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
“对不起，你所……”
反复地拨打着谢雨葨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提示音，杜则感觉自己是要疯掉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早就和她约好了要一起过的，可是她却“失踪”了，杜则有些苦闷地叹了一口气，打算去谢家找她。
“等她醒过来就告诉她她只是被打晕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你们就找到她了。”朱思承红肿着眼睛轻声对袁洋和谢雨葨说。谢雨葨抬眼看着朱思承，昨晚他出去后一晚未归，等到今天早上出现时眼睛已经红肿得像两个核桃般大小，虽然不知道他出去干了些什么，但是可以想象肯定很难熬。
朱思承将房内环视了一圈之后说：“依你们所言那晚她确实晕了过去，看她头上的伤痕也不浅，有可能她是在……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晕过去的，也许那段经历她会彻底地忘记，所以我希望……”朱思承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摆了摆手，又出了病房。他知道，即使现在他不在叶小萱的身边，也会有人好好地照顾着她。
杜则开着车行驶在拥挤的道路上，不耐烦地摁了好几下喇叭全被湮没在四周嘈杂的声音中。他伸出头看着窗外，路边围了一些人，还听见有人议论纷纷，相互讨论着是否是骗子，还听见有人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同时又有一些反驳声。杜则又摁了几下喇叭，然后看了看前面堵成的“长城”，尝试着给谢雨葨拨了一个电话，再一次听见是提示音之后，他犹豫着下了车。
原来是一个小矮子用板车拖着他失去了一条腿的母亲，希望有人能够帮帮他的母亲，因为他母亲得了一种怪病，双腿溃烂不止，病发于两年前，那时候只有一条腿溃烂，由于没有办法就将那条腿锯掉了，可是今年初的时候，另外一条腿也开始溃烂，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得了一种怪病。听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后来才知道他是从一个比较贫困的山区来的。杜则细细地打量板车上紧闭着眼的老人仅剩下的那条腿，正如小矮子所言，溃烂的脓水已经渗透出来，即使她穿的是深蓝色的裤子，也能看见脓水的痕迹。
“不会是骗人的吧？”不知人群中的谁说出这么一句，接着，质疑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出来。
“我怎么会骗大家？我妈妈的病还指望着大家呢。”小矮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看了板车上的人一眼，“我妈妈就我一个孩子，我爸爸也早已去世。因为身高问题，我吃了很多苦，一直是妈妈照顾着我，我很感谢我的妈妈，为了她我我可以干任何的事。”小矮子用衣袖擦擦眼泪，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人群，“只要有人能帮助医好我妈妈，我愿意做牛做马。”小矮子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杜则好奇地瞅了瞅，只见小矮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的塑料袋，取出包裹在里边的东西。有些人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是什么传家宝吗？”却见小矮子摇了摇头，终于将里边的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两张身份证。
小矮子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将身份证碰到众人面前：“这是我和妈妈的身份证，证明我们没有骗人，我真的只是希望大家帮帮我。”杜则很是感动，却听见众人一声“切”，然后围成一堆的人群陆续离去
“大家别走啊，别走啊。”小矮子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在一瞬间失落地垂下，只是看着那些丝毫没有犹豫的背影，眼泪簌簌地落下。
“别哭啊，这么大个人了。”杜则缓缓地走上前去，蹲下看着小矮子，发现这样两人的差不多处于同一高度。
“兄弟，你也感觉我是个骗子吗？”小矮子看了杜则一眼继续低下头问道。杜则看着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绽开出一朵一朵的花，顿时感觉起初躁动的心暂时平静了下来。
“我相信你。”
“可是你相信我也帮不了我的妈妈。”小矮子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板车上的人，“妈妈得的病很奇怪，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很长。不过也好，这样她就不会看见一些我不想让她看到的事情。”杜则发现，小矮子低着头的样子很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该有的表情。
“你多大了啊？”
“我已经三十八了，可是我很没用。”说完，杜则听见地上的“滴答”声响得更加密集了。
“我可以试着帮帮你，可是我没有把握就可以治好你的母亲。”杜则微微一笑，在小矮子看来，这一笑足以倾城。
“谢谢，谢谢，我一定会为你当牛做马的。”小矮子一激动就跪在了地上给杜则作揖，杜则的笑冷在了脸上，他感觉那个原本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之后更小了，缩成一团，逐渐失去原本该有的轮廓，成为黑色的一团，在喧嚣的大街上显得如此落寞。
“我不要你当牛做马，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随便哭泣，也不再随便流泪就好了。”杜则一把拉起小矮子，有些心痛地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心想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生，这就是人们所不能掌控的命运啊。
杜则之所以会同意帮助小矮子，是因为在关家的旗下刚好有一家医院，貌似口碑还不错，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杜则打算先将小矮子送到医院去。一路上小矮子问了很多问题，有些问题让杜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如说“你这么年轻，怎么就买得起车了啊”，再比如说“还是好人多啊，这个城市的人都是好人吗”。杜则很同情小矮子，也很喜欢他的质朴，但是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同时也有坏人，但是好人一定会比坏人多。同时，杜则也知道了小矮子的名字——于名琛。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杜则默默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