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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惊涛

玻璃大楼的幕墙也映不出一张张神情肃穆的脸来,这些中低层的工作人员都被这次丧尸危机的迅疾所惊骇了,甚至还没等他们坐好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一切就仓促而来。不少丧尸突破了铁丝电网的阻隔冲进城市,在满布着节日气氛的大街上撕咬的时候甚至还有懵懵懂懂的孩子以为他们是来陪伴游乐的小丑,仰着胖乎乎的小脸带着纯真的笑容,可惜却打动不了那些早就丧失了理智的丧尸,尽数被撕个粉碎只留下父母声声哭喊。孩子们至死都没来得及明白,这些成人世界之中的怪胎在成为丧尸之前所经历的是怎样的苦楚折磨。不过还好,她们永远都不用长大,不用面对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了。

本来不少警员与军人早都回家去陪着亲人去跨越这似乎寻常不过的一年,却忽然被一个电话拎进瑟瑟的寒风里孤魂野鬼似的裹着灰区的围墙避免再有丧尸逃出来扰了城市的秩序——然而也已经没什么用了,跨年夜的晚上,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悲哀的混乱当中。灰区里面是更残忍的屠杀,可那毕竟是被遗忘和抛弃的地方,又有谁在意里面的人是生是死?上面明确下发的指示也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不支援灰区,加紧防守,保证对于丧尸的歼灭工作顺利进行。

仅此而已,而另外的几千条生命,已经被划作祭品的范畴,为了少数人的野心苦诣而摆上神坛。

而此时灰区之中屠戮血腥的图像落在警部和军部每个人的电脑屏幕上,那些绝望的面孔充斥着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们的脑海,每一帧画面都让人看了能做出来一千个胜过于杂志上作家苦心积虑编造出来的噩梦,而他们的职责也只是做好调配人手防守的工作尽可能让更少的人看到这番地狱血景了。当所有人都在盯着围墙的时候,只有李乔舟一个人捏着拳头,咬紧牙关一帧一帧扫过去,偏没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只能是希望他已经躲在了安全的地方——邱誉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他这么默念着,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闻歌盯着画面看了看,几天前她刚刚把糖塞进的那白皙幼小的手心此时正爬在地上,抓着一把泥土用力地洒向过往行人,撕住他们的裤子露出还没长全的乳牙啃咬。面上早就没有了那纯真的笑,剩下的是嗜血的残忍和冷漠。眼睛有点发疼,她眨了又眨,伸手点开下一帧画面不去看那个孩子。自己那颗糖也不知道他在变成丧尸之前有没有吃到,她无关紧要地这么想着,伸手将扎成马尾的长发散在椅背上像是一滩汩汩流淌出来的墨色的血。

她翻开下一个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却被那场景震惊到了——丧尸们聚集在楼底愤怒地嘶吼着绕着圈子,争先恐后地向着楼上攀援,而楼顶上站着两个持枪站立的人和一堆用纸壳箱装着的不明物体——想来大概是子弹炸药之类的东西。她清楚地看见那女子的面颊上挂着几分甜美的笑,手下发射的动作却一时半刻都没有停顿过。不几秒她看见绽放的礼花出现在摄像头拍摄范围的最边缘,然后女子从口袋里掏出糖来递给身畔一同战斗的人,面上的笑容是很少出现的温和爽亮。就像是初秋刚刚被一场秋雨洗涮过的浅蓝色天空,不含有任何的阴翳与纠结。

原来不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她依旧能够拥有这般明媚如初晓之花的笑容吗?闻歌无奈,刚想要将鼠标点开下一张图片,就听得一声瓷杯碎裂的声响就在自己的耳畔炸开,而那飞溅的碎瓷片有一片甚至崩到了她的电脑屏幕上。她回过头,看到的是李乔舟不住颤抖的唇,左手还紧紧握着残存的杯柄,看到她的目光他甚至挤不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了,满眼被充斥着愤恨的血红的颜色,只剩下唇瓣之间喃喃吞吐的两个字,“邱誉……”他左手心炸开一片她再熟悉不过的红芒,她与许扬使用异能的时候也都有这样的颜色绽放过。李乔舟手心的红色和着被瓷杯碎片划伤的鲜血流淌在她的办公桌上滴滴答答染红办公室的地板显得分外妖娆。她刚想问问怎么了就听见李乔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干涩的话,“我去救他,谁都别拦我。”她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眼眸也逐渐变得血红。

苏景灏也听见那一声响赶忙来拦李乔舟,却在对上好友变红的双眼之时知道一切都是无能为力——无视所有攻击的盾甲状态和一身怪力足够让李乔舟轻松撞翻一辆装甲卡车,他苏景灏在开了异能的李乔舟面前毫无还手的力气。而此时的李乔舟心中最深切的执念只有一个邱誉,哪怕邱誉还在生气,还在恨着他对自己的抛弃与不信任,他拼尽刀山血海生灵涂炭,也愿换得那少年一切安好的清淡笑颜。

闻歌有些动容,她知道许扬身处何等险境,可是无论是理性对于规章制度的天生的遵守还是感性的惧怕担忧,都让她只能坐在办公室之中看挚友浑身浴血戎马厮杀,而不能陪在她身边提供一个她劳累时候可以暂且一靠的肩膀。而李乔舟可以啊……为了方才与许扬在一起的那个叫邱誉的男子,他能够旷班违反不允许支援灰区的明令拼死相搏,不就是真正的挚友吗?相比之下……无论是自己,还是许扬,都显得这般不堪呵……永远不能够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彼此的身边,那还叫做什么朋友?充其量,不过是想要做朋友而不能的熟人罢了。朋字,本就是两轮并肩的明月。

她拍了拍李乔舟的肩膀——说实话这有点费劲,递过去一包纸巾,“擦擦手,你手被瓷片划破了,不及时处理进了灰区感染丧尸病毒有生命危险,你不想变成围攻你朋友的丧尸们之中的一个吧。”那双失了神的褐色眸子盯着她看了看,最后勉勉强强给了她一个笑容。苏景灏叹了口气似乎还想阻拦,却被李乔舟的蛮力一掌掀飞出去,怔然看着那背影撞破玻璃幕墙依旧视若无物地远去了。他勾起个笑来,不知道孤军奋战的邱誉在看到为他迢遥不顾的李乔舟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大概……除了担忧与气愤他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之外,也会有那么几分喜悦,而那在心里纠缠不息的怨恨的藤蔓也该被炮火付之一炬了吧?

他骤然被人从后面抱住,那人身上还带着冬日里的凉意冽丝丝的,靠上去却是格外的舒服。李乔舟将他掀飞出去的时候后腰撞在桌角青了一块在白皙的腰上格外惹眼,而那人大概就是看到这儿才喋喋不休在耳边聒噪,“老头子你摔得那么狠没事儿吧我说,真是的我就来看看你就给我找事儿干。姓李的有病吧啊?他朋友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亏老头子你一片痴心把人家当朋友,啧啧啧,看到没有,在人家心里你什么也不是!来来来我跟你说现在投入我的怀抱里还来得及啊!腰疼不疼用不用上药?真的,你们警部军部的工作大不了交给小爷,我跟你说这世界上还没有小爷我不会干的事儿!”

苏景灏抬起头,那人眸中一片浅淡云光尽管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底下被努力掩盖了的关心与担忧到底做不得假。他就着那人搀扶的手笑着站起身来,用力拧了一把软乎乎的颊,“撞得不疼,倒是被你说得我头疼。”顿时又是一通忘恩负义欺凌弱小之类的词噼里啪啦往脑袋上扔过来,苏景灏被晏清时说的脑仁儿疼,只能是淡淡笑着揉了揉他头发。两人话还没说上几句李乔舟那边的电脑就响了起来——他那位置是需要调配火力防止丧尸突围的位置,空缺了这么久自然得自动报警。

众人都有些惊慌了,李乔舟的军衔在一众年青人当中算是最高,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接触过那些高深奥妙的密码暗文运算啊!而李乔舟的那个位置却是火力控制,根本少不得人,这下子没了指挥要是得不到指令的警卫们成了无头苍蝇,必然也会引起骚乱!谁能担此重任?似乎谁都不能,似乎谁都在努力逃避着别人的探询的目光。

而当着睽睽众目晏清时便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手指飞快跃动几下就解开由一连串高位运算所构成的七位位密码,而后一长串指令飞快从指尖的跃动下输入,回车,一切顺理成章似乎本来就应该由他负责一般。

而苏景灏看到的,是握着鼠标的手心之中被他可以掩盖着的隐隐约约的红色闪动光华,像是他背后那只不肯被羁服的火凤,直插云霄。他也是异能者,而那异能力大概是高强度的计算和密码的破解,也许这就是他十八岁进入科技部的原因之一吧。他只是不随时俗不懂顾忌旁人的眼光,只不过是少年狂傲风流不羁,却终究不是个只知道莺燕游戏的庸庸碌碌之辈。对于自己刚刚接触几分钟的工作就可以如此驾轻就熟,这样的人又有几个?苏景灏看着此时的晏清时,腰板拔得笔直让他并不高大的身材显得格外挺拔,米黄色的毛线衣勾勒出手臂硬朗的线条,包裹着手腕的丝线下是一双灵巧跃动的手,白皙纤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跃动着。他神色严肃,褪去了寻常时候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事实上他手下进行的操作也许只要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足够影响这个城市未来的命运。

而晏清时回过头来却也没笑,只是桃花眼中泛着从容不迫的神色,“姓苏的,有小爷在,这块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我有自信比姓李的那个混蛋做得好,忙自己的事儿去吧,小爷我这回就当是义务帮你个忙,记得回去我要吃糖醋排骨你给我做啊。”他匆匆说了一句,转过身去的背影头一次没有在这办公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而苏景灏怔了片刻,带着笑重新组织起一系列的反击与进攻。

只是无意一般地,他手指轻颤改了刚发过来的一条指示,“32,44,89三处,外围支援灰区,勿伤平民。”而第一条指示真实的命令其实是绞杀一切从灰区之中逃出来的生命的事实,就被他埋在删除的文件之中一并拖入了回收站,这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李乔舟早就冲出门去,双目的血红已然冲淡了意识,此刻的他已经近似于一具毫无意识的人形机器,只顾得上一力杀伐。面前的流淌的血红是什么呢,是从自己的眼眸之中流出的鲜血还是哪人死伤后的红痕,啊啊,那都不重要吧,大概马上就会消失了。可是他不会,他啊,永远是整个世界之中最耀眼的那一颗不会消失的冰凉吧。而自己也不会再次允许他消失了,纵然被恨被怨,也是命里早就种出来的种子,因果是基因里烙下的不可更改的印记。他们之间注定的结局如果是各自天涯,那么也认了好了,只是如果能让自己再保护他一次,就好了啊。

紧抿着的唇似乎将所有的血色全部都贡献到那双平日里淡然无波的眼底,异能者的护甲状态免疫了一切伤害只顾得上向前而誓死不退。神智逐渐涣散到面前的视线也不太清晰,晴朗夜空之中的血腥味道且当做了指引方向的北极星告诉他邱誉所处的方位。没人注意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就算偶然撞入了谁的眼帘也都被纷纷皱着眉躲开,大概是以为他因为家人的去世打击太大而疯了吧?

事实上他也的确离疯狂状态差不了几分,这状态本来就是靠着内心深处一丝执念维系着,执念要是断了他方才透支的疲惫都会迅速反弹到身上,状态虚弱到连个三五岁的孩子都能够轻轻松松将他打倒。因此他几乎从未当众开过这一异能,一是因为无欲无求独来独往惯了,他实在没什么太想要的执念来维系异能,二就是因为这代价实在太过于沉重,重到足够让他丧命的地步。

不要命一般打开面前一切拦路之物,借着冷漠的夜色和颓圮的围墙,青年的背影逐渐暗淡在星光与灯光交错成的迷离之中。他随手拎起路边停着的不停发出悲惨的鸣叫声的小汽车冲着挡路的丧尸群摔过去,眼眸中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几乎要将这一切全部都灼烧殆尽,像是怒极的神明,收割着所有的生命与死亡。

而此时困在楼顶的两人在大部分幸存者都已经安全逃出灰区或者躲进安全的室内的时候就成了越来越多的丧尸们口中最为鲜嫩可口的那顿晚餐,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散发着鲜嫩可口的气息,于是引得丧尸们趋之若鹜,像是那大饕们觊觎着西餐厅里肥美的小羊排一般排队来享用这顿美餐。长久的持枪扫射让两人的手臂早都酸麻到快要动弹不得,而耳畔永远不会停歇的风声与枪声更像是催促他们赶快放弃抵抗乖乖成为那穿街走巷啃食人肉的丧尸。

落在鼻尖的雪花让邱誉抬头看了许扬一眼,虽是寒冬,可她短发早就被汗水浸湿此时湿哒哒贴在脖颈和耳畔,娇媚的面容上沾染了鲜血和火药却依旧没损耗那份咄咄逼人的明丽。她并没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注视,手里的扳机一直紧紧扣在手心,也是经历过的三年灰区生涯,与这相似的凶恶场面她所经历的多少岂是常人可能想象到的?对他来说分外艰难的开枪射击,血腥场面,与她也只不过是司空见惯而已。她似乎终于感受到他盯着的目光,抬起头,眸光明亮,“我不怕死,也许以前怕过,不过早就不怕了,古人说得好,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她笑着,洒脱无忌的样子,掌心却攥的很紧,“但是我不想死在这里,死得这么难看。我最怕输,我不想输给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如果哪天我要死,我希望我能堂堂正正找个对手战一场,然后怎么死都无所谓。”利索地又装了几发子弹,她重新举起枪瞄了瞄空中闪烁的星辰,那是她最精准的枪械都改变不了的命运,可是她不愿轻易就低下骄傲惯了的头,“你怕吗?”

他摇摇头,在那双总带着漫不经心的深褐色眼眸之中他头一次与自己相逢。那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许扬其实也只是个隐藏了心底的骄傲倔强换上轻薄面孔却依旧不肯轻易服输,宁可悲苦尝尽,咬着牙抿着唇也绝不向命运低头的自己。她能做到的,自己也没有理由做不到,本身都是一般的人啊。他索性扔掉碍手碍脚的外套,只穿着毛衫在挂着雪粒的寒风之中握紧冰凉的枪。李乔舟从前曾说每支枪都有灵魂,他今日才感受到手指紧握的枪管下炙热的不是摩擦而是持枪之人的魂魄。“我们要一起从这里下去。”他拍了拍许扬的肩膀,神色坚毅许多地补充道,“一起走下去。我们都不会输——不会输在这里,这些家伙手里。”风声雪色紧紧裹着他们之间那一团不远不近的空无,追着对视的眸光在两人间往返不休地飞,夜色里两颗心曾经分外遥远的的距离骤然被黑色浓缩到薄薄一咋之间。

许扬先转过身去,吹了声口哨,窈窕的背影像是站在舞台中央的王,“有我罩着你,说输干什么?”不约而同抿开唇角的寒意,他们心照不宣地转过身去,而至于最为脆弱的后背,确认那并不会被轻易背叛就是了。换弹匣,瞄准,扣扳机,周而复始的动作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多,底下的“食客”依旧是有增无减的趋势,似乎全都盯死了一块肥肉不放一般。“妈的智障。”许扬咒骂一句,射击的动作却更加飞快而疯狂,也许这是她的最后的爆发了,邱誉忧心忡忡地这么想着,许扬现在这个打法实在不像是个持久战的架势。而白自天也丝毫没有来救的意思,按理来说他们两人高处作战这么久白自天就算消息再不灵通也应该派了人来起码给些支援,可现在却死了一样一点动静没有!

好吧,虽然往常他巴不得白自天死了才算是为民除害,可是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成了唯一的救世主。许扬遭难白自天会不来救吗?他很难设想这一事实,依照他所看到听到的那些场面,白自天与许扬之间的关系不止是合作伙伴,更是近似于兄妹的挚友与亲人。而此时白自天这举动也不知道许扬会不会有点心寒,他看了看身后的人,神色还是淡淡的,唇边那分笑依旧没落。不知道伤心的吗这蠢人?邱誉几乎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的得是长了颗多大的心脏啊?

许扬扫了他一眼,又换了把枪顺便坐起来打,“我没抱过希望,从头到尾。”手中枪稳稳打出连发子弹正中底下丧尸额头,她的笑容甜美到了残忍的地步,“你最好也别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种地方苛求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你不觉得太荒唐,太残忍了吗?我对白自天的影响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还带着笑,倒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么决绝,却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

谁的命不是命?她是白自天的兄弟,亲人,那么白家底下的伙计不也一样吗,她凭什么要求白自天为了她放弃任何一个人?她孑然一身,上没有父母高堂需要供养,也没有伴侣儿女,要说最重要的也只有一个闻歌是眼中心头最闪烁的那颗北极星光。那么凭什么不能舍弃她呢?白自天是二十八岁的白当家,不是十八岁的高中生!性子再急再傲当做出重要决策之时又怎么可能意气用事?

她本身就是棋盘上无足轻重的那枚棋子,什么都改变不了,随时可以被舍弃到一边落满尘埃,既然有幸粉墨登场,那为何不撑个灯火阑珊?她只是想,等到真的哪天死在刀枪暗箭里,清明中元哪天能有人携酒来奠她曾是如花美眷,似水娇颜。

而大捧大捧的星光却忽然从天际一侧倾斜而下,借着路灯与星光菲薄的一点亮,他们看见有个青年的身影一路杀来。夜色太浓遮住了他的脸,却看得清那人身穿军装一席,手里拎着辆破旧的小汽车,不分青红皂白一例杀去,身后紧随一片红光弥漫如罗刹饮血——是个开了异能的异能者,这能力真是霸道的要命!许扬咋舌,在不知对方是人是鬼的情况下既然有着那么高的战力,如果为敌定然是大麻烦,那就赶快杀掉!举枪要射的时候却被邱誉一手拦下,“不要。”他颤抖着唇连话都要说不明白,狭长双眸中强撑着的那高傲支离破碎瓦解一片褐色光影玲珑,长睫轻轻颤抖几下却没扑灭燃烧起来的欣喜与释然,冷漠的面庞压不住上翘起来的唇角,犹作冷然的样子骂道,“开异能进灰区,他疯了!脑子给丧尸啃干净了吧来这儿溜达,也不知道把军装脱了!”话虽然是这么说着端着枪的手指却开始止不住地抖,“都说了让他离我远点!一天天烦不烦,明明都扔了的东西还颠颠来捡,蠢货……******李乔舟你个智障脑残神经病,滚回去听到没有!”

他开了一箱手榴弹一个个拉了引线往下砸,大楼下涌起一片翻飞的血****海,而拎着小汽车挥舞的青年抬起头,笑容破开层层怀疑与猜忌的冰海照彻无底的晴明。纷飞的弹药与无情冷刀配合着,让楼底下顿时多堆积出了一层的腐尸。真好啊……跨越千山万水……也要赶赴你的身边吗?啊哈,果然不会有人为了我做到这个样子的,邱誉这小子可还真幸运。许扬怅然了片刻,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而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没凋,趁着邱誉李乔舟两人配合漂亮她双手持枪一边扫射纵身顺着排气管往下滑,不忘扯了邱誉一把算是提醒他也跟着自己一起下去,毕竟机会难得。

三人会合之后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往停着的卡车上跑,李乔舟纵身跳上车厢把邱誉许扬两人推进驾驶室,抄起许扬扔在后面的枪一通乱射的时候女子一脚油门将发狂的钢铁巨兽甩出去几米远,也不管仪表盘上的数字如何跳跃式地增长就踩死油门一边左右胡打方向盘将丧尸甩出去。两个男人都被她这七荤八素的开法震惊,副驾驶上的邱誉还好是有条安全带绑着没直接飞出去,李乔舟就惨了不少。他闯进来一路上本来就耗费了太多的异能和体力快要昏倒仍旧强撑着射击,被许扬这生猛粗暴的开法一甩在车厢里撞来撞去只得一手抓着栏杆一边射,到底还是很快没了力气,一个急转弯之下重心不稳就往外栽。

“邱誉你开车,快!”许扬一咬牙纵身跃起翻到车顶,一手紧抠着栏杆一边扯着李乔舟袖口不放。女子纤细的手腕扯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面上看着虽说也不像是特别吃力的样子,手背上却早都有青筋像是生命力强盛的植物般蜿蜒暴起。她吼了一声,将快要失去意识的李乔舟重新扔回车厢,打眼看了看前面地势吼道,“直接开!闯两个红绿灯到第三个口右转,开出去三百多米能看到老白有个后门在那儿,碰上东西直接撞飞!没人管你要洗车费!”她抓起李乔舟手中枪又是一通乱射,扫了几只丧尸才脱力地坐到李乔舟身边,甚至还有力气理了理凌乱的短发和呢子裙摆,冲着李乔舟挤出来一个无奈的笑容来,“异能反噬?”

李乔舟靠在一旁拼命灌水,眼眶之中的褐色眸子逐渐清明起来,反复打量着身边坐着的女人正是那天和苏景灏一起来找邱誉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容颜美艳之间别有飒爽美人的意味。方才抓着自己的手的时候他感受到那只手上有着积年累月所形成的枪茧,并不像是柔弱的少女纤纤十指,如她本人一般是被生活磨砺过的珠玉。她睁着无辜的深褐色大眼睛望着自己,眉眼盈盈笑意轻软,丝毫不像个将卡车开出赛车架势的或者抓起抢扫射前方的美貌修罗。“是,谢谢你了。”他客气道,对于这女人的轻薄性情纵然不喜刚才也到底是被她救了一条命回来,只能客气些,况且方才与小誉一同战斗时候的默契场景还是历历在目,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枪炮玫瑰。

“没什么,谁让帅的人总得多承担些呢?我叫许扬,言午许,张扬的扬。你叫什么?”她笑起来的样子当真诱人至极,微微嘟着红唇娇妍,下意识动作一般地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头眨眼而笑,那头墨色的短发险些落上他的肩头。

面对许扬这一套李乔舟别说跟苏景灏晏清时去比,经验都还不如邱誉丰富,被女孩子这么一撩不禁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李乔舟,乔木的乔,舟楫的舟。”为了不显得太过于无话可说他且又讷讷补一句,“你和小誉,认识?”

她又是秀眉一挑,毫不顾忌地从他手中接过水瓶仰头几口才笑出声来,“名字好听,跟人实在不搭配——我以为你这长相不叫个李熊霸李擎天的有点白瞎你这人。至于我和邱誉嘛,再熟也肯定没你们俩熟呀对不对?”女子放肆地笑出声来,手里玩弄着一把早打没了子弹的手枪翻动着不停,冰冷金属色泽的步枪倚在她身边忠诚地驻守着,明艳佳人手里拿把枪倒是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那边邱誉皱着眉探了个脑袋出来道,“许扬你少说几句,我不认路,回来开车!”对于他来说友情总是种简单的东西,经了一场楼顶的并肩生死之后他对许扬再没了那七分敌意三分戒备,许这便是传说中的战友同袍情?至少是他此刻对于许扬的印象已经不再那么极端的痞气轻狂,也记下楼顶上手心糖果温存的温度与那沉稳不移的白皙手指。

“不认路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知道啦大少爷——怎么,我跟你这位李乔舟说几句话就醋啦?我对天发誓我没碰过他一根头发要不就天打五雷轰啊!”许扬卖了个笑给李乔舟,换了邱誉一个白眼外加一句不客气的“滚!”,便也就翻回去把着方向盘甩开丧尸往白家那后门里冲。事实上方才邱誉把方向盘给她也是有一层思量,若是邱誉跟李乔舟开车只怕还不到地方就被白自天一把枪射成了筛子,只有许扬可以确保白自天一定会给开门。她转过头去低声嘱咐道,“李乔舟你把衣服脱了。”

她这话一出口两个男人都是一脸懵逼的神态,脱衣服?打野战?谁跟谁?大冷天的真的确定要在一堆丧尸的围观跟雪花里,在卡车的车顶上或者驾驶室里来一场缠绵?李乔舟强撑着自己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太惊愕道,“脱……脱几件?”

许扬无奈地笑出声来,“把你所有跟军服有关的玩意儿都给我脱掉!在这地方你穿身军装不是找打就是自杀,我那哥们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点——也说你呢邱誉,你也没比老白强多少,不用跟我翻白眼。不是,我倒是很纳闷——李乔舟你刚开始想到哪儿去了?”带着满满戏谑的调侃笑音随着风雪落进耳膜,随之扔过来的还有一件男士的西装外套,“我哥们买大了两个号然后我就拿来在车里穿了,你先披着省着着凉——哦对了,兜里应该还有半管口红和几个发夹,那是我的,我哥们不是变态,你放心。”

李乔舟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虽然许扬和邱誉看不到,决定不告诉许扬她衣服口袋里还有个没拿出去的卫生巾这种说出来会被暴打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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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心往上奔着的白戈,只想有朝一日能够爬上九重天。只可惜,总有一个不要脸的仙人,想拽她的小腿。你拽腿就算了,你还压倒我!白戈怒了:脸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要点。无良仙尊:你是个好东西,我想要全部。话落,继续压倒,在压倒,花式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