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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诸杀界

夜有幽梦似昙香,花无影色若迷茫;

不求仙人多少醉,半来清醒半痴狂。

梅子凡在夜里香呆了三天便在第四天的深夜离开那里。

一匹马、一把刀、一个人。

安置好小封子,梅子凡拒绝了关成的保护,只身一人,在夜色中,骑着马,挎着刀,飞奔一个时辰,在凌晨时分,到了梅山东侧山脚下。

梅镇正好坐落在梅山南山脚,而鬼村,则正处在梅山的东侧。

梅子凡下马,牵着缰绳,停在鬼村的村口。

夜色很浓,月色很明。

一浓一明中,鬼村安静地坐落在那里,没人犬吠,没有人声,只有偶尔鸣叫的野鸟从天空飞过,时不时还可以听见一些动物的吼声,不过声音若有若无,虚幻漂离,好像在近处,有似乎自梅山山中传来,让你搞不清具体的位置。

村口有棵枯死的老槐树。

老槐树下有个枯萎的老井。

老井旁有个荒废很久的孤坟。

浓浓夜色中,微微吹起的风卷起梅子凡的衣角,马匹这时乖乖地合着嘴,就连喷嚏都不敢打。

月光冰冷。

在月光的照射下,远处夜色草丛内有数不清的绿色火苗忽闪忽灭,这时,风进了梅在凡衣服缝隙内,顿时,他一个惊颤,一股凉意刺激着他的神经。

鬼村,被人遗弃了几千年,在每个夜晚,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梅子凡看着那令他骨寒的绿色火苗,他的脚始终未动一下,站在村外,不敢进入村内。

他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但是,当真的踏上鬼村这片土地,梅子凡才发现,他远远没做好思想准备。

四月的夜总是在风声中度过。

有月有风有星,但是,那草丛上空漂浮的绿色火苗让梅子凡心惊胆颤,他真的不想进入鬼村。

可是,他必须进入鬼村。

因为鬼村是到达幽魂岛的必经之路。

去幽魂岛是梅子凡仔细思量,考虑许久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虽然有夜瞎子的保举信,通过入选赛是铁板钉钉,没有问题的事,但是,他还是决定去幽魂岛。

方图楼、谭仲魂、司马星峰,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人,对他都很仇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梅子凡和他们并没有交集,但是,这些人对他充满杀意。虽然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可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局,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死局。

他不知道布局的人是谁,有何目的,这让他很郁闷。

梅子凡早已不是之前的梅子凡,他虽是废材,但是他却不愿白白丢掉性命。

他发誓,有一天,他终将会查明白这一切,都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揪出来,将他大卸八块。

实力差无法直接面对,那就躲避。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梅子凡的人生哲学。

这不是懦夫,不是怯弱,而是战略转移。

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轻视敌人。

在鸡蛋无法碰撞石头之前,就不要轻易尝试。

不过,所有这一切,都需要实力。不巧的是,梅子凡的实力很差,依照关成的说话,他的实力不过是四流,连三流都不如,这让他很伤心。

关成虽然鄙视他的实力,但是光成说的话却是对的。

摆在梅子凡的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时如何提高实力。

在天云大陆,有氏族,有宗派,有江湖,有武林,有独行者,有暗杀客,有三教九流,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提高实力,关键的是,你找到提高实力的地方和帮助你的人。

西门赐,梅子凡很熟,不过自从那次一别,至今没有他的音信。

欧阳云兮,算了,那个是讨厌他的人,她肯定不会帮助自己,再说,梅子凡是个很骄傲的男人。

男人,不应该向女人低头,更不应该被女人保护。

夜里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梅子凡不敢在那多停留太久。

因为夜里香里有个小昙花。

这个妖媚美丽的女人是那么的令人销魂,换成别的男人,肯定会赖着不走,但是,梅子凡却不想那样做。

梅子凡也想占有这个让他无法控制****的女人,但是,她是他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心有灵犀,无需多言,或许是一个微笑,或许是一个眼神,都能表达对彼此的关心。

他不想毁掉这份默契。

在天云大陆,梅子凡朋友不多,西门赐算一个,关成算一个,小昙花算一个,而欧阳云兮,无论怎么算,也不会是他的朋友。

他怕一旦二人有了更深的进展,会破坏彼此的信任,损坏这份友谊。

所以,幽魂岛是最正确的选择之地。

在梅山,除了幽魂岛,梅子凡想不到任何一个安全的地方。

通往幽魂岛有两条路。

从自梅山主殿向东,过偏殿,入梅林,乘坐梅山专有的轮船渡过灌江,入冥海,经过十八个暗堡岛,便可直达。

这一条路线比较安全,不过前提是成为梅山弟子,所以梅子凡放弃了这条线路。

另一条线路便是这鬼村。

鬼村有一条暗河,暗河直通幽魂岛。

很简单,最直接。

这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整个梅山,按照小昙花的说法,只有三个人知道。

梅山掌门梅破虏、夜瞎子和小昙花。

梅子凡是第四个知道这条暗河的人。

这个时候早就过了立春的季节,冬眠的动物在夜色中寻找着食物,鬼村的寂静更显出虫鸣的清晰。

梅子凡望着漂浮不定的绿色火苗,心道,那是鬼火吗?

冤死之人死后灵魂不散,不入地狱,不入轮回,游荡于人间,成为孤魂野鬼。

这些孤魂野鬼,有的在偶然间激活记忆,苏醒过来,获取一些修炼之法,更多的则是在岁月的流逝中消磨成灵魂碎片。每当深夜,便在郊原旷野或古老坟地附近出现,化作鬼火,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四月,一过凌晨,温度骤然降低。

破败的鬼村在寒冷的天气中显得十分诡异。四处游荡的鬼火发出呜咽的声音。月光明亮,将那口老井和井旁的孤坟照得特别清晰。

老井井边的砌砖坍塌,长出一些青苔,在月色中,一股雾气自井底升起,笼罩住井口。

孤坟上的墓碑歪倒在地上,碑上的祭字模糊不清。孤坟上长满野草,此时依旧没有从冬日的萧条中恢复过来。

梅子凡暗自鼓劲,将魔刀抽出,拿在手中,左手牵着缰绳,紧紧贴着宝马,迈开步子,准备进入鬼村。

扑拉声突然响起,梅子凡心中一震,两腿有些发软,卖出去的左脚又退了回来。

呱呱呱……一只夜鸦从废墟房间内飞出,落在村口这棵老槐树上,用它那猩红妖异的眼睛盯着梅子凡,呱呱叫个不停。

进退两难。

梅子凡正在踌躇之时,他的识海内,有人惊喜,道:“哇,好多灵魂啊,好香好美味啊。”

一听这声音,梅子凡大喜,急忙凝魂聚魄,进入识海之内。

一方天地,一片朦胧。

空间内,天低地薄,除了能看清楚方圆一公里的区域外,其他四周依旧是白雾茫茫。

在这方圆一公里的核心处,一个简陋的草庐,只有一间屋,草庐前有个石碑,一个精壮汉子正坐在地上,依靠着石碑,嘴里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向梅子凡。

梅子凡一进入空间,见这里多了一个草庐,他有些吃惊,问道:“前辈,这里怎么多了一个草庐?”

这汉子见梅子凡出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朝梅子凡跑来,还没跑出几步,咣当一声,他被一条灰色铁链拽住,无法向前。

汉子气恼地骂了句“死秃驴”,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道:“小子,快帮助我吞噬那些灵魂碎片。大补之物,浪费了可就可惜了。”

梅子凡朝汉子施礼,道:“师傅你醒了。”

瞅了半天,梅子凡没看见老和尚,问道:“师傅呢?”

“师傅?”

汉子一听,顿时发火,他睁着大眼珠子,用手指着梅子凡,道:“小子,他不是你师傅,我才是你师傅。那个老秃驴是个伪君子,佛界的人都是伪君子。”

梅子凡见过刀魔的痴狂,他无语地摇了摇头,道:“二师傅,大师傅去哪了?”

上次昏迷,梅子凡最大的收获便是可以凝魂聚魄,进入这识海空间。

这是世界的雏形,在独立成界前,依附于识海。

梅子凡给这个雏形世界起了一个比较牛叉的名字:行道诸天乾坤二十四杀界,简称诸杀界。

就是在这诸杀界内,梅子凡认识了老和尚和魔刀。

老和尚是谁,梅子凡没问。魔刀是谁,梅子凡也没问。

不是他不想问,是他们不说。

一个人不愿意提及自己,问了也白问。

梅子凡知道的是,这诸杀界的诞生纯粹是巧合。

老和尚说,这诸杀界是循去的一。

自天地初开以来,这循去的一始终是个迷,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循去的一,和梅子凡的心血融合,成为这诸杀界。

老和尚和魔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诸杀界里,按照魔刀的说法,他是被老和尚坑了,才被迫进入了这诸杀界。

老和尚不爱说话,梅子凡问起这个问题时,他微笑不语,再问,便是“佛曰:不可说。”

梅子凡不懂佛法,不知何为“不可说。”

老和尚不答,梅子凡也没再问。

至于拜师,梅子凡纯粹是被动为之。

老和尚想要收徒梅子凡,魔刀作为他的对象,当然不肯示弱,也要做梅子凡的师傅。

本着有便宜不占,不是神经就是混蛋的原则,梅子凡一口便答应了。

第六感告诉他,这老和尚和魔刀对自己并没有害意,不是梅子凡单纯,而是因为,诸杀界是他梅子凡的世界。

他曾有不解,后来老和尚告诉了他控制诸天界的法门,他才发现,原来,在这诸天界里,他梅子凡最大,宛如创世神般。

诸天界里,梅子凡说了算。

“阿弥陀佛。”

佛言一止,老和尚从草庐内走了出来。

梅子凡上前,行了是师礼,道:“师傅。”

老和尚穿着朴素的佛衣,赤足秃顶,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见梅子凡恭敬有礼,他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凡儿,莫要被这魔障诱惑,上了他的当。”

“老秃驴,休要在我的徒弟面前毁我清白。”

“魔障就是魔障。”

“老秃驴就是老秃驴。”

二人一见面便吵开了。

梅子凡急忙劝解,道:“停……停……停……二位师傅的心意子凡都懂,都是自家之人,不要一见面就是吵,伤了和气。”

魔刀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老和尚,道:“小子,快助我吞噬那些灵魂碎片,我可是饿了太久了。”

梅子凡不解,道:“你不才刚醒嘛。”

“笨小子,就是因为刚醒,我才饥饿啊。快快快,这味道太香了,我都忍不住不了。”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魔刀气恼,指着老和尚的脑门,道:“老秃驴,成个屁佛,老子是魔,现在是,以后也是魔,永远都是。”

“阿弥陀佛,施主入魔已深,那就让老衲来超度于你。”

说完,老和尚口吐佛言,字字如玑,莲花朵朵,金光闪闪,化作万千花瓣,朝魔刀冲去。

“老秃驴,你找死。”

魔刀话还未说完,一朵莲花在他的胸前炸开,金光四射,射中魔刀,顿时,皮开肉绽,疼的魔刀急忙运转心法,道:“痛煞我也,给我开,魔气冲天。”

一股黑色魔气自魔刀的眉心处出现,快速笼罩着魔刀,将金色花瓣隔离开。

你来我往,你厚我薄,你弱我强,金色花瓣与黑色魔气相互争斗,猛烈冲击,不肯示弱。

梅子凡暗叹,这二人,也不知道前辈子有什么仇,一见面就打架。

“诸杀界——镇”

“诸杀界——融”

“诸杀界——灭”

镇、融、灭。

三字真言一出,这金色花瓣和黑色魔气顿时停止冲击,进而相互融合,接着便随着“灭”字,消散在这诸杀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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