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光女孩走进来
在丧失时间概念之后不知有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手机和金表全存在客栈内,所以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忍着全身种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打量着山缺口处的星辰,北斗星已移向西边快看不见了,定是已过凌晨。古人依季节规律,单看北斗斗柄所指,就能确定时辰,我却无此本领,但在杂乱的思绪中我还是很清醒地知道一点——我还是快回客栈去休息,万一有病变,在啾啾客栈里才有可能得到救治。于是,我拼命忍着肉体的胀痛和骨的酸楚,扶着崖壁往回走。
又是在同一个断口的同一堆梭子草凹槽中,我倏地感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跃、一滑,最后在迷乱中又坐在古栈道内几块潮湿的木板上。
同样的一束亮蒿光,溅放着同样的火星接近了我,同样的阎婆婆鸡皮鹤发地展示在我眼前。但我怀疑自己正精神恍惚,一定分不太清楚现实和梦幻。因此一时想不起是以前做过这个坠崖梦,抑或是现在正在做这坠崖梦,而过去的那次坠崖反倒是真事。全身正奇痛怪麻地使我不能正常思维。
那阎婆婆看着我瓜兮兮的瘫成一堆,反应不灵,便先问道:“捉鬼先生又怎么了?让人中秋节也不得安宁。你再在半夜到这铁棺崖公墓区域内又跳又叫、装神弄鬼扰乱社会治安,我就把你送到公墓管理处综治办去,叫你说出个子丑寅卯。”
我的神经一急之下开始正常运转,申辩对于记者来说是小菜一碟:“阎婆婆,你是猪八戒过河倒打一耙!是我在装神弄鬼,还是你在弄鬼装神?一会儿把栈道避雨棚设计成间鬼屋,一会儿又阴阳怪气唱山歌对我瞎指挥,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不是你在作怪,还有什么人有这大神通?”
我一骨碌爬起来又质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又来冒充公墓看守人?别诈我!我早已调查清楚,这公墓根本就没这个编制,也没有综治办。全是你一个人在搞鬼!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回答,我就拨110了!”
“我是人是鬼并不重要,只要你没被外星人设计的甲虫炸死,你能活过来就万幸了。110来了也不碍事,他们首先要问的是你半夜三更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我……反正我没搞什么迷信活动。我只不过是在和天上的外星人进行交流信息而已。”
“你说啥子啊?我老太婆听不清,你是说你在和天上的人说宇宙语。”
“不是那么回事情,是天上的人在和我说话。”我急急辩护。
“那你还真不如说,你在当自己是观花婆吗?走阴、与灵媒打交道得啦?你该不是德国灵媒学会中国分部的副会长吧?”这个阎婆婆言词犀利,见多识广,真是太不好惹,不过她用热烈的对话打断了我刚才五内俱焚的余波,倒也是很值得感谢的。
我终于缓缓站直了身来,这阎婆婆却又看准我开始责骂了:“瞧你这副瘟丧像,还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癞皮狗想吞大月亮。倪妹可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我看你还是只吞小月饼稳妥些!”这时我才发现手中还抱着一盒大月饼,连坠崖时竟然未松手,足见我对倪妹的一片真情。
“一副好吃嘴,两只色迷眼,如此德性还想得道成仙,真是造孽。你知不知道,当神仙要不食人间烟火,只能食气,要辟谷才成!”
“一个人不吃不喝,不饿死才怪!”我尖叫起来,“你想用邪教歪理来害死我么?”
“谁叫你辟谷三个月?我就辟过谷,还治好了肠胃病。告诉你,辟谷只是不吃五谷鱼肉而已,还是可以吃点水果蔬菜的。另外还要注意身体电解质的平衡,注意维生素和盐类的补充。古今中外很多的辟谷者由于不懂科学,大多以饿死告终,活该!”
“既然那么危险,你还怂恿我去步后尘。”
“电子时代是不会让你重演悲剧的。人的辟谷有个限度,虽个体不一样,但最长时间不可超过30天,过长则会导致死亡。武汉有个老人叫汪学真,算他经得起饿,从1987年11月8日起开始辟谷,80天后即突然气竭身亡,还有日本名古屋瑜珈中心的田中正,于1987年7月2日辟谷,仅40天就饿死了,这老哥子经不起饿。”
“你最经得起饿,是吗?”
“我的辟谷是科学辟谷,从不超过一个月,次次成功。成功的关键是徐徐去辟,缓缓去复。”
“复辟!你当搞反攻倒算吗?”
“我说的是缓缓恢复。辟谷结束后,进食要由少而多慢慢恢复,所以至今我的消化系统特别好,身体也挺不错,而且还想作航天旅游哩!”
“你不怕起飞时失重中风么?”
“辟谷的人血液中原来存在的难吸收的营养物及血管上的附着粥状物在饥饿状态中会被清除,血压正常不会中风的。何况僻谷还可激活一些潜能,一些身体平常用进废退的功能,如提高抵抗力等。但不可过多活动,最多只能像我现在这样,坐坐钓鱼台,钓钓傻鱼儿。”
“怪事。你半夜给我免费上课,是不是引我上钩,辟谷饿死自己?”
“真是把好心肠当作驴肝肺,我是给你指点一条明路,绕出迷津,回头是岸,脱离苦海。”
“这几句话有点像算命太婆的行话。”我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难道你能指点我怎样上天人地?”
“正是!”
“你要我辟谷,饿死,‘尸解’升天?”
“算你有悟性,但不是饿死升天。你知不知道?地球人要飞到硒石星上去,必须分解和重组身体,而食物这些早已失去生命活性的物质,在人体内分解转化时可不像身外之物那样蒸发了事,而是会产生极强的气化作用。刚才你不是尝到了苦头吗?一张好吃嘴吃起月饼来,就天狗吃月亮,一咬一个大缺缺。”
“你咋啥都知道?不但晓得硒石星,而且还晓得死物质不能分解传输,你到底是啥子来头?”
“不过是你说的一算命太婆耳。”
“不!你简直是观世音菩萨临凡!你曾多次以唱山歌的方式点化我,又知道我的一切隐私!”
“想不到总编大人还信佛教,比我老婆子还要迷信。”
“我决定此生远离五谷六畜,只吃香蕉苹果,请你老快指引我登天的途径。”
“罢了,主编大人本科学历,竟不知食物在人体消化道中的消化过程。告诉你,你只须辟谷两三天就够了,就当得了一次急性肠胃炎,被挂了几天盐水针得啦!"
“你是活神仙,还是科学家、外星人?”
“我不是活神仙,更不是外星人。”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搞不明白这个大疑团会终身失眠生病的。”
“我只是闫婆婆而已。有机会指点你,这是缘分,至于是仙缘、鬼缘、恶缘、思缘,只有待以后见分晓了。”
“咋扯到缘份上去了?你的好意我终身难忘。”
“我对你是好是歹,日后自见。年轻人,我的确对你另眼相看,不过我自有心中的小算盘,此乃实言,信不信由你!”
“婆婆,两天以后再见,我马上回家辟谷去啦!长谈会误事,我再过两三天重新作追寻倪妹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