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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衣玉人

岁月没有源头,亦无尽头。

天地间有九座荒塔亘古长存,隐没在未知之地,不为世人所见。唯有每一次轮回开启之时,荒塔才会出现在人间,拉开一场乱世的序幕。

九州大陆存在于这个世界已不知多少个春秋,皇朝更替,仙门生灭,佛道争荣……

人间风云变幻,每日都有宗门覆灭,亦有新生,为今日之安好,明日之繁盛而绞尽所有心计,用尽一切手段。

可惜数千年来,世间长盛者唯有七大仙门,为世人景仰,光是念一次仙门名号,都感到心向往之,恨不能跻身而入。

十四年前的一个夜晚,天生异象,有九星连珠,贯穿长空,遮蔽日月,一条紫虹破天而至,照落人间。

那一夜,魔气大涨,妖物作乱,魔头纷纷现身,狂言魔星降世,正道灭亡之日即将来临。

翌日,七大仙门联手出击,降妖除魔,一时间天地正气昭然威赫,妖言还未能惑众,便被一扫而空。

然而十四年过去了,看似平静的人间却并没有那么平静。不断有妖物出世祸乱,虽然很快就被各大门派斩除,但魔气不断蔓延的趋势却愈发明显了。

西蜀,险山恶水之地,山高林深,水深流急,无数凶猛的生灵纵横于此。

月夜,西蜀深山之中,一条静谧的小河缓缓流淌,在月色的映衬下,水面泛着迷离的光彩。

河不宽,三丈不过,水深但清,河底一条长影掠过,仔细看会发现那黑色玉带般的生物,竟是罕见黑玉翼蛇!

这种蛇对修行之人极其珍贵,它的蛇胆是清毒灵药,蛇肉熬成羹,更能滋养血肉,化腐生肌,最重要的是,黑玉翼蛇专治灵气紊乱,有聚气归一,安定气海的神效。

黑玉翼蛇喜食五色雉,后者是灵禽的一种,没什么法力神通,但行动极其迅速,振翅可高飞十数丈,如风般穿行于山林间,极难捕捉。

两者都是昼伏夜出。

黑玉翼蛇出现在河底并不奇怪,此时夜深,已近黎明,它回到河中,是要潜回自己的洞穴。

但五色雉出现在河边就很奇怪了。也许是因为感觉到奇怪,所以黑玉翼蛇尽管闻到了五色雉的气息,却并没有出击,只是慢慢游出水面,探出墨玉般的蛇头,瞪着迷离媚眼看着那只残喘着快要死去的五色雉,神色迟疑。

异兽通灵,黑玉翼蛇是西蜀群山中有数的毒虫,毒性超群,触之即死,不过毕竟也只是通灵,不是真正的灵兽,在犹豫了短暂片刻后,它还是游向了岸边。

离小河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双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就在黑玉翼蛇扑向五色雉的一瞬间,这双眼睛的主人也飞扑了出去。

一束黑光突然出现,笼罩在黑玉翼蛇的头部,将它定住!黑玉翼蛇死命挣扎,长长的身躯狂乱的摆动。

“畜生!还敢反抗?”一个清越的声音冷喝道。

月光下的少年身影一手拿着一只古朴的壶状物件,一手猛然挥出,狠狠掐在黑玉翼蛇的七寸之处,用力一捏。

黑玉翼蛇双眼陡然变得空洞,下一秒便化作一道白光,被这壶状物件收入其中。

少年甩了甩手,扭了扭脖子,把手里的物件放回腰间,一手拎起还没断气的五色雉,念念道:“还好没被那畜生糟蹋,要是被咬了,可就下不了锅了。不过……便宜那漂亮姐姐了,五色鸡煮的鸡汤,那个鲜!啧啧,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只是为什么脑海里都是漂亮姐姐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在流口水!!!”

少年住的寨子比较远,离捕捉黑玉翼蛇的那条小河足有百十里路,在月夜山林中疾行,天色渐亮时,才到了寨门口。

有外出砍柴的中年汉子看见归来的少年,咧着嘴笑着打招呼:“青山啊,今儿起得挺早啊,猎回来啥?”

少年提了提手里的五色雉,冲中年汉子挤了挤眼:“刘叔您瞧好了,这是啥?”

刘叔眼睛一瞪,直泛光!仿佛已经闻到鸡汤的鲜香了,他喉头耸动了一下,“好小子,这是五色鸡啊!可不能忘了你刘叔!”

少年哈哈一笑,左右观望一番,神秘兮兮道:“刘叔您小声点,这只五色鸡可没多大只,您是见者有份,其他人嘛……你懂的!”

刘叔听得连连点头,“懂懂懂,我懂!”

少年这才瞅了瞅刘叔手里的柴刀,说:“您先去忙,中午我送到您家里来。安心!”

刘叔满意地把嘴咧得更大了,高兴地砍柴去了。

清风寨说是一个寨子,其实就是栅栏围出来的一片平地,并没有多大,也并没有多少人。这里算上少年青山,和早起出门砍柴的刘叔,拢共只有五户人家,不到二十人。

青山全名叫云青山,在清风寨生活了十四年。十四年前,他被村里的老不死陈老道从河边捡回来。陈老道管捡不管养,从不给小青山喂吃的,于是小青山就成为了史无前例的一出生就开始“吃轮蹲”的奇葩。

偏生没人责骂陈老道不人道,因为他看上去极老,事实上也极老。寨子里最大的老人家也要叫陈老道一声道爷。

早在十年前,道爷就离开寨子下山去了,他离开的方式有些特别,他是直接飞出去的,飞出了寨子,飞出了西蜀,飞上了天,可见是个神通广大之人,不知为何隐居在此四年。

那时候云青山只有四岁,但他很清楚这一切,一切的意思是……一切。陈老道说青山是早慧之人,是生而知之之人。可寨子里的人不懂啊!这里都是普通人,他们只晓得,你再生而知之,你也是要吃奶的!也是要喝水的!也是喜欢吃肉的!

所以云青山是喝着寨子里妇人们的奶水长大的,是吃着汉子们猎回来的猎物茁壮成长的。

这都不重要。

三天前,云青山进山打猎,追逐一只凌云豹,不小心进入了一个山洞,在洞里猎杀了那只凌云豹,顺手抱回来一个白衣女子。

此时,云青山正在竹楼里望着那位躺在床上昏睡未醒的白衣女子束手无策。

“你倒是醒醒啊姐姐,再不醒你的气海就要爆炸了!难道真的要我把蛇胆含在嘴里喂你吃下去?我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云青山愤愤地看着眼前的佳人。三天了,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过清醒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白皙如雪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一丝少女的粉嫩可爱。眉宇间凝而不散的些微微痛苦神色,更是楚楚可怜。

“你光负责美有个屁用啊!你的毒素已经蔓延全身了!指甲盖儿下面都泛起乌青了!算了,为了救你一命,我就豁出去我的名声了。舍身救美,你丫醒了可不能甩我一耳光,我会生气的!”

云青山绕着白衣女子走了三圈,终于做了决定。他把碗里那只黑玉似的蛇胆含入口中,缓缓低头,靠近白衣女子的樱桃小嘴。

伸出舌尖,分开她的朱唇,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终于顶开了她的牙关。云青山充分享受着此时的香甜滑润,他的舌尖触到了朱唇皓齿下的那一抹柔软,只碰了一下,便不敢再贪婪,生怕就此入迷,强行踩了自己一脚,这才回过神来。

万一把蛇胆咬破了,两人就一起去见阎王了。黑玉翼蛇的蛇胆是至毒之物,毒素一次性爆发出来可以毒死十头金刚巨猿。然而将蛇胆吞入腹中,慢慢散发,却有解除百毒的功效。中和任意一种剧毒,蛇胆液就变成了灵药,世间万物生克之奇妙,莫过于斯。

轻轻地把蛇胆渡入白衣女子口中,用舌头往里顶,终于让它进入女子的咽喉。

云青山缓缓扶起白衣女子,拍了拍她的后背,只见她喉头涌动了一下,那枚蛇胆便进入她腹中。

“呼……总算好了。姐姐啊,你可是得救了,但是无奈之下亲了你一下,你却不能怪我啊。谁让你自己不醒呢?是吧?何况我还为你熬了蛇羹,好歹也算是补偿到位了,你就算再生气,也不可以找我麻烦。算了,反正你也听不……嗯?”

云青山正说着,就看见白衣女子那双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一朵肉眼可见的火焰越来越炽烈!

“啪!”

一声悦耳清脆的轻响。

云青山顿时手一松,眼见白衣女子要啪叽一下摔下去,才又迅速搂住她,另一只手捂着脸,委屈道:“说好的不准甩我一耳光!我剧本都写好了你怎么演戏呢?差评!”

“胡言乱语!”白衣女子气息微弱,声音低沉,但很清楚,她娇嫩的脸上闪过一抹霞红,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处境,也明白先前这少年的所作所为,心中生出一些内疚。

“早知道就多亲几下了,那么这一巴掌也算划得来……”少年面带不甘地低声念叨着。

“你!”白衣女子一口气没顺过来,那一些内疚顿时烟消云散,只有羞恼和气愤!奈何她的状况实在糟糕,这一下气得直咳嗽。

云青山赶紧安抚,把白衣女子这口气给顺了回来,然后端起冒着热气的汤碗,递到白衣女子嘴边:“这是黑玉翼蛇肉熬制的蛇羹,已经不烫了,你快些喝下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白衣女子虚弱得说不出话,刚才那一阵折腾已经耗尽了她恢复不多的力气,听到黑玉翼蛇的名字,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打量了少年一眼,柔顺地喝了起来。

云青山见她没喝几口就气力不济,只好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

这般姿态着实让白衣女子脸红心跳,她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中,上一次被人搂在怀里喂吃的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大概是第一次被陌生男子这样对待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喝下蛇羹后,她轻轻靠在少年怀中,不知不觉又睡去。

云青山笑得一愣一愣,合不拢嘴,“姐姐啊,感情你这是就以身相许了呀!果然白雪公主,我云青山乃真王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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