得好像很熟一样,删掉删掉。

【我是慕冯樱,下午在礼堂,你给了我号码。】

呃……好像也不好,太正儿八经了,删掉。

【你猜猜我是谁?给你个提示,下午我们才见过哦。】

……万一人家觉得你很无聊怎么办?

删掉。

最后,她只发出了三个字:【慕冯樱】

许洛枫仰面躺在床上,左臂枕在后脑勺下,右手拿着手机举在面前。

他心情变得很好,仿佛一个思考许久的难题突然得到了答案。

哦……原来是这个“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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