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五妹对睿王说话的意思里已经明白的表示了自己无意再活下去,睿王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五妹难过的转身,她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睿王的眼睛就睁开来了。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看着五妹的背影若有所思。
五妹心灰意冷的走出屋子,站在小院里,已经是春天了,阳光多么灿烂啊!
她扬起小脸,眯起眼睛站在院子当中,温暖的阳光好像母亲的怀抱,整个拥抱着她。
五妹想起了母亲,她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去世了!但是她依稀记得自己的父母亲非常相爱,父亲对母亲也特别好,千依百顺。
她多么希望睿王也像父亲对母亲那样对她关心体贴,可是现在想想,那是不可能的。
她走出院子,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却拦住她不让她出门,说是皇上有令,一会儿要请贵妃娘娘移驾回宫,不用呆在这个院子里了!
五妹苦笑,又回到了院子里。她不想再进那个屋子了!
那个屋子阴森黑暗,没有阳光,有的只是无尽的噩梦。
那个屋子,会让她想到自己被治中侮辱凌虐,而睿王却在一旁冷眼旁观。
既然睿王不想见到她,那么就让他一个人留在那屋子里,免得看见自己心烦!
让她流血受伤的不是身体,而是自己爱睿王的那一颗心啊!
好在院子里有一张圆形的小石桌,石桌旁有两个石几。五妹一屁股就坐在了石几上,望着空荡荡的石桌子发呆。
大概看到五妹的精神不对,守门的侍卫连忙互相做了眼色,然后其中一人连忙溜走。
她呆坐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其实脑子空荡荡地,什么都不想的感觉真好啊!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丽妃娘娘出现了!
丽妃娘娘埋怨地对她说,你不是说要赎罪吗?不是说要救我的睿儿吗?怎么你现在这副样子?难道你放弃了?
五妹急忙申辩,不是那样的,睿王讨厌自己。而且治中已经知道睿王就是自己的解药,会对睿王好的。
丽妃娘娘不满地说,那不行,我把睿儿托付给你,你必须照看他,否则我不放心。
五妹很伤心,对丽妃解释,睿王根本就讨厌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而且自己现在这样,也没脸去见睿王了!
可是丽妃根本就不饶人,她对五妹义正词严,你照顾睿儿是一码事,睿儿看你又是一码事,这不能当做你偷懒的借口。
不,自己不是偷懒!绝不是偷懒啊!五妹急了,拼命喊了起来,突然一下子就醒了!
她人还伏在石桌上,石桌已经被太阳照得发烫,自己也睡得满头大汗,她觉得眼睛前面金星乱冒,立刻离开石桌,坐直了身子。
一身的汗,又坐在大太阳下面。五妹只觉得心虚气短,加上早上治中对她的那一番折腾,她顿时身子一软,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五妹病了!
一向身体强健的五妹也生病了!她身体发着高热,被看守院门的两名侍卫发现,连忙报告了治中。
治中这两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朝堂上的群臣经过他那天有情有义的表演之后,有一小部分居然觉得他重情重义,支持他坐上皇位,并且振振有词说是遵循大行皇帝遗诏。
而另一部分朝臣则坚持说,既然睿王谋夺皇位,显然是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了,可是还有个端王在京城外啊!可以把端王召回来,端王之前也处理过朝政,对于这方面要比一个太平社起家的草莽头子要有经验得多。
草莽头子,他们是这样称呼治中的!治中非常气愤,自己哪一点像个草莽?有自己这么斯文的草莽吗?
把他逼急了,就按照草莽那样行事,一个个全都杀了!
还有一小部分人更可笑,说是既然睿王没资格,那么从前的太子应该可以了吧!立时就有人出来反对,说既然太子已经被废,可见不堪为国君,还是慎重点,考虑端王好一些。
治中面上虽然带笑听着,心里却是恨得牙痒!他暗暗记住那些声称要端王出来的人,心里想,一会儿到了晚上,就派人一个个杀了!
想归如此想,他表面还是笑呵呵地谦让,说自己没有才德,这个位子既然大家说合适,自己也会尽力把他做好。
好不容易和这些臭酸儒纠缠完,回到后宫,却又接到五妹病倒的消息。
他实在是很心烦了!可是想想,还是吩咐下去,让人马上把五妹抬到了自己的寝宫,又请了御医过来看。
御医过来一把脉,就连忙露出笑容对他说:“这位姑娘怕是已经有了身孕了!”
治中一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御医又恭敬地说了一遍:“这位姑娘已经怀有身孕了,只是目前时日尚短,还看不出什么。老朽一向擅长妇科,所以这一把脉就知道。换了旁人定然是不敢断言的。”
治中听着只觉得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惊讶了!他挥挥手,也不说话,让御医退下,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惊呆了的样子!
看着五妹沉睡的脸,治中心里突然想到自己从前和五妹、九妹、三郎和四郎,还有睿王在一起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快乐!而现在?……
这时,殿门突然被推开,九妹一下子就冲了进来,看到五妹熟睡的容颜,又看到治中呆呆的样子。
她显然是听到消息匆匆跑来的,头发披散,衣服都是一身短打扮。因为跑急了,脸上通红一片,黑黝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九妹看到躺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的五妹,又看到呆坐在旁边的治中,霎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二哥,你怎么五姐了?你为什么要杀她啊!”
治中被九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激怒了,他咬紧牙齿竭力不使自己动怒。
治中的眼睛发出阴冷的光,他咬牙切齿地问九妹:“你看清楚好不好,她哪一点像死了的人?我是用刀杀的她还是用剑杀的她?自己没看清楚就乱嚷乱叫,你老是这副长不大的样子吗?”
九妹被治中的话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再伸手去摸躺在床上的五妹,才发现她的身体还有热度,而且也在呼吸。
九妹胆怯地对治中说道:“对不起,二哥,我误会你了!”
治中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也懒得和九妹较真。
九妹着急的看着五妹,她刚才那样大喊大叫,换了一般的人早就醒过来了!为什么五妹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她不由又转头对治中说道:“二哥,五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治中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说道:“她好的很,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信,你骗我,她怎么会好!丽妃娘娘死的那几天,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九妹一下子就嚷了出来!
治中心里“咯噔”一下,是啊,他怎么就忘了九妹!丽妃娘娘死的时候,九妹也在旁边啊,那解蛊的方法,九妹说不定也知道呢!
他立即抓住九妹的手,紧张得问道:“九妹,二哥问你,到底丽妃娘娘死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又有哪些法子和步骤?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是拿你们俩当亲妹妹看待,要是我这次能坐上皇帝的位子,我准备封你当公主的。”
九妹甩来治中的手,眼睛望着别处,嘴里嗫嚅道:“可、可你对睿王殿下……”意思不言而喻。
治中冷笑一声,对九妹说道:“没错,我对睿王殿下的确有点过分,可是九妹你知道吗?这个位置根本就是应该属于我的。太平社是我大伯一手创建的,和丽妃娘娘何干?,没错,丽妃娘娘在太平社遭到狗皇帝打击搜捕的时候的确帮了大忙,可是睿王是她和狗皇帝生下来的杂种,她居然还说他是我大伯的儿子,她不但骗了自己儿子,连她自己都要骗。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她不值得我们相信。你知道吗?当初在酒席上,那杯毒酒就是她亲自向我大伯敬酒,劝我大伯喝下去的,否则的话,我大伯怎么会死?”
“我大伯一生重情重义,到头来却是身首异处,落了个叛贼的下场,明明是他赶走的北胡人,到头来安享其成的却是狗皇帝,就连他的女人都跟了狗皇帝,你说我能不气愤吗?”
“我要为我大伯报仇!睿王的确一直和我们以兄弟相称,可他当真拿我们当做兄弟看了吗?他只是拿我们当下属,当做可以为他卖命的走狗。他从心里就瞧不起我们,瞧不起任何人!他娘可以毒害我大伯,我为什么就不能毒死他?”
治中的话句句掷地有声,字字在情在理,九妹听得脑子一片混乱。
她摇头哭泣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们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大家原本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床上的五妹垂泪道:“就算殿下不喜欢五姐,可是有丽妃娘娘在,好歹殿下的身边还是会有五姐一个位置的,如今五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她只怕根本就不想活了呢!”
治中敏锐地抓到了九妹话里的漏洞,急忙追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