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咏晨送流霜回到公寓,流霜边按门铃边问:“要不要进屋坐一会儿再走?”
明知这只是句客套话,他还是很想答应,那怕只能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但当他看到流霜的满面倦容以后,不得不违心地拒绝道:“还是不要了,你已经很累了,应当早些休息才是!”
“那——也好!”流霜微微一笑,接着又忍不住皱眉道:“李嫂是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来开门?”
“别急,也许正在做事没有听到!”李咏晨帮她又按了几下门铃。
仍旧是没有人来应门,流霜沉不住气了,侧耳倾听,门里一片沉静,应该是没有人在。流霜不禁变了颜色,眼底浮现出恐慌。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一通忙乱地翻找。“也忘了出门时带没带钥匙?急死人了——”
“先别慌,慢慢找!实在不行我可以回家去取备用钥匙!”李咏晨连声安慰。
“哗啦”一声,流霜失手将皮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大半出来。李咏晨一眼就看到了有一串钥匙混在一堆零散碎物之中。他弯腰将它捡起来递到流霜眼前,问:“是这串吗?”
流霜一看之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点头道:“就是它,还好随身带了!”
门开处,迎接他们的是死一般得沉寂。窗户就那样半敞开着,客厅也是略显凌乱,这一切都显示主人是在一种匆忙仓促下离开的。
“李嫂,李嫂——”明知不会得到回应,流霜还是心存侥幸地叫了两声。
李咏晨用目光快速在屋里搜寻了一圈,忽然,茶几上的一张纸条引起了他的注意。“流霜,”他立刻叫住了正要往卧室而去的流霜,“这里有张纸条,可能是李嫂留给你的?”
流霜赶过来一把抓起那张纸条,急不可待地看下去。很快,她抬起头,一脸焦急地对李咏晨说:“松儿病了,李嫂已经带他去医院了!”
“是那家医院?”
“她说是兰姨住过的那家?那就是圣玛丽医院!”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吧!李嫂一个人只怕应付不来!”李咏晨毫不犹豫地说。
两个人赶到医院之时,适逢天色已渐渐昏暗,只剩医院里惨白的灯光异常耀眼,无端地让人心里发紧。
流霜不住地在心里祈祷着:老天爷,求你千万千万不要让松儿出事!只要可以让他平安,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急诊室外,他们终于看见了李嫂。流霜见李嫂那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心猛然下沉,直觉地就以为松儿已然没救了。
一旁的李咏晨适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手指悄悄地用了用力,期望借此可以传递些力量给她。
这时,李嫂在不经意地左顾右盼中发现了他们,立即犹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几步冲到二人面前,无比欣慰地说:“谢天谢地,你们可算回来了!”
“李嫂,松儿他······他怎么样?”流霜艰难地开口问道,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还不清楚!医生说是急性肺炎,正在抢救呢!”李嫂如实回答。
“急性肺炎?”流霜气急败坏地冲李嫂低喊,“我临行之前不是叮嘱你要好好照顾松儿吗?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照顾到医院来了?难不成因为他是兰姨的孩子,你才故意让他生病的——”
“流霜,你太过份了!”李咏晨厉声喝住了流霜的话,“李嫂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这样信口雌黄地冤枉她,让她情何以堪?”
一席话使得流霜如梦方醒,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下来。看到李嫂满脸的隐忍和委屈,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太过冲动和不理智。她踱到李嫂跟前,含着歉意说:“对不起,李嫂!我是因为太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你可别怪我?”
李嫂闻言连忙摆手,毫不介意地说:“小姐,我自然知道你是无心的,不用解释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松儿!”
“是啊,最紧要的是松儿!不知道他究竟怎样?”流霜焦虑地望向急诊室。
像是要回答她这句话,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率先走了出来。几个人见了,立刻一拥而上,各自急切地询问病情。医生摘下了口罩,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围攻”,倒显得处变不惊,微微喘了口气之后,才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孩子已经没事了!”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李嫂马上虔诚地双手合十,嘴里在不停地祷告着。
流霜和李咏晨也同时松了口气,尤其是流霜,真的是如释重负般轻松。从看到松儿第一眼开始,她就非常喜欢这个孩子,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兰姨临终前的托付,更让她觉得责任重大,当时她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松儿抚养成人,这也是她那么快答应李咏晨求婚的重要原因。毕竟身为一个女人,在乱世中生存实属不易,如果身边再多个孩子,无疑是更加困难了。如若有个男人可以依靠,确实可以省去诸多麻烦,特别是这个男人信誓旦旦地说要和你一起抚养孩子长大,你自然更没有理由拒绝。为了松儿,她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廖诩凡,甚至连自己都放弃了······只为了松儿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她如何能允许他离自己而去?
“不过,”医生话锋一转说道,“这孩子身体很弱,这病怕是除不了根儿,今后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们知道了。”李咏晨代流霜回答。
是夜,流霜守在松儿的床边。望着那张略显憔悴的小脸儿,心中泛着酸楚。这孩子凭地命苦,父亲是一个不顾责任的混蛋,母亲又去得那么早,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不晓得要遭多少罪呢?流霜止不住阵阵叹息。
她转头望向窗外,对着广阔的茫茫夜空,诚心默念道:只要能让松儿平安无事,我什么都不去想了,一切过往都将在我心底埋葬!老天爷,我发誓,这是我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