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了?”云末犹豫开口。
“应该说,过去的我根本不记得这些,是吗?”
“是。”
凤浅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冷笑。
极品女在她六岁那年上的她的身,对她的过去,当然一无所知。
极品女醒来后,和她一样,装失忆罢了。
“你叫诏王小郎,难道你认得他?”
凤浅苦笑,“我越是想记住的东西,却越是记不起。我虽然记得一些过去的零散片段,但真正重要的,却记不起来,包括他的长相。”
云末静看着她的眼,安静地听着,只是听,对她的话,不做半句追问。
凤浅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好的听众。
“这些,虞皇也知道,是吗?”
虞金彪是虞国的亲王。
虞金彪抓住小郎,不会不知道小郎的身份,那么就不会不知道她和小郎的关系。
既然虞金彪知道,虞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甚至怀疑,虞皇给她这样的宠爱,是不是故意引诱小郎。
既然虞皇知道的事,她何必装作不知道?
“是。”云末薄唇轻碰,干干脆脆,点燃蜡烛,拿过凤浅手中的书册,放到火上点燃,“郡主还是不记得的好。”
凤浅看着被火焰吞噬的纸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既然是虞皇放在她身边的人,那么他就是虞皇放在她身边的眼睛。
他把从她这里知道的事,告诉虞皇,岂不是大功一件?
“我想活得轻松些。”他轻轻一顿,“仅此而己。”
仅此而已?
凤浅不信。
她儿时的事,涉及到太多的人和事。
一旦被揭出来,不知又要掀起怎么样的一场风波。
对她而言,在她没有能力独自对付之前,还是埋在地底比较好。
凤浅明白,他同样明白。
关于赎金的那笔钱,该怎么还,云末半字不提。
凤浅也不问,毕竟这是自己的债务,她没理由强加到别人身上。
这债,她会还。
毕竟是她惹下的祸,她该自己承担。
一队人马急驶而来,拦住去路。
云末飞快地看了凤浅一眼,揭帘看去。
竟是皇甫天佑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队亲兵,威风凛凛地立在马车前。
皇甫天佑一身寻常的箭服,却掩不去他在杀场上浸泡出来的迫人煞气。
他板着脸直接跃过云末,看向车里的凤浅,眸子半眯起来,“凤浅,你居然还活着。”
凤浅撇嘴,“托太子的福,我活的很好。”他那些兵出一趟差,一千多两黄金啊。
“好说。”皇甫天佑也不客气。
“如果你那些人食宿由太子自理,我会更感激。”
皇甫天佑微微错愕,下一刻,脸一沉,“凤浅,你还要不要脸?”
“脸值几个钱啊?你那些兵可是吃用掉了一千六百五十两黄金。”
薛子莫带去的,不过是二三百铁骑,这得几星级待遇,才能用掉一千六百五十两?
皇甫天佑不好当着属下的面,和凤浅计较争吵。
但听她口气,到有他的兵诓她的钱的感觉。
这小鞋,她不能穿。
板着脸,“凤浅,你下来。”
“干嘛?”凤浅对皇甫天佑的怨气,无知无觉。
“我们谈谈。”
“没心情。”欠了一屁股的债,谁还有心情跟他瞎吹。
“凤浅。”皇甫天佑提高嗓门。
“都说没心情了,太子有话,改天再说,除非你把那一千六百五十两给我。”
“你还有脸说。”皇甫天佑气得瞪眼。
她没事玩离家出走,捅出这么大的漏子,还有脸嚣张。
凤浅在脸上摸了一把,“我向来脸皮厚,你又不是才知道。”
皇甫天佑被她噎得差点吐血,看了凤浅身边的云末一眼。
云末坦荡荡地向他回看过去,不卑不亢。
云末的身份意味着随时可以成为凤浅的夫君,皇甫天佑虽然没听说云末和凤浅有什么,心里仍有些不是味道,压低了声音,“你别逼我上车抓人。”
凤浅抱了胳膊,做出一派怯生生的柔弱模样,“太子一个大男人,难道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粗?”
“弱女子?”太子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在二十一世纪时,就没见过比她更凶悍,更不怕死的女人,简直比母夜叉还母夜叉,到这里就成了柔弱女子了?
“难道不是?”凤浅把手伸到他面前,“我这样子还能担能抬不成?”
她是娇养出来的身子,这双手自然也细嫩得跟刚出土的嫩笋。
皇甫天佑长吸了口气。
是啊,她前世再凶悍,这一世也是娇养出来的。
放软了口气,“我真有话跟你说。”
“就在这儿说。”
皇甫天佑瞟了云末一眼,“不方便。”
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女人计较银子的事,他丢不起这个脸。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难道我跟自己老婆说几句话,还要外人在旁边听着?”
云末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态。
“谁是你老婆了?再说,云末对我而言,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皇甫天佑飞快地睨了云末一眼,“那是什么?”
“我的训导官,万一我一个高兴,他也愿意,我就嫁给他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外人?”
云末有些意外,垂着的眼笑,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甫天佑被她气得快疯了,回头见自己的那帮属下暗暗偷笑,更是恼火。
但他知道凤浅是个硬来不得的牛性子,只得压了怒气,小声道:“谈谈那一千六百五十两的事。”
如果换成别人,凤浅不会好意思计较这钱。
但皇甫天佑,挖他口袋就等于挖国库。
北皇利用她来围剿诏王,难道不该出点消息费?
既然皇甫天佑主动要谈,那么赖这笔钱就有门。
凤浅心花怒放,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才起身。
刚迈出车厢,就被皇甫天佑一把提上马背。
云末看着皇甫天佑圈着凤浅的手臂,眸子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嘴角浮上一丝冷意。
皇甫天佑带着凤,远离队伍,直到连风角都飘不到别人耳中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次调派出去的兵,个个是一当十的精英。”
“就算是一当十,难道说不调派出来,这些人就不用吃不用喝,你就不用出钱?你是借着调派,把所有费用全推到了我头上。”
“他们的马全是上好的宝马,它们的脚得受到最好的保护,每一副马蹄脚都是用上好的精铁打成。不出兵,不用更换马蹄脚。”
凤浅挑了挑眉,现代不用马打仗,凤浅对这个没有概念。
“凤浅,你曾经也是精英部队,你该懂得什么是精英。”
所谓的精英,除自身的优秀以外,配备的全是最好的装备,在执行任务时,只求把任务完成得最好,至于过程中,绝对不会考虑成本问题。
所以所谓的精英部队,是钱堆了来的玩意。
“那一千六百五十两,我不会要你出,但有些话,我们得说说明白,你不能诓我吃你的钱。”
凤浅不以为然,“你不就是想让我记住,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吗?”
“难道不该?”皇甫天佑不否认,天下哪能白吃的午餐?
“北皇通过我,得知诏王的消息,赶去灭了一通的匪,难道我冒死弄出来的信息费,他不该出一些?你是他的儿子,这账子为父还,也不过分,是不?”
“他连诏王的一个虾兵都没剿到。”
“那是他派去的人没本事。”凤浅哼哼。
诏王确实曾住在丰城,而且大队的人马攻下婉城。
这么大的目标,他也没能捞到一只虾,不是他自己无能,是什么?
“凤浅,诏王真的曾停留丰城,曾亲自攻打婉城?”
“我被蒙着眼,关在小黑屋里,什么也不知道。”
“真的?”皇甫天佑审视着凤浅的眼。
“你绑个敌军人质,能让他到处溜达,了解你的情况不?”
“当然不能。”
“我是人质。”
皇甫天佑总觉得不是这样,但却无法反驳。
凤浅不理他信不信,跳下马,往回路走。
“凤浅,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挣钱啊。”
“挣钱?”皇甫天佑怔了一下。
“你可以免了我这一千六百五十两,可是剩下的一亿五千两,得我自己还的。”
“对不起,我暂时只有这么些,但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让你老爹开国库?”
“这……不能……”皇甫天佑有些尴尬。
凤浅笑笑,“算了吧,十个兵蛋子,九个穷,还是我自己搞定吧。”
当兵的虽然不愁吃用,但想大富大贵,那就不行了。
“凤浅,你别看不起人。”
“如果你有钱,先借我一亿五千两,周转周转。”
凤浅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皇甫天佑好笑又好气,一夹马腹,带马冲来,把凤浅捞上马背,如飞而去,方向不是他们来的方向。
“喂,你这是去哪里?”
“我送你回去。”
“云末还在等我。”
“你这么在意他?”
“他是我的教导官。”
“见鬼的教导官,我看是你的暖床侍儿。”
“他也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