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晴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连忙问道:“是谁?”
这笑声马上就收敛,跟着就有一个人“哼”了一声,显然是端王。
原来他也在外面,没有走。
方初晴走到门口,掀开了帘子。
端王一脸阴云的坐着,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妇,正是方初晴上次看到的叫做绿袖的侍妾。
她穿着一件掐金绿色绣白色玉兰的银丝褂子,里面套着一件鹅黄的衫子,下面笼着一条白底绣蓝色缠枝莲的百褶裙。整个人打扮得非常素雅,好像一支出水芙蓉一样清新。
看到方初晴出来,她连忙蹲下行了个礼,低着头,很温顺的说道:“给王妃请安。”
方初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直接问道:“刚才是你在笑吗?”
绿袖立即脸色苍白起来,她看了一眼端王,可端王毫无任何反应的坐着。
她浑身颤抖起来,对方初晴磕了一个头,十分可怜的说道:“是妾身失仪,请王妃恕罪。”说完,几滴眼泪就已经掉落在地上,伏在地上的肩膀也不停地颤抖,好像很害怕方初晴一样。
方初晴皱起眉毛,摆手说道:“你起来,快起来,干嘛给我下跪啊,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你哭什么啊?我有话问你。”
绿袖惊讶地抬起头,泪珠还在眼眶里晃悠着。她也忘了哭,只是问方初晴:“王妃不怪罪我?”
方初晴莫名其妙的说:“我怪罪你什么啊,你哪里做错了啊?”
绿袖被方初晴的态度弄傻了,嗫嚅的说道:“王妃刚才不是问是谁在笑吗?难道不是怪罪我取笑王妃?”
方初晴“嗨”了一声,原来她是为了这个哭?那也太能哭了吧,她还没做什么了。心里虽然想着,行动上连忙扶起她说道:“我哪有怪你,我只是想问你元帕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这话一出,本来虎着脸在一旁不言不语喝茶的端王终于忍不住了,“噗”的一声吐出了口里的茶水。
这一下子也引来了竹叶兰叶两人惊诧的目光。端王也顾不得他们,苦苦忍着笑意,也不敢再看方初晴,迅速的站起身走到外边去,方才笑了出来。
方初晴不解的看着端王走出去,也不理他。她的心思此刻都在绿袖身上,非常虚心好学的问道:“我确实不懂元帕,我的两名丫头也不知道,你既然笑了出来,就肯定知道,你能告诉我元帕什么东西吗?”
绿袖张口结舌的看着方初晴,虽然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但是还是知道回答她的问题:“元帕,元帕就是女子初夜的落红,垫在身下的白绢啊!”
一旁的兰叶和竹叶两人都不忍再看的扭过头去。姑娘啊,我们不告诉你是我们羞于说出口,可没想到您竟然对王爷的侍妾问出来这个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给她小辫子吗?只要她一打听,就知道您没和王爷圆房啊!
方初晴才没想那么多,她不是不知道古代洞房要检验落红这项习俗,只是一下子听到元帕两个字,她没有反应过来。
元帕,元为初、始,就是元红啊!
她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赶紧摆手让绿袖退下,然后拉了竹叶又进房去,
让兰叶守在门口。
竹叶被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唬住了,非常紧张的问她什么事。
方初晴迫不及待的就说:“那这个元帕是不是待会还要拿进宫里检查的?”
竹叶马上点点头说:“是啊,姑娘,我刚才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啊!”
“你怎么不早说呢?”方初晴急了,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竹叶很委屈:“姑娘,我昨儿晚上就和您说了,可您睡着了,我以为您早就有办法的。”
“我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啊?”方初晴记得来回的转圈。
有了,不就是落红吗?不就是一点血吗?
好吧,本姑娘就豁出去了,今天舍上这一点血,以后我非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不可。
方初晴走到昨天晚上睡觉的那张床边,看了看床上那条已经被她一晚上翻来覆去蹂 躏得不成样的那块白布,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竹叶,拿把剪刀来。”
身后的竹叶立即走上前来,从她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剪刀。
方初晴看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她睡了一整晚,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枕头下面还藏着一把剪刀!
“姑娘,要剪刀干什么啊?”竹叶不解的问。
方初晴手拿剪刀,举到自己眼睛前面看着,苦着脸说道:“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放自己一点血吗?早知道,我上次来月事的时候就应该留着的,也免得今天要受这一刀之苦了。”
“姑娘不可啊,您是千金之体,怎么可以有损伤呢?”竹叶立即失色,双手伸了过来就要抢方初晴手上的剪刀。
“别乱动,小心碰到我。”方初晴一声喊,竹叶不敢再动,口里仍然哀求道:“姑娘,您不要这样,用奴婢的,奴婢的手可以的。”
“那怎么行,明明是我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你来替代我呢?”方初晴很认真的看着竹叶说。真是可爱的小丫头!心底也善良,对她的主人也很忠心。要不是手上还拿着剪刀,方初晴都想扑上去狠狠抱住她。
外面响起了推门的声音,端王不耐烦的催促道:“好了没有,快一点,要不就耽误了进宫面圣的时间。”
好了,时间不能再拖了!
方初晴伸直手臂,将剪刀对准自己的手指,头一扭,眼睛一闭,牙齿一咬,手里就用劲划下。
嘴里同时也“哎哟”了一声。
奇怪,明明有剪刀入肉的感觉,怎么手指一点也不疼啊?
睁开眼一看,竹叶居然用两只手紧紧握住叉开的剪刀刀锋,一滴滴鲜血正顺着剪刀滑落了下来。
方初晴吓了一跳,连忙丢掉剪刀,握着竹叶的手,心痛的骂道:“你是怎么回事啊,你还要不要自己的手了?你太不听我的话了,你要吓死我啊!”
竹叶虽然痛得眉头紧锁,唇色苍白,却还是带着微笑说道:“姑娘,姑娘赶快去拿帕子来。”
方初晴慌慌张张的急忙拿了帕子就要往竹叶手上裹,竹叶却把手一扬,让开了。
她接过方初晴手上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摊开,滴了几滴在上面,然后折好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托盘里。
这时候,门外的兰叶听到声音也早已进来了,看到竹叶流血的手也吓得呆住了。
竹叶仍然强笑着,指着盘中的元帕对兰叶说:“你先去把这赶快交给外面等候的嬷嬷,我来伺候姑娘用点点心,准备进宫。”
兰叶连忙点头,拿了盘子就走,端王这时等得不耐烦,也走了进来,看到竹叶流血的手,皱了皱眉,再看兰叶端着的盘子,心里也明白了,就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急急忙忙的坐了车赶到宫里拜见皇上,却被告知皇上现在没空见他们。
方初晴一肚子气啊!我一早上慌慌张张的起来,连早餐都没吃好就赶到这里,结果你没空?
可是对方是皇帝,她能怎么办?在这古代,皇帝就是天啊!
好吧,既然没空见,那我们就先去见太后和皇后等人,一会儿再来见皇帝。可是就在端王这样说了以后,守门的太监却又说:“皇上也许一会儿就有空,王爷王妃还是不要走开的好,万一皇上要见的时候没看到你们就不好了。”
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站在这上书房门外等着。
在门外等着,还连把椅子都没有,只有干站着。
先开始方初晴倒还站的住。可是时间长了,那沉重的王妃礼服穿在她身上,压得肩膀沉沉的。那王妃的珠冠戴在头上,也让她的小脑袋觉得越来越扛不住,脖子都要缩进胸腔里了。
最要命的是随着太阳升起来,气温也逐渐升高,身上也觉得越来越热,已经出了一层毛汗。要是再待下去,难道自己就要中暑吗?
该死的狗皇帝!她在心里骂了都一万遍了,可是却还得低着头,装出一副很恭顺的样子一言不语的站在这里。
她侧眼看了一眼身旁的端王。看他的外表倒是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好像这在皇帝的书房门外罚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唉,该死的穿越!头一次,她觉得穿越一点也不好玩啊!
又站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方初晴觉得,自己里面穿的衣服一点已经湿透了。她偷偷翻了个白眼,正想再一次的问守门太监皇帝几时可以见他们的时候,从外面又摇摇摆摆的走进来一个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个人,是太子!
他一看到端王和方初晴,先是脸上一愣,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是等待父皇召见吧?怎么父皇不肯见你们?”他围着他们打了个转,非常高兴地看到这两人受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