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施源本,平静地说道:“爱卿何出此言?”
施源本说道:“睿王也是皇子,皇上如要睿王听审,恐有偏颇啊!”
皇上冷笑一声说道:“世人都知道,我这最小的孩子是最不成器的一个,每日里都是沉湎于丹青,他是最无利益冲突的人选,其他的人,不论选哪个,我都不会放心。你不用多说了,就睿王吧。退朝!”
皇上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肯撤回,其他******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只得怏怏散朝,急忙跑去太子府里商量对策。
太子府里,不但有薛仁,还有兵部、礼部、户部、工部的大小官员都坐了一圈。
太子在朝上一言不发,到了自家府里就不是这样了,来回的走动,好像一只愤怒中的狮子。
他环视了一眼坐在他现在厅中的这些群臣,这是他的小朝廷,他的班底。可是顶用的不多,除了薛仁兄弟,还有施源本以外,都是一些阿谀奉承,不堪大用的东西。
他不满意的皱起眉头问薛仁:“裘霈霖老儿怎么不来?”
薛仁摇摇头说道:“我下朝的时候邀请了他的,可惜这老货太狡猾,还没等我开口就说家中有急事,先溜走了。”
薛仁是户部的二把手,因为有个裘霈霖在他上面,总是压得他不能出头,好几次想要找茬弄下他,偏偏这家伙又非常狡猾,抓不到他的尾巴。
薛仁为了太子,只有改变策略,讨好结交他,可是这老家伙又若即若离,让人心里恼火极了。
于是就有人赶紧指责裘霈霖老奸巨猾,胆小怕事,都表明自己对太子的忠心。
太子看了一眼众人,烦恼的说道;“行了,你们也不要说些无关的废话了,赶快帮我想想对策,怎么对付方青云这老头。”
其中一个工部的小官员连忙说道:“方青云这老头,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要不然不会这样大的胆子,我们找出那背后之人不就行了。也去弹劾那人。”
太子看了他一眼,这个白痴,这不是废话吗?谁都知道,方青云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得到了端王的授意。 他是端王的岳父,自然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将来当上皇后才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他。要不然,他怎么会趟进这浑水里!
他当初就知道不能让方青云和端王结成亲家,这不,这下可坏了!方青云在清流之中有一大批拥护者,端王有了方青云,就是多了一个大帮手啊!
又有一人附和着刚才那人的话,连忙说道:“对,我们也去弹劾端王,他们给太子爷安什么罪名,我们也多他一倍,看皇上怎么说,总不能两个儿子都偏心对待吧!”
薛仁听了抚额,这群笨蛋啊,不但不会出好点子,反而只会乱上加乱。你们这么明着一来,谁是太子的人,皇上岂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说了,你就算要弹劾端王,也要端王有东西可以给你们弹劾啊!那端王平时在京城里名声极佳,又会收买人心,就连自己被刺都去重金抚恤那些受害者,你怎么去弹劾他呢?总得让人相信啊!
他是薛太师的长子,次子薛贵是兵部的将军,前几天,京城外的阳谷一带发现塞外胡人的兵马。朝廷商议之后,决定派二十万大军出去迎战,以防不测!
胡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来了,他们才不相信这种谣言。说不定只是小股的胡人部落出来打野谷,这种手到擒拿的功劳薛家自然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于是在薛仁的眼神暗示下,薛贵急忙自告奋勇的要求领兵出战。端王还不乐意,想从中阻扰,是太子力保之下,才终于夺了这个美差。
又有人给太子出点子,重金收买大理石少卿,或者给睿王送礼,让他们识时务,给他们一点提点。
太子听了乱糟糟的,越听心越烦,再看薛仁,偏偏不说话,自己更是五心烦躁。
这时,一名俏丫鬟此时悄悄走进厅中,对太子说道:“太子妃有请太子。”
太子看了一眼众人,仍旧说得热闹,一个个只会卖嘴皮子,却拿不出一点有实质的办法。
他于是丢下这群人,直接去了内院。
太子妃的房里不但有太子妃,还有太子妃的兄长施本源。他每次见他都是偷偷摸摸从后院进来,从不敢让外人看到。真不明白有什么可顾忌的。
施本源一脸的忧色,太子妃也满脸心事。见到太子进来,施本源连忙站起行礼。
太子摆摆手示意无需如此。对这一点他深感无奈。多少次他都说了自家人无需太客气。可是施本源还有他那个老丈人每次见他都是这一套繁文缛节。
三人坐定之后,太子妃看了一眼施本源,施本源点点头,太子妃就对太子说:“兄长今日到这里,是想让我劝你,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方丞相指责你的那些罪证,你不但不要想法隐瞒,还要彻底配合,找出那些事情的根源,看到底是哪个狗奴才冒你的名做的事,交出他们,以免到头来父皇生气。”
太子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怎么行?那岂不是长了他人志气?我堂堂一国太子,手底下的人多几间房子和几亩田又怎么啦?这点小事也值得计较?我不会的,打狗也要看主人,那些奴才既然是我的奴才,我不护着他们谁护着他们啊?”
施本源气结的说道:“就算是奴才,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奴才啊?那些尽为你惹是生非,从你身上得到好处的奴才,值得你这样全心护着吗?等到你失势的时候,他们就会一哄而散,不踩你几脚就算好的。”
太子说:“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再说了,他们只要有什么好玩的,都吃的,都会先告诉我,对我是忠心的不得了,我怎么能够抛下他们不管呢?”
施本源跌足道:“既然你不愿交出你那些奴才,那你就等着贬为庶人的一天吧!”
太子脸色一变说道:“我敬你是我兄长,才礼让你,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尊重我?”
施本源跺足道:“眼看你大难来临,你还不自知?你自己一人受累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我们一家人。”又冲着太子妃说道:“我早说过,让你管着那些下人,你也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几句好话,现在大祸临头,他还不知道,人蠢就算了,问题是连好话坏话都分不清,你现在赶快去向皇上求情,就说他德行有亏,不配坐上皇位,此时还来得及,要是再拖延,只怕性命难保啊!”
太子妃听了大骇,问道:“兄长不要吓我,此话当真?”
太子听了却非常生气,白眼一翻,指着施本源恶形恶状的骂道:“你给我滚?不帮我忙也就算了,还说这种丧气话。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要不怎么会今天在朝上举荐睿王那小子,那睿王不过是一个贱婢的儿子,我前阵子还打算赶走他的,结果今天让他来旁听审我,凭什么让他骑在我头上?”
施本源见太子翻脸不认人,也气不过,他对太子妃叹气说道:“妹妹,真是苦了你了,每日里和这么一个混人在一起。早知道当初、早知道……唉,我走了,你记住我的话,千万要当机立断啊,就算不为大人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好好的皇室血脉,不能让他成了庶民啊!”
施本源说完这话就拂袖摇头而去。留下太子妃一人独自垂泪。
太子也气恼不过,转身离开,重新回来 大厅。大厅里只坐着薛仁一人,那些刚才还满大厅的官员也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都被薛仁好言相劝,赶回去了。
薛仁见太子回来郁闷不乐,于是上前说道:“太子,不如和我去你外祖那里商量如何?”
太子点头说道:“好,就听舅舅的。”
薛仁是皇后的兄长,老成持重,猜到刚才太子妃相请太子一定有隐情,在车上于是问询,太子也不隐瞒,直接把施本源说了个完完整整。
薛仁听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一向瞧不起施本源,明明自己的妹妹是太子妃,装什么清高啊!就算你不想和太子扯上关系也还是扯不断啊!
还有那个薛老头,年纪一大把了,也要装清高,不和自家来往。自家送了好几次礼物都被送回来了,要不是看着太子妃的面子,真想把他们一家都端了。
不一会儿,薛府到了,太子和薛仁下了马车。
薛府太师因为当年平乱有功,府邸修得非常华丽豪奢。黄铜做的大门,门槛非常高。门口两个石雕的大狮子耀武扬威的蹲在两侧,非常神气。
薛府的大门等闲人是不敢从门前过的。这里就算来往,也都是王卿贵族,公主国公。
太子和薛仁直接进了府,早有人禀告了薛太师,已经先一步在书房里等着他们了。
薛太师虽然已经是耳顺之年,头发胡子都白了,但是精神却是好的很,眼神锐利如鹰,神态傲睨之极。
太子见了薛太师,连忙上前一步拜倒,口里喊道:“外公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