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泽中挣扎着,无法呼吸也不能呼喊,很快便失去了意识。会的眼前原本充满黑暗,但慢慢变得光亮了起来,并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畅。会睁开双眼,站起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广阔宁静的稻田中,远方阴云渐渐压了过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在一间茅草屋里,一位少年穿着蓑衣,拿起农具准备出门,“黍,告诉你的兄弟们,看这天势必要下场大暴雨了,叫他们别磨蹭,记得要快点回来。”一位六十多岁,有点小驼背的老人叫道。“好的,爹!”那少年说完,便跑了出去。老人回了屋,在屋里劈着柴,没过多久,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该死,一定是黍又不长记性,忘带东西了。”老人打开门,刚想训斥一番,却发现屋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你是谁?”老人问,那少年摇摇头,“我问你叫什么?”老人以为少年是个哑巴,特意手舞足蹈的给他笔画着。“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少年道。“那你从哪里来?”老头好奇的问。少年还是摇摇头,看着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老人原本板着的脸变换成了一副慈祥的微笑,“进来吧,我们到里面再聊。”
老人以为少年是在欺骗自己,但看着少年委屈和痛苦的神情,老人相信了他。“你好好想想,”老人安慰道。“我只记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醒来便看见自己就躺在了一片田野上。”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已经很久没来客人了,所以屋子有点乱。”
这个时候,又有一群少年回来了。“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来客人了。”“这是我的孩子们,黍,稷,麦,稻,麻。”但见有四个男孩,一个女孩站在少年面前,他们都穿着带补丁的麻衣,手拿农具,黝黑的还布满着土垢的面庞面带微笑。虽然看上去像是饱经风霜,但他们的眼神却轻松淡然,给人一股质朴,亲切感。“你从哪里来的?”女孩问他。老人在少年身后给女孩比划着。“没关系,你就住在这里吧,或许过几天你就会想起来。”
老人和五个农孩又各忙各的了。神秘少年跟着他们,在一旁看着。老人在厨房烧饭,看到少年过来了。“我能帮忙吗?”老人看着少年,“可以啊,来把那草递给我。”“是这个吗?”少年道,老人点点头。少年把草递给老人,老人开始教他怎么做汤。等做好了以后,老人给少年尝了一口,“好喝吗?”少年点点头,就像小孩一样。
之后少年一起跟大家吃完饭,吃饭时听着大家聊在外面遇到的趣事,虽然听不懂,但少年也跟着大家笑起来。夜晚,少年跟大家也一起睡了,老人跟五农孩很快便呼呼进入梦乡,只有少年还睁着眼睛,望着天空,听着雨滴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就被五农孩吵醒了,原来他们要下地里干农活,就在最后一个农孩也要离去时,“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吗?”少年站在门口问到,“当然可以了,快跟上来。”少年便跟着农孩奔跑着,这个时候少年望着那悠远的天空和秋风吹过的田野,泛起灰黄的稻浪,让少年觉得心旷神怡。农孩们在田里弯着腰,正在收割着已经成熟的稻谷。农孩看到少年的到来,给了他一把镰刀,少年便跟着学起收割来。等到天快阴下来的时候,少年也学着农孩,挑起水稻,在田里奔跑着。
在经历了一切以后,夜晚饭桌上,少年也开始活泼的说起话来,又一天过去,少年虽然依旧没有记起自己是谁,但他没有再为此烦恼。
少年跟农孩一起,学会了很多东西。有一天,少年正在收割水稻,忽然几只类似鸽子模样的鸟飞了过来,在那一股脑贪吃着稻谷,少年便将稻谷逗食它们。忽然间,几只大鹰不知从何处飞来,抓捕正在食稻的鸟,少年准备拿石头砸那大鹰,被农孩制止了,一位男孩见状提起一麻袋,那些大鹰将一小部分鸟咬死后,不约而同的将其丢进了农孩的麻袋里,其余的给活捉而去,少年很惊奇。“不要惊慌,在每年这个时节,我们收割成熟的作物,而动物也一样,他们也会捕获更多的食物,来度过漫长的寒冬。但是只有大鹰,同我们一样有义,食物不是平白无故拥有的,而是恩赐。如果没有义,这恩赐不会长久,因为有义,所以大鹰才为众鸟之长。舍很难,但贪即亡,”农孩道。
晚上,少年吃着那些鸟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有一天夜里,“老爷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一直都住这里吗?”少年好奇的问道。老人笑到,“人老了,记性不好了,曾经有过名姓,可现在也没有人再称呼我,所以我也早就不记得了。”过了些时候,农孩要去山上捕猎,少年也被带了去。“你们要看好他,他不懂事理,山里很危险的。”等少年便上了马车,老人对年长的麦叮嘱道。在山林中,马车见过了一处地方,让少年觉得好像似曾相识,在深夜睡在床上,少年一直在回忆着白天在山林中的那一目。第二天,少年便偷偷独自一人上了山林,少年寻找到了那里,那是一片梧桐林,好像一直存在于自己的梦深处。这个时候,少年看到一群孩子在林中嘻戏玩耍,少年这时回忆起自己好像曾经的经历跟现在很像,自己曾跟五个孩子也在这玩耍,也曾驻足于田间,却是完全不同的版本,而且自己好像有过一个名字叫会。
少年这个时候有些如梦初醒,他便试着走出山林,却发现自己努力翻过了那座山,山那边还是跟那熟识田野,甚至熟识的农人。天渐渐黑了,五个农孩干活回来,却没有见到会。“那个少年难道没有回来?”老人和农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正在大家商讨着出去寻找会时,传来敲门声。农孩打开门,见到会,“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准备去找你。”但会却忽然冲向那老人,一把抓起老人的衣服,把端在桌上的菜都给打翻了,“你是谁?为什么要蛮着我!”那些农孩看到欲阻止,那老人摆摆手,不让农孩靠前。“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秋!为什么你不去救他们,为什么我这样对你,你不还手!”“我爹并没有骗你,他曾经是这里的一个巫医,你看到的只是你前世的记忆。”“我已经死了?”会道,“为什么,我离开不了这里?”“因为你死在这。”老人道,会很疑惑。“可我记得,这里没有这些,”会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什么。“在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感相信一切,我想你这个漂泊的鬼魂一定有事相求。”
“白虎,你了解它吗?”会问老人,老人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白虎就是癸履,癸的履,顾名思义就是秋的坐骑,这牵连着西河那边曾发生的战争。”“可那是凡世流传的古老传说了,”会道。“黑帝需要凡人来祭秋,但凡人放弃了信义,而选择了贪婪。所以他便将黑暗笼罩着西河那边的世界。洪水与猛兽吞噬着手无寸铁的凡人,妖色和荒淫蚕食着天子。这个时候西秋氏族有一个首领,他讲信义,崇善德,让秋相信了凡人。”“示癸?”“凡人一直以为他就是秋,实际上他只是普通的凡人,因为他的信念,感召了他的示神白虎。白虎降临凡世,带着他的氏族起杀伐。”
“那把铭,也是白虎带到人间的?”老人摇摇头。“白虎虽为伐神,但终究无法打败黑帝。”“而我原本有六个孩子,我给他们用这里的稻物给他们命名,桑是我最小的儿子。在他出生时,我的妻子因他而死。大家都认为他是邪恶的化身,是黑暗之子,但他年纪很小,却是那样的懂事,孝顺。我最疼爱他,认为他长大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生来手里抱着一块石头,原本石头只有芝麻大小,但随着他长大,那石头也不断长大。在他长大一些的后,我把那石头打磨成了一把农具,那农具削铁如泥,被桑用来跟稻,每次效率都比一般人高。真到有一天,河那边的人传说着河对岸发生了战争,弱小的凡人就要被赶尽杀绝。桑很勇敢,便带着那农具同一行人准备去河对岸,结果他们的船遇到了风暴,人们打捞上来了部分尸体,而其中就有桑,当时他才九岁,我抱着他的尸体痛苦。”
“后来我才得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将那把神器带去了凡世,帮助癸履打败了黑暗,那神器便是履的戊。从那以后,凡人开始意识到鬼的存在,意识到为了生存,就必须做出改变。从此他们开始信仰鬼,畏惧鬼。用黑暗装饰着生活中的一切,用残酷祭祀着黑鬼,严厉的刑罚约束着内心的恶魔,用社稷代表着国家,让人民时刻团结着,因为终究会有那么一天,黑暗还会再次降临。”
“黑暗已经降临了,”会道,“并且已经摧毁了这里的一切。”“你说什么?”“我想我来自将来,这里已经是无尽的荒原,到处都是旱鬼的爪牙,”“我的剑,”会忽然想了起来,“我必须回去救他们。老爷爷,你是巫,一定知道怎么可以让我回去。”老人无奈的摇摇头。“爹,你就帮帮他吧。也许你的到来是有目的的。”老人想了想,“你还记得自己生前的最后时刻吗?我在一片枫林被鬼甲追逐,在那里看到了白虎,结果跟随它,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泽池。”老人说道,“我想起了桑小的时候,’爹,我们今天在山里遇到了一只白虎,它在山中受困,我救了他。他告诉我河那边的故事,让我帮助他们,并给了我一神物,当危难降临的时候,我会需要它的。’我听说桑把它藏在了山里,也许白虎指引你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会便决定寻找那个传说中的神物。
夜晚,会躺在床上,“也许我知道那神物藏在哪里,”女孩道。“我想桑一定将它藏在一个没有人能够得到的地方。听说,山那边有一片生满珍贵,稀有青琳的沟壑,虽然青琳价值连城,但那里也布满毒虫恶兽,这里的农人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那里采石,即便能够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第二天,会便跟着女孩去了那里,看到果然那里有许多勇敢的壮士站在沟壑上,而沟壑里许多勇士正与从四面八方赶来捕食的饥虎饿豹进行着激烈的争斗。但结果往往是那些猛兽载食而归。那里虽然有数不清明晃晃半露出一脚的大宝石,但宝石四周已经徘徊着各种流着口水的恶兽,根本没人能活命采上来,会跟女孩摇摇头走了。
夜晚,会望着星空,忽然看到有一人物从黑暗中走向他,但见那人物50岁左右,时髦的后背头,犀利智慧的双眼发着青光,熟识的小络腮胡和高挑伟岸的身躯,“你是谁?”“会,好久不见了。”“大伯?”会恍恍惚惚,不敢相信是血麒麟,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停的擦亮双眼。“可是,我亲眼看见,你已经死了。”“我是神,是永生的。我来是带你回家的,你凡世的故乡。只要你屈服于我,黑暗很快就要笼罩凡世,凡世的一切将属于我们。”“你不是血麒麟,”会意识到不对劲,准备拿起床头的匕首,却被定住了身躯,无法动弹。“我是,不过我也是这里的一切。”那血麒麟忽然间又幻化成水鬼的模样,接着显出了原型。“虿,”会惊讶道。“你孤军奋战于这里,你很勇敢,打起来不遗余力,可相对于病入膏肓的秋界,和你那腐朽的家园简直是杯水车薪。你听,那绝望无助的呼喊和啼哭声。末日的审判已经降临,你无法打败黑暗,凡世和愚蠢的凡人终将被毁灭。”“不!”会尖叫着惊醒,老人和农孩们看着他,会一个人出了屋外。
会坐在屋外望着天空,老人也坐到会身旁。“我梦到了我活时的世界正在走向毁灭,而我即便回去,留给我做些事情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会绝望道。“你想救你的世界,但现在就像寻找神物那样,毫无破绽,所以你因此才会绝望。为什么你找不到神物,或许就像那些农人一样,看到眼前的利益就拼命奋斗,自己看觉得像个勇士,聪明人看像个笑话。想想到底什么才是最有价值,到底什么只有你能做到或者得到,而其他人就不可以?”会疑惑的望着老人。老人指了指心脏。“你的内心,想想到底什么是你真正恐惧和害怕的。”“我不怕死亡,因为任何人都会死。我害怕孤军奋战,我的奋斗没有人理解,害怕孤独,害怕失去所爱和爱我的人,害怕自己被黑暗利用和引向歧途。”“那你就去寻找,”“怎么寻找?”会问。“不要听信任何人,不要被眼前的一切所诱惑。跟随自己内心,向着自己最害怕的地方前进,一切强大的外表下都会隐藏一颗脆弱的心。克服自己的恐惧,这样没人可以击败你,而那害怕的心,或许就是你要寻找的东西,”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