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微微沉默片刻，说道：“好歹我也在刚才帮你说话了，现在我问你一句真心话，难道也不能？”
碧山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蒋语瑶和沈佳音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当然不能互相透了底下了。
她思索良久，说道：“王妃，今天已经很险了，若是王妃还因为太过于好奇，将自己牵扯进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侧王妃为人周正，对五皇子也很是痴情，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如果说，蒋语瑶有哪一点是自己可以笃定的，那就是她对牧褚的痴情了，这么想起来，云姬也真是愚蠢，竟然在这样亘古不变的事情上，做文章。
沈佳音心中莫名刺痛，牧褚身边分明有这么多爱她的女人，但是这些女人却不懂将心比心，还一定要选出最痴情的那一个，岂不是可笑？
碧山肯定也不会知道，自己来自的那个世界，一个女子只需配一个男子，痴情和真心都是可以被回应的。
沈佳音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般多愁善感，她的眼眶有些发酸地说道：“你们主子对牧褚的喜欢，我当然知道，倒是你，自己小心，这件事情，云姬不会算完。”
碧山的心中泛起涟漪，如果沈佳音知道蒋语瑶故意钓鱼，目的还是将欧阳和她牵扯上关系，她会不会憎恨今天解救自己的决定呢？
只是箭在弦上，若是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么想着，碧山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妃，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沈佳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用谢，我只是看不得可怜人，你快点回去照顾你的主人吧。”
看到碧山还要说什么，沈佳音只是转脸和萱宜说道：“走吧，牧褚还等着呢。”
萱宜缓缓地说道：“听凭王妃的意思。”
沈佳音与萱宜走在寒冷的长街上，没人知道沈佳音的心中怀念谁，也没人知道沈佳音滴落的泪水砸中了哪一块的青石板。
岁月的沉淀自然有它的意思，沈佳音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想着：如果沈佳凝在身边就好了，虽然她曾经对自己机关算尽，可是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得自己的人吧。
这么想着，沈佳音和萱宜就慢慢地来到了自己的房前。
“王妃吉祥。”
有些下人已经听说了沈佳音牵连入蒋语瑶的事情中，有祈祷的，有观望的，当看到沈佳音的身影闪现在屋外的时候，众人还是如释重负的。
“快去准备膏药，王妃受伤了。”
下人听了，急急忙忙地说道：“是。”
等到主仆二人在屋中的时候，萱宜小心地抬起沈佳音的手，细心的她注意到，刚才沈佳音着急去关注碧山的情况，将手露在外面太久，以致于手背有些冻红了。
“王妃，还好吧。”
萱宜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冻伤膏敷在沈佳音的手背上。
“有什么关系，我没有这么金贵。”
沈佳音坐了下去，叹了一口气。
萱宜有些嗔怪地说道：“王妃您也真是的，碧山从前也没少给您下眼药，现在怎么看她受了委屈，就这么着急，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的。”
沈佳音默然，反正自己这种天下大同的心思，萱宜不懂的，既然不懂，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突然想到了牧褚正在寝殿中，便问萱宜：“去问一问，这中间，牧褚有没有醒过来过。”
萱宜笑说：“王妃，您放心吧，五皇子睡得很深沉。”
沈佳音这才点了点头，说：“用绿萝花制了汤，给牧褚服下吧。”
萱宜有些不解：“王妃，五皇子好不容易在您这里，您当真是要帮他醒酒吗？”
萱宜的声音里面带着玩笑，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倒好像只要将牧褚灌醉了，才能让他留在自己这里。
沈佳音微微蹙起眉头，说道：“怎么，现在轮到你教训我了？”
萱宜怕沈佳音这阴晴不定的性格，还要多心，忙解释道：“绿萝虽然可以醒酒，却因人而异，它药性阴凉，也有可能伤及脾胃，奴婢刚才不过是开玩笑，担心五皇子的身体才是内里。”
沈佳音稍微撇了撇嘴，说道：“早点说，也不用让我多心。”
“王妃，奴婢是对您百分之百忠诚，您还不知道么。但是若是您真的想让五皇子醒酒，可以用别的东西中和含羞草的阴凉。”
萱宜的声音打在沈佳音的耳朵里，她看着面前的姑娘，心中泛起暖意：“傻丫头，我怎会不信你，你能开玩笑，我就不能开玩笑么。”
萱宜这才稍许放心，笑道：“王妃懂得我的心思就够了，奴婢现在是一株野草，不过随风飘零，您就是我的土壤，您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的。”
萱宜抿着唇，关注着沈佳音的反应。
“好了，说什么追随不追随的傻话？你安心地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明白么？”
说着沈佳音拍了一下萱宜的肩膀，温度从沈佳音的手心迅速地传递到了萱宜的肩颈上。
主仆之间的默契从这里，就开始有了确认。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划过，牧褚觉得冰凉，还有些痒痒的。
他的睡梦深沉，以至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化解开，沈佳音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不断地回想从前往后的事情。
若是在最卑微的时候遇见他，该是多好，只是荣华富贵带来的猜忌，早就将两人能给彼此的信任给打磨干净了。
时间不等人，曾经有过的嫌隙，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消除掉的吧。
牧褚怀疑沈佳音。
“佳音，佳音。”
牧褚在梦中呢喃，沈佳音忙将手伸过去，抚住了牧褚的额头，说道：“五皇子，我在这里。”
牧褚的眉眼间露出一丝清醒，等确定面前的这个女子是沈佳音的时候，便是一把地搂过。
似乎是害怕沈佳音离开一样，“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似乎有什么东西缓慢地从胸口划过，沈佳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能这样被需要了。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每日浑浑噩噩，总是想要讨好伤上司和同事，回到家，还要应付自己的病娇男朋友。
至于自己的原生家庭，父亲就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鬼，若是喝醉了酒，对她和母亲就是打骂，沈佳音就算是穿越来了之后，也能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培养总是带着目的和想法的。
而自己童年时候唯一仰仗过的人，沈佳凝，也被她给害惨了。
桩桩件件的事情从沈佳音的脑海中炸开来，现在牧褚的这一声呢喃，倒是让她觉得像是重新有了生命一般的。若是自己真的能被这样一个倜傥英俊的五皇子捧在手心中，灵魂就真的可以得了救赎了。
只是，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之间，真的能有人执着地爱着自己么？
“五皇子，你说什么，现在我已经是沉冤得雪，如今，没有人能再从你的身边将我带走了。”
沈佳音的说话声音十分清甜。
牧褚的酒醒了，他睁开眼，果看见的了沈佳音那恬淡安好的样子，就和从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过。
牧褚慢慢地坐起来，笑说：“你知道吗，我刚刚娶你的时候，我刚将你娶进门的时候，是我内外交困的时候，当初你勉强接受了我，倒是和那些等着嫁我的人很不一样。”
牧褚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心思交到沈佳音的手中一样。
沈佳音一想，是啊，那个时候因为父亲的错处，还拒绝了太子的请求，最终阴差阳错的，她就成了牧褚的春闺梦里人。
心痛在那一刻慢慢的地弥漫上来。
牧褚的声音如此脆弱，好像轻轻一捏就会碎裂了一样。
沈佳音已经无法控制心中的思绪，冷眼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只平添了许多的心疼。
那么就在在此时此刻让自己沉沦吧。
沈佳音轻轻地靠在了牧褚的怀中，说道：“五皇子，你放心，如今你已保有了我和孩子了。”
是啊，孩子。
牧褚这么听着，且将手靠在了沈佳音的肚子上，眼神中带着宠溺的爱意。
牧褚会心一笑：“应该说，是你拥有我了，但是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拥有你。”
牧褚的唇齿发出更低沉的声音，沈佳音看了一眼牧褚，终于淡淡地问了一句：“五皇子，你的意思是说，佳音对你不忠诚吗？”
有尴尬的气息从两人之间飘散开来，牧褚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佳音将头从牧褚的怀中撤了出来，牧褚现在定还不知道，就在刚才，蒋语瑶是被云姬等一干人等给联合整治了，若是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说不定，是无所谓的呢。
想到这里，沈佳音就有些沮丧地说：“五皇子，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感受过我们，所以你觉得我们是不爱你的。”
沈佳音走到了寝殿的中央地带，长裙曳地之间，牧褚能感受到沈佳音消瘦的锁骨。
“从沈家倒下，到现在，我终日活在惶恐之中，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得到过，你是男儿，所以不知道，府中的女子全要仰仗你的宠爱活下去，只是这种恐惧多了，你就感受不到爱了。”
说着，沈佳音看着窗外的月色，已经起风了，沈佳音只觉得寒冷。
心情像是地上翻卷的黄色落叶，慢慢地席卷开来。
看来楚楚可怜真的可以隐藏所有的心机深沉。
“是我不对。”
床榻之上的牧褚轻轻地说道。
“五皇子，你并没有什么不对，你是未来的君主，皇府之间的倾轧原和前朝的斗争是一样的，是我做得不好，从我的父亲去世之后，你始终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让沈佳音的心里头多冷了一层。
她始终不能忘记，当初自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监狱中度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佳音，你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你和孩子，定要好好的。”
牧褚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