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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仰望与被仰望

历时22小时零9分,调来的专家换了一批又一批,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戴七彩赶紧起身,却跌倒在地上,麻木的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力,急的她直掉眼泪,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艾森两眼通红,瞥见戴七彩摔倒在地上,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他立马迎上去,扶起戴七彩的同时还不忘询问斯圣天的病情。

“库伦大夫,BOSS他怎么样了?”

“子弹距离心脏只差两毫米,但是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回答他的是一个洋大夫,有着蓝色的眼睛,是他好不容易才从英国请来的世界级专家,“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是病人的危险期,你们一定要严加看守。”

“好的,谢谢你,库伦大夫!”

加护病房外,洛清颜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斯圣天:“那么,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她苍白的唇边勾起一抹无力的笑,“这个,就是你不知道的,斯圣天,为了那个女人,你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吗?”

而在这之前,原本等在候机室随时准备行动的杰西,在接到洛清颜的电话后,换上随身携带的消音手枪,在最后关头给了斯圣天最致命一击,作为受过美国正式军事训练的杰西来说,射击出现偏差的情况本不应该出现的,而这次,是唯一的一次。但他并不后悔,为了洛清颜,他可以不惜背叛S.T集团,只是为了她爱的男人不爱她而已。

爱情,从来都是这么让人失去理智,当一个人真正爱了的时候,没有谁可以例外。

洛清颜个杰西是在夏威夷的一个化妆舞会上认识的,当时一袭华丽拽地长裙,带着羽毛面具的洛清颜,出现在会场的时候,一眼就被杰西看到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立马就将他俘虏,摸着自己强烈的心态,那一刻他清楚地明白,或许他是完了,尽管后来洛清颜告诉他她并不爱她,可爱情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对于杰西来说,洛清颜就是如同罂栗花那般,美丽,却不可方物,那份高贵似不容他玷污,因为有毒,染上了就必死无无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即使最后会死无葬身之地——惹到了S.T集团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禁忌的存在。

此时,杰西从台京酒店走出来,刚出电梯就被人挡住去路,仔细一看才知道,来人就是前天他袭击斯圣天后追出来的那个男人。

“墨杰?”

他并不陌生,毕竟跟在斯圣天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虽然不多,但斯圣天的朋友他好歹也认识一二个,此刻拦住他去路的人,就是斯圣天众多好友中的一个,是台京机场老总的儿子,墨杰。

“嗯,记性还不算差。”墨杰倚在电梯边上,满脸笑意。

“BOSS的朋友,自然认识。”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吧。”

“知道,关于前天的事,我会向老板请罪的。”杰西捶着头说到,正统的美国军事训练下出来的人,说话总是不卑不亢。

“那么,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愿意背叛S.T集团的呢?或者是什么人……”

“墨杰。杰西对上墨杰的眼,”你知道,我不会说的,不论什么原因。

墨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但还是想问问嘛,你也知道,我是个好奇心有多重的人,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东西,没有查不到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坦白,或许我可以帮你跟圣天说说,毕竟,为了个女人就牺牲掉自己,知道,你这是件很愚蠢的事。”

“墨杰。”杰西正色道,“就算你说再多也没用,我不会妥协的。”

“OK,不妥协也没关系,那么,我就只好去找那个女人了。”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杰西笑了笑,“听说是个美女,少见的美女。”

沉默地看着墨杰离去的背影,杰西眼里的光黯然下来,铛,电梯开启的声音,他转身走进去,然后关上电梯。

橘红色的法拉利上,墨杰看着手里照片上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已经过去两天了,斯圣天还是没有从加护病房里转出来,戴七彩坐在他身边,握着他有些冰冷的手,她记得斯圣天的手一直都是温暖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冰冷过。

放下他的手,戴七彩走到窗户边上关上窗户,回到斯圣天身边再次握住他冰冷的手:“现在才十一月啊,对于沿海的城市来说,应该还不算冷吧,可是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呢?”说着她竟然对这斯圣天的手哈起气来,“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呢?”她一边哈气一边揉着他的手。

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艾森看见,原本就通红的眼睛现在更是红得像兔子了,悄悄抹掉眼泪,他走过去:“七彩小姐,您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对于艾森的话,戴七彩头也没回,一动补动地注视着床上的人:“你先回去吧,我想再陪陪他,以前都没怎么好好的陪过圣天,也没有好好地看看他,没有正视过他的感情,没有顾忌过他的感受,可我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床前看着我的吧,所以我怎么能走呢。”

戴七彩的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如同斯圣天只是睡着了一般,在他的梦里喃喃说着这些话,以至于他的眼角在不经意间落下一滴泪,她温柔地替他拭去,是零摄氏度以上的温度,浅浅的温暖,是伸进去,可以泡开毛孔的温度。

这个对她凶悍霸道,蛮不讲理却处处护着她的男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温柔的气息,还有他的味道,只要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心他的爱,还有他的人,戴七彩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是这么的近,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她就可以走进他的心里,可她却一直没有,因为不确定的心,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动摇起来,现在她进去了,看见的,却满满都是她给的伤痕。

累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他,只是他一直都强忍着伤痛,在她面前伪装,我不受伤。

“哪里有不累的人呢,即使是你的心,都被我伤得这么痛,可你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喊过痛,一次都没有,你不知道,其实只要你说一次,说一次你的心会因为我的任性而疼痛,说一次只要我回头看一看你,我就会回头啊,你为什么不说呢……”

情绪是一种很容易感染的东西,神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蔓延的,连带着疼痛在左心房里滋长,疯狂,却找不到发泄点,于是,全部的感受就化成一股咸咸的液体,在身体里逆流而上,模糊了视线,最后滑出眼眶,它叫做泪水。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的正式交锋,她为他调的那杯午夜牛郎,戴七彩很庆幸那个时候他的小心眼——要不又怎么会想到要买下暗魅银柜来报复她呢,如若不是这样,他们又怎么会在后面的日子里一次次产生交集呢?

“你知道吗,我永远都那么感谢那杯午夜牛郎,它让我走进了你的生活,最后走进了你的心里,即使现在好像显得有些晚,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呢,往后的日子,斯圣天在哪里,戴七彩就在哪里,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即使有天你讨厌我了也没关系,因为,戴七彩是那么的爱斯圣天,爱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奢华的公寓里,鹅黄色窗帘拉了一室的暗光,下午6点,洛清颜蜷缩在沙发里,视线落在茶几上的一枚戒指上,戒指的款式并不是多么的新颖,相反的,它很简单,简单到可以说是自然,却无法掩饰它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这枚戒指,叫做彩蝶之恋,是一修大儿镶嵌制成的,里面有可以送去祝福的灵祝宝宝,是送给喜欢的人的。而戒指的主人要送的人,原本是她洛清颜,最后却送给了那个叫戴七彩的女生。

洛清颜觉得很讽刺,明明是该属于她的东西,最后却属于戴七彩,真是滑稽可笑。如同一群拿着地震当摇滚的孩子。

现实不是戏剧,却有着比戏剧更戏剧的成分。

而她洛清颜就刚好落在这样一个戏剧的现实里,脱不了身。

她爱斯圣天,这是无可否认的,在她和戴七彩的这个三角恋里,她已经扮演了坏人的角色了,当她得知到最后都无法得到斯圣天的心的时候,她想到了杰西,那个在夏威夷舞会上对她一见倾心的外国男子。因为杰西她才知道,原来斯圣天就是闻名全球经济的S.T集团的总裁兼创始人,她就觉得,那样一个在太阳上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男人呢?其实,不管斯圣天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洛清颜也依旧爱他,如同杰西爱她那般无悔地爱斯圣天。

可斯圣天却选择了戴七彩,就算是在她拥有彩蝶之恋的情况下,也还是选择了戴七彩,这能说明什么呢?在斯圣天的内心深处,不论是现在的戴七彩,还是小时候晴天幼稚园的戴七彩,都有着一种无可取代的感觉,即使选择错了,在最后关头,也还是会找到正确的方向。

可她不甘心,斯圣天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用尽手段却还是没有得到的人,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洛清颜爱斯圣天这件事,终究是个事实,所以在杰西告知斯圣天要为了戴七彩上演那场戏的时候,尽管她无动于衷,到最后,还是对杰西下了命令,杀了斯圣天。

她还是狠不下心杀掉戴七彩,比较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没有救没有的,所以她选择杀掉斯圣天,然后自杀,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她天真地这么以为着,并付诸了行动。

就在计划进行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若杰西真的顺利杀掉斯圣天,那又会怎样呢?结局免不了她洛清颜随斯圣天自杀,杰西被S.T集团追杀,戴七彩呢?她其实是希望戴七彩和残洛羽在一起的,毕竟残洛羽是真的爱着戴七彩。残洛羽是个不错的男人,如果没有斯圣天,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可她忽略了一点,如果没有斯圣天的存在,残洛羽和戴七彩之间是没有交集的,而她也不会有机会认识斯圣天。

你看,这一切其实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等待的,就只是时间来上演罢了。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免不了在这场戏里打转,主演的,旁观的,角色大小,戏份多少。

只是,她洛清的结局,好像是以悲剧收场呢。

在勉强的爱里分手的两个人,都应该以HAPPY ENDING收尾才对。

只是——她洛清颜,在这段勉强能称之为“爱”的“爱”里,用错了方式而已。

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爱情不是抽签,玩的也不是技巧,只是单纯的坦诚相对罢了。单纯地为了爱人无保留地付出,或喜或悲,都只是因为单纯地爱上一个人罢了。

她还有机会吗?还有在她错误的爱里寻求弥补的机会?

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拉开窗帘已经是万家灯火,她忽然想起那天在路上看到的那对三轮车夫妻,他们相濡以沫的场景历历在目。

“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她望着窗外眼神迷离地喃喃道。

——颜颜,其实幸福很简单,就像你刚才说的那对夫妻,虽然没钱但他们却很幸福,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懂得付出自己的爱,互相爱着彼此并不离不弃,仅此而已。

戴七彩的回答还飘荡在耳边,尽管她已经不可能再站在戴七彩身边了,在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戴七彩的事以后,她早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了。

她好像,快要失去戴七彩的爱了,不对,是在她自己开始这段计谋的时候已经失去了。

想到这里,洛清颜不禁苦笑,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只怪,她醒悟得太晚了。

今天已经是斯圣天昏迷的第五天了,对于戴七彩来说,这100多个小时,漫长得让她觉得每一天都是在地狱般的煎熬。她想象不了沉睡中的斯圣天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多么庆幸中枪的人不是她,这样,斯圣天就不用承受自己每天所承受的煎熬了。

“七彩小姐,请务必喝了这碗粥,您已经一天没进食了,昨天也只是喝了一点水而已,如此下去,BOSS的病还没好,您自己就倒下了,相信您也不愿意BOSS醒来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况吧?”艾森站在戴七彩旁边态度坚决。

戴七彩小心地将斯圣天的手放回被子里,才起身接过艾森手里的粥,安静地坐到一边。

这……艾森愣住了,这是那个固执的戴七彩吗?等他回过神来,戴七彩已经将碗搁在一边,重新坐回斯圣天身边,握着斯圣天依旧泛着凉意的手。艾森默默地将碗收出去,五分钟后,他进来,将睡在斯圣天手边的戴七彩抱上另一张床上,然后出去。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当时间以万年不变的姿态向着日子迈进,有的人,依旧以不变的姿势仰望着另一个人,只需一个回眸,深情一眼,便挚爱万年。

可现实的是,有些仰望就算是到死,也得不到回应。

“滴滴,滴滴……”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拉回洛清颜的思绪,幽暗的客厅里,手机亮起的白光照亮了世界的一角,而那白光的来源,是杰西。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缓缓捡起手机的手有着些微的颤抖。

“杰西。”

——颜颜,你还好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杰西有些生硬的国语,却带着异常的温度,是温柔得会让人觉得温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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