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潜挥舞拳头，胖子吓得浑身发抖。张潜心想：别逗他了，这确实太为难他了。张潜低头看看胖子，说：“起来，睡觉去，没你的事了。”胖子答应一声，一头扎倒在床上。
第二天天亮哨声一响，各兵营集合，张潜站在队伍中。各营营长训完话，分派士兵到各处修筑防御工事，张潜跟随士兵到西线修筑工事。
张潜来到西线一看，头脑中“嗡嗡”作响，这是防御工事？几个土沙袋横七竖八躺着，铁铲铁锤等工具倒在一边，军人们围在一起，在专心的赌者牌。一旁有个热心肠士兵问张潜：“你是新来的吧？来，我教你，押宝，押！”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众人各自散去。张潜隔窗望月，辗转反侧，难以安睡，“胖子睡了吗？”胖子立马做起来。张潜一笑，“你睡下说，我又不吃你，看把你吓的。我说胖子，咱长沙城防御工事修筑多久了？”
“自从第四军接管长沙，快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我怎么看那工事就像修了三两天呀！”
“哦，我们营长说过，日本人不敢再来进犯长沙，就算来了也不怕，稍微修补一下工事就可以了。”
“你们营长说的？”
“啊，是啊，我们营长告诉我们的。”
“呸！日本人不敢来攻城？他是金甲天神吗？我敢断言，不出几日，日本人准来进攻长城。我看你们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逃命吧！”
“哦！”胖子嘴上应一声，心中暗骂：你个菜鸟，你不也是个大头兵？我们军长都不担心日本人来，你倒有眼光？要不是你练过，大爷我早把你踩了。
张潜又说：“胖子，你们每天不干正事，就是赌牌呀？”
胖子答：“各营士兵都这样，这是我们一贯的作风，想想也不奇怪，首长那样，我们也是仿效嘛！”
“首长哪样了？”
“你知道吧？”
“军长从城中买来一群名妓，昼夜欢唱，歌舞升平。听说军长还会扭两下呢！师长以下各团各营，首长们不都是推杯换盏，抽烟赌牌？你倒出去听一听，站在树林边上听，城中歌舞声不绝于耳……”
“混账！太可恨了！这样的军队能有战斗力？还抗敌御侮，收复中华失地呢？长沙城，丢失是迟早的事。”胖子在床上吓得不敢吱声。
张潜所料果然不错，就在第四日清晨，即1944年6月17日，日军右翼兵团对长沙城四围展开猛烈进攻。此时张潜正在西线阵地修筑工事，战友们围坐在一起赌牌，听得远处炮弹一颗颗炸响，一个士兵抬起头看看满脸疑惑，“这是大姑娘出嫁了？”另一个士兵笑着说：“哪家姑娘出嫁放这样响？我看是哪个部队正在搞演习……”
“不好了，”一个侦察兵跑来，“日本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对我军红山头已发起猛烈攻势，把牌收了，赶快应战吧！”一个士兵问：“营长呢？”侦察兵摇头说：“不知道。”另一个士兵问：“那团长呢？他在前面督战吗？”侦察兵说：“团长他……他昨晚好像喝多了，烂醉如泥，到现在怕还没醒呢！”一个士兵说：“弟兄们，这仗咱打不起，放他几枪做做样子，对上级和人民好歹有个交代，然后把钱分一分，各自逃命吧！”众人一致说：“好，好！”士兵们随手支起机枪，向远在射程之外的日军开了几枪，随后惊喊：“不好了，日军攻城了，红山头失守了，快逃命呀！”士兵们扔掉武器，随身揣上半袋铜钱，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自相践踏，伤亡惨重。日军一顿炮火后，步兵轻松抢占了红山头。张潜心想：得了，我也不必再与日军交锋，先跟着他们跑吧，牺牲在如此战场太不值得了。
张潜随残兵败将跑进长沙城，城门紧闭，森严壁垒，吊桥高挂，将日军阻挡在外。日军与国民党军在城外城内严阵对峙。张潜想那国民党吃了诺大的教训，总该有所警觉，积极备战了吧！可没想到国民党军将领依然松懈如故，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气氛，毫不将日军兵临城下当成回事。
六月十八日，长沙城外炮火震天，城内毫无动静。张潜正自摆弄枪支，无意间听得身旁两名士兵谈话。一个士兵说：“嘿，兄弟，听说咱们张军长惧怕日军弃城而逃了。消息确切吗？另一个士兵回答：“我也听说了，今天一大早军长就跑了。”方才那名士兵又问：“他们首长逃跑，让咱们士兵卖命。我说这仗还打不打了？”另一名士兵说：“两手准备，若军长真跑了，我们想不撤都不行了。”
日军炮火愈来愈猛，长沙城岌岌可危。“日军登城了！”“鬼子打进了来！”“军长逃走了！”城内人人慌恐，士兵斗志尽丧。日军未经激战得到了名城长沙，白白缴获了中国军队60余门大炮。
张潜知道败局已定，骑上快马离开长沙城。张潜一路上甚是恼火，这才几天长沙便失守了，蒋介石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将官不鼓舞士气，反而弃城逃命，士兵们不安心守城，各怀鬼胎，各有打算，战事失利，理所当然。
天高云淡，古道漫漫，张潜垂头丧气，苦痛难言。自己一心只想保卫长沙城，与日寇决生死，然而天下遂愿，长沙失守，国土沦陷，兵败如山。千里河山拱手让于日贼，万万同胞又要饱受摧残。张潜牵了马匹无精打采，暗想：我这将何去何从？国民党如此腐朽，连失阵地，丝毫未将人民放于心上，而我有心救国，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我四万万之同胞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一身功夫岂不是自学了？
张潜正往前走，忽听得身旁小树林中枪声响起，张潜便是一愣，寻思道：长沙城虽乱，但这里应是僻静之处才对，怎会有枪声，难不成时闹土匪了？
爱好奇之心驱使，张潜轻声走到林边，扒开树丛探头观看。但见一帮国民党军统特务是在枪杀共产党人，其中被绑的一名共产党愈看愈眼熟，张潜一拍脑门——秦良才！此时，一个特务头子开口了：“也不要都杀掉，留下几个活的，有大用处。”秦良才义正辞严，毫不畏惧，朗声说：“国难当头，正值非常时期，乃国共两党合作、并力抗日之时，尔等不思杀敌报国，却在此处干这卑鄙勾当，难不成这也是江某人的意思吗？”
特务头子奸诈一笑，随即露出狰狞的面目，瞪着眼对秦良才说：“共匪永远是共匪，****永远是****。日本人他能亡中国，你们这群剿不灭的共匪也能使中国灭亡。我们这也是受上峰命令，迫不得已。实相的话，回到部队里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为共党卖命，或许这就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否则的话……”说着，冷笑几声，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秦良才“呸”了一声道：“要杀便杀，想吃肉就张口，如果企图撬开他们的嘴巴子，你们是痴心妄想。俺告诉你们，俺们不畏惧死，俺们决不放弃自己的信仰。终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你们才是最可悲的丧家犬。”
那头子一听此言，是火往上撞，拿枪对着秦良才，“我毙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