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心里实在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自己一向恨透看那些在他背后阴谋算计的小人,可是这次偏偏是他自己的生身母亲。
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只是要一个女人而已,既然曹妃执意要他提前收了她,那就收下吧,大不了丢在府里不理她就完了。
冷冷的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那女人,他讥诮的对曹妃说道:“既然母妃要她提前进府,那也行,一切就由母妃做主,只是一条,进了我的府,就是我的人了,以后的一切母妃可不能再替她出头了,免得让我和晴儿夫妻不和。”
曹妃连忙笑道:“这是一定的,凭怎么说,她也大不过晴儿。”
正抽泣着的裘玉铃抬起脸,眼光一变,随即又低下头嗫嚅道:“小女不敢与王妃比,小女只是一薄命女子,哪里能像王妃那般的有福气。”不注意听,是听不出话语里隐隐带着的那一丝怨气的。
端王懒得再和这群女人磨叽,丢下一句话:“儿臣先走了,母妃想怎么办,叫个人去府里和晴儿说就行了。”说完拔脚就走。
他带着一丝怨气离开了曹妃寝宫,出来后,已经是下午时辰了,仰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让他感到头疼的是回去之后如何对方初晴说起这件事。
其实,他清楚的记得,之前她是怎么把那裘家的两个女人邀进府里,又在他面前特意引荐。难道她就不嫉妒?还是说她压根就不在乎他?
不不,他有理由相信,她绝对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不会说出容不下另一个女人的话,可是为什么偏偏要那么做呢?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故意让另一个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晃,或者说她是为了试探他?试探他的心到底坚不坚定。
想到这里,他烦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决定暂时不再去想这件坏人心情的事。
他想,等到了晚上再回去,看如何与她说清楚这件事。
到了晚上,回府之后,他就直接进了院子。
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瑟瑟的北风吹拂,空气里只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席卷着地上的落叶。
一进院子,就听到兰叶吩咐小丫头的声音:“把这几样菜都准备好,洗干净,那个芦笋的内心可一定要留着啊,那里可是最嫩的。还有这肉片,和厨房里说一声,要切得薄薄的,一烫就熟了。”
兰叶一眼就看到进来的端王,笑着迎上前来,说道:“王爷回来了。王妃在里面等着您了,今儿个天冷,王妃说要打边炉。”
打边炉就是火锅,将洗净切好的菜放在一边备用,等锅里的热汤烧沸之后,随吃随涮,咸甜按各人口味。
端王对兰叶点点头,看来自己让兰叶回来还是对的,起码方初晴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有股怨气,要和他对着干。这段日子都有了精神,虽说曹嬷嬷的走是她使了手段,但是她能够提起精神来做这些事情,起码比她凡事不关心不介意的好。
他走进房里,一眼看到方初晴正对着一个簸箩发呆,簸箩里有着各样的零碎布头。还有几个没有做好的香囊。
察觉他进来,她抬起头笑道:“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坐在她身旁说道:“在干什么?”
方初晴拨弄着簸箩里的几块布料说道:“想拿来做几个小玩意,就是一时还没想到。”
他拿起簸箩里的一个香囊,那上面的刺绣还没完工,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个留着菜头的小女孩的样子,神态憨憨的,非常可爱。
“这个很好看啊,怎么不做完呢?”他随口问道。
她立即变得黯淡下来,强笑道:“就是在小产之前做的,当时还很有兴致,现在已经不想了,没了心情。”
端王自悔失言,连忙抱紧她说道:“晴儿,别介意,孩子没了再要一个就是,你先把身子养好,我也不会逼你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只是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他会是未来的皇帝,到了那个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宠着自己吗?
自己一心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难道就这样甘心在这个深宅大院中一辈子?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兰叶,说是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马上摆上。
她连忙叫了一声:“那就摆上吧。”立即与端王分开来。
到了晚上,两人就寝,端王因为心中有事,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方初晴开口。
本来两人之间就已经是小心翼翼的相处,尽量不惹对方不快,如果自己说出今天的事情,难保她不会又对他冷言冷语。
他想,明天,明天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提起吧。
第二天,端王走后,宫里曹妃就来宣旨,让方初晴进宫。
上次进宫,还是方初晴赶走曹嬷嬷之后,主动进宫请罪的,当时曹妃听方初晴说完以后,立马就沉下了脸。
这次还没过多长时间,曹妃就宣她进宫,会是什么事情呢?
抱着这样的心情,方初晴一进宫门,就示意兰叶给了带路的太监一个银锭子。
那太监先推辞不敢要,后来还是方初晴说了句话:“公公就收下吧,公公常年在宫里当差,辛苦极了。我们也多亏了公公平日里的照应,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若是公公知道什么,提前照应我,我也一定会感谢公公的。”
那太监受宠若惊,立即弯腰笑着说:“不敢,不敢,谈不上什么照应。不过王妃这次进宫,倒的确该处处多加小心。”
方初晴一听,哦了一声,心里顿时警钟长鸣,
她想了想又对那太监说道:“我平日里也不进宫,不知道曹妃娘娘今日传我有什么事。”
那太监笑道:“王妃虽然进宫少,可是端王是每日下朝之后,就要来娘娘那里走上一趟的。我只听说,昨儿个王爷又来见王妃了,好像吃了几杯酒,就醉了。”
方初晴是知道端王的酒量的,这时候的酒就像米酒一样,哪里能醉倒人啊!况且既然喝酒,除了曹妃,难道旁边还有别人?
端王几杯酒就醉了,难道其中另有关窍?
她又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道:“既然这样,能不能告诉我,昨日除了王爷,还有谁在这里吗?”
那太监不由在心中暗赞,这位王妃果然聪明厉害啊,一句话就问到了事情的核心。
他连忙低头笑道:“有的,昨日正好户部裘尚书家的夫人带着二小姐进宫拜见娘娘。因为天气寒冷,曹妃娘娘也就留了她们用膳。
“那就是说,王爷是和她们在一起用膳的吗?”
听到这里,她突然想到,端王昨天回去压根就不提这事,而且自己也看得出他好像有心事。
难道昨天他和裘玉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就对曹妃起了提防之心。
等见了曹妃,她才明白,果然来者不善啊!
曹妃和她寒暄了几句,马上就提到昨天的事情:“……本来想着,两人都喝醉了,就在我这里歇一下,免得带着酒意出去,这么冷的天气,着了凉,谁知道端儿趁着酒意,居然进了裘小姐的屋子。按理说,裘小姐日后也是端儿的人,可是这没过门就出了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再说,端儿对她喜欢得不得了,我想着,让裘小姐早日过府,也好过端儿日夜在府里想念。”
方初晴虽然早有思想准备,曹妃一定不会和她说什么好事情。
端王醉酒,怎么可能?几杯酒下肚,就能趁醉做出那种事情?那些一旁伺候的宫女都死哪去了?
况且,他怎么就知道那裘玉铃在哪个房间?怎么就那么巧?
她真是不明白曹妃,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下这种手段?
难道她就不想想,自己也是女人,难道就甘心自己的男人还有着其他的女人?
不过也是,她的男人也是有着三宫六院的妃嫔的皇帝。她也理所当然认为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更何况一个女人。
她们也真是性急,不是年后就要过门的吗》何必非得赶前?就这样慌张?
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既想着要离开端王府这个樊笼,却一方面又在意着端王。
不过她虽然一肚子的气,对曹妃还是不敢表露出来。
她装作恭顺的回答道:“娘娘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切依照娘娘的吩咐。晴儿这就回去着手办理这事,只是不知,娘娘想让那裘家的姑娘哪天进门呢?”
曹妃看她如此识趣,心里也就舒畅多了。她沉吟道:“后日就是个好日子,就后日傍晚接进府里吧,也不用大摆筵席了。只派人通知,送个喜饼什么的就成。”
她这时倒是为端王考虑了,太子刚下台,端王就急着纳妾,这妾还是年后就要进门的,现在急着抬进去,保不齐有的人就会以为那裘玉铃肚子里有了端王的种。其实她自己心里都明白,端王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而且也没想到做什么。
这种时候再大摆筵席,难免会让人指指点点,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就换个说辞,说是为裘玉铃的母亲冲喜。
想到这里,她就说道:“对外面放出风声,就说是裘夫人病了,裘玉铃是孝女,为母亲冲喜,所以才提前进门。”
方初晴点点头,心中暗笑,那日在端王府,她就看出裘夫人和裘玉铃面和心不合,这样的说法,裘夫人肯定会把鼻子都要气歪。
果然,消息传到裘夫人耳朵里,还真的就气得心肝肺都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