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芳没防备她会突然上来,凉亭的位置是水榭,旁边守护并不高,顾流芳被她这么用力地一甩,又离得近,不慎摔向湖中——几个女子顿时笑作一团。
却冷不防,顾流芳摔落之时用手抓住栏杆,并未落湖,突然又爬上来,直接扯住林锦福的手,用足力气便往湖中扔去。
顾流芳纵身一跃便上岸,滴水未沾,林锦福却摔落湖中,不过她识水性,只是狼狈地讪讪游回岸边而已,众人连忙打捞。
“后宫女子不得学武,你不知道吗?”慕容婉儿见羞辱不得她,冷声问道。
“笑话,我若不学武,试问你怎么站在这里?又哪来如今的天乾天下?”顾流芳冷笑。
慕容婉儿语凝,她帮皇上一兵一卒打下天下,这人尽皆知,倒确实没有理由怪她学武,只是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她一马?
楚凝香突然捂住嘴巴,“哎呀,皇后姐姐你怎么把林妹妹丢进湖里?”
“是啊,虽然她言语上得罪你,但你也不能这样做吧?”赵如雪面露不忍,倒似真的。
慕容婉儿也明白过来二人什么意思,当即拉住顾流芳的手,道:“我们现在就去见见皇上评理,你凭什么把她推落湖里!”
她丝毫拉不动顾流芳,她只一甩手,慕容婉儿便被弹开,“明明是她先要把我摔下去,我只不过是还手,这有何错?”
楚凝香冷笑,“可是她全身湿透,摔落湖中,周围太监和宫女亲眼所见,皇后姐姐身上却滴水不沾,你作何解释?”
“奴婢看见是林美人先朝我们娘娘动手,娘娘险些摔落湖中,然后才还手的!”
赵如雪冷睨一眼柳儿,“自己人做的证,不算——”
“你……”
顾流芳拦住柳儿,微微皱眉。
林锦福和慕容婉儿再傲气,到底只不过匹夫之勇,她应付得来,这两个人虽然看似没什么派头,但却处处和自己作对。
北冥太后突然来到,令所有人都噤声,玉辇停下,“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待在各自宫里边,还都跑出来干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番,赵如雪和楚凝香显然不做声。
“是,是臣妾邀几位妹妹与皇后姐姐,前来喝茶聊天。”慕容婉儿本意当然是羞辱顾流芳,但此时也顺着楚凝香之前的话说。
北冥太后听后有些愠怒,冷声斥道,“好端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喝什么茶聊什么天。流芳,掉湖里那个是谁?”
“是林美人。”顾流芳淡然地道。
“这么冷的天,她也不怕冻着,敢下去游水?”北冥太后看着她被打捞起来,打哆嗦的模样。
“母后,不是林美人下去游水,是皇后姐姐把她推下去的!”慕容婉儿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悦,依旧兴致勃勃地陷害道。
赵如雪和楚凝香两个人就低着头不说话,这么冷的天,太后就算没动脑子都知道她不可能是下去游水,这么说,就明显是一种嘲讽的语气,后宫都知道太后极度向着皇后,此时她们二人都在这,自然她们自己再说话的必要,多说无益。
果不其然,北冥太后当即甩给她一巴掌,怒斥地道:“你们这些把戏,哀家多少年前就玩腻了的,少在哀家面前装蒜。”
“母后……”慕容婉儿捂着脸,委屈地道。
北冥太后拢一拢锦裘,警告的口吻:“流芳这几年只不过是变得懒淡些许,一些事懒得再理会,别以为她就好欺负,她敢跟哀家顶嘴,你们敢吗?她如果看你们哪个不顺眼,随时可以大刑伺候,她是皇后,你们只是一群嫔妃,别不知好歹。”
“臣妾知道了!”慕容婉儿虽然仍有些不甘心,但太后都发话,她此时哪里敢再多说什么,也就只能闷着诅咒暗骂几声。
离开凉亭,北冥太后在后边喊住她:“站住。”
“什么事?”
“顾流芳怎么变得如此软弱,任她们欺负也不还招,你不是最会刻薄人吗?”
顾流芳淡淡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恨的是纳兰廷玉娶她们,跟她们并没有关系,我没必要迁怒她们身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是她们要为难你……”北冥太后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哀家下回见着可不帮你,顾流芳,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顾流芳微微一笑,旋即回宫。
但是后来却传来圣旨,纳兰廷玉要传她去问话。
是约莫清晨时分,显然是林锦福等到天亮去告御状的,她身为皇后,也不得不去一趟。
她现在好奇的是,纳兰廷玉想怎么判,他会帮他的新欢,还是理自己这个旧人?
“流芳,是你推锦福下湖的?”
宸和殿,纳兰廷玉看着淡然坐在桌前茗茶的顾流芳,有些微微的恼怒。
顾流芳脸色淡然,甚至是失望,他们三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相见,他第一句话,第一时间,居然问的是他女人的事情?
听慕容婉儿和赵如雪在旁边添油加醋,楚凝香不断发难,她也大致了然,林锦福现在落水受寒,有些发烧的迹象卧病在床,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就传到纳兰廷玉这儿,不过按她估计,必定是楚凝香,此人可以说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纳兰廷玉见她默不作声,追问道:“流芳,皇后,朕要你给出一个解释。”
“解释?”顾流芳冷笑,这个解释究竟该谁给谁呢,淡淡道:“林美人故意想推我下湖,但是没能得逞,我只不过还手而已。”
“只不过还手而已?”纳兰廷玉一笑,“这么冷的天,湖水都快结成冰,你二话不说就把她丢进湖里,她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你要朕回头怎么与林将军交代,你自己,又怎么跟你的老朋友交代?说,你一还手然后就把他女儿推进湖里吗?”
“纳兰廷玉,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林锦福将门之女,她的体格,摔进湖里而已能有什么事?”顾流芳不悦地皱眉道。
“她身怀六甲,你说什么事!”纳兰廷玉冷声斥道。
顾流芳脸色猛然僵化,纳兰廷玉拂袖,“御医刚查出来的,胎儿还算稳定,但是她的情绪不稳定,她要你去给她道歉。”
“我该去吗?”
“难道你害她如此,不该去吗?”
纳兰廷玉反问一句,顾流芳当即一把摔掉桌上所有茶具,质问道:“谁害谁如此,凭什么她受伤就要我去道歉,但是我受伤呢?谁理过我,是不是现在天下局势已稳,我顾流芳于你天乾皇就再也不重要,你可以时时刻刻欺辱我是不是!”
“强词夺理——”纳兰廷玉也不禁有些愠怒,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是谁教你在朕面前可以发怒就砸东西的?”
顾流芳冷然,“我一直都是这样,御前近身侍女不会对北汉皇发脾气,但并不代表流芳皇后就不会对天乾天子发脾气。”
纳兰廷玉无言,冷冷的眸子直瞪着她。
慕容婉儿有些不可思议,皇后的权力是大,但是也没嚣张到敢跟皇上发脾气吧?
这个顾流芳真是太嚣张,看来皇上一点都不喜欢她,论才貌,论气质,自己哪点比她差?看来日后皇后之位非自己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