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声明】其实这一对cp十年是打算写一个超级大长篇的,不过目前只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文段。
所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坑,还要我以乌龟般的速度以及树懒般的惰性去填土。
你们当短篇看看就好……
最近在迷散文,完整的古言最近还没有更……【捂心】
不过君凉无常也不会差w
————————————————。分他喵的线。————————————————
【一、小黑】
我估摸着我前世也许是什么地仙小妖精,因为某种缘故来到冥府,而又不愿意离开。因而在成为冥府的黑鬼使之前,我不过是一个法力微弱的童仆。
冥府以魂灵的法力高低来安排职务,我在冥府默默无闻数百年,直到有一天在忘川洒扫,忽有狂风卷来,奈何桥前布下一片灰暗,朦胧里走出来一个极狼狈的人。
那是一个神仙,听人说是天帝座下的八荒战将之一,披头散发,白衣上浸足了血,站在奈何桥前摇摇欲坠。那时候我恰巧站在桥头,哇哇乱叫的孟婆急遣我扶他去疗伤,我扔下扫帚过去搀他,他的头便靠在我肩上,额角有伤,温热的血顺势淌进我的领口。
他很有些沉,我吃力搀着,说我扶你去疗伤,伤好以后就赶紧走吧,冥府不是你们神仙该来的地方。
他便忽然停住,艰难离开我搀他的手自己站定,深黑的目光,脸上有血,显得有些可怖。
“我要留在这里。”他说。
“可是冥府只有人或妖死去之后魂灵才可以长驻的。”我心平气和地劝他。
他喘了口气,忽然捂着嘴剧烈咳了几声,身形愈发踉跄,却有力气一把拨开我要扶他的手,眼神很冷:“那你杀了我,我留下来。”
我一时凝住,无言地看着这个不讲理的人,叹一口气:“你是寿与天齐的大神仙,死了就是死了,只会羽化成灰,不会有什么魂灵往世的。”
他静了许久。再度抬起眼睛,正当我以为他又要语出惊人时,他张张嘴,一头便昏了过去。
那一日有神仙降临的消息传遍冥府,不知怎么的就惊动了阎王。当时我正在小室替神仙打理伤势,门被推开,阎王一身水蓝色的华衣走到他跟前,低眼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转头问了我很多问题。
我说这个人想要留在冥府,想得要自杀。
阎王就笑了笑,很淡的一双眼睛,有我看不透的情绪:“想留就让他留下来呗,这么厉害的神仙,正好替我做个护法。”
冥府缺两个鬼使,阎王让他做了白鬼使,也就是世人所称的白无常。
留在冥府没问题,但阎王说还是要给他喝孟婆汤。
我不知道孟婆汤对神仙有没有用,就多灌了他几碗。待到他醒过来,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他垂眼想了很久,说他只记得,他要在奈何桥头等一个人。
等什么人呢,我没有问他。
我只是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微微偏脸,烛火剪影之下,脸上是病态的苍白。他似乎在回想他的姓名,但最终放弃,无奈笑了笑,反而问我他在冥府以什么身份留了下来。
我告诉他他如今是冥府最厉害的白鬼使,世人称为无常,他就弯弯眼睛,说:“那我的名字就叫无常,白无常。”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无常。
而无常之所以会成为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都是源于那一天,他卧在床榻养伤,苍白的一张脸,却笑得风云自如,问我想不想变成一个如他一般厉害的鬼使。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尽管我清楚地知道,无常是留不久的人,愿意教我法术,让我变得强大无比,只是为了日后脱身时,可以不辜负冥府。
但他最终也是达成了他的承诺,让我从一个平凡童仆脱胎换骨,变成仅次于他的冥府第二护法。
没有无常,就没有黑鬼使。
我一直视他如命,发誓这辈子只向他低头。但是后来,也是一个狂风卷云的日子,奈何桥头电闪雷鸣,阴翳里走出来一个女子。
距离无常来到冥府时隔二十年,冥府又来了一个神仙。
只是这个神仙空有一副仙身,法力全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但,我实在不明白阎王在做什么打算,那个女子到来的第二天,她竟然宣布退位,将阎王之位继给这个女神仙。
所有的变故都从此开始。
女神仙名叫君凉,没心没肺,笨手笨脚,简直一无是处,亏得老阎王还专门遣了无常去教导她。
我一直不喜欢君凉。她却仿佛不晓得我的敌意似的,仗着阎王的身份,隔三差五地来招惹我几回。有时被无常撞见,他只是摇摇头,对我很无奈地笑:“算了吧,小黑。”
那时候他眼梢眼底全都是笑意。
【二、鬼狱山】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九尺天台上的冥府平静祥和,微风过水。宽敞的小亭里有垂柳飘摇,黑白两个鬼使相向坐着,闲闲地喝着茶水。
直到胥归子被狼撵了一般从天生阁狂飙至两人面前时,无常嘴边也还挂着些惬意的笑。
“什么大事?”小黑撑脸,挑眉看他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君……君……啊不是,”胥归子抹一把脸,“阎王她不晓得怎么的一人跑去了鬼狱山,现在也没回来,我方才琢磨,觉着她怕不是遇上野鬼群了……这才来找你们两个的。”
小黑嗤笑一声:“就这点破事把你给急成这样?要是十八层下头的老鬼跑出来还另当别论,这鬼狱山不过是一个地狱入口,周遭也不过是些连牢狱都没资格进去的小野鬼,君凉她虽然没什么用,但跟我们俩学了百八十年术法,也不是吃素的吧?”他抬手捏起瓷杯灌一口水,又道:“况且今天的日子……也不是七月将半吧?她肯定没什么大危险,回来迟了兴许是在那边玩过头了呢。而且君凉……”小黑抹抹嘴唇,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讽笑。
“她不是一向都很厉害的吗。”
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十里长亭静水悠悠。
另一边传来声响,胥归子循声看过去,眼瞳微缩。
无常站起身,单手抚着腰侧的长刀。另一只手骨节分明,向着胥归子微微张开,有清晰可辨的薄茧。他微微扬着下巴,目光向下:“归子,去取我的黑袍。”
小黑将手里的瓷杯碰在石案上,抬眼时眼里聚着寒气:“你要去救她?区区一个鬼狱山,你还要动刀子?”他生硬地将脸转愣在原地的胥归子,一字一顿,“还有,取黑袍是什么意思?”
无常垂眼,过了许久才看向小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语气很淡:“君凉她怕鬼。”
这一任的阎王,怕鬼。
就在小黑快要将手中的瓷杯捏碎之时,无常伸手接过胥归子送来的黑袍,边往身上披边道:“你刚才的想法有一条是对的,君凉很厉害,一向都是。”
“但那全都是装的。”
最后无常飞身离去的时候,小黑沉着一张脸,死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而后一转头瞪着面无人色的胥归子,恨声道:“他穿黑袍是吧,你去把老子的白袍子拎出来,速!度!”
“是——”
小黑很少穿白衣。一个原因是由于无常喜穿白衣,他不好跟人家学,另一个则是因为他觉得穿白衣在打架的时候容易沾上别人的血,到时候打赢了还一身红的走出来,人家以为你这一架打得多艰难,多不英勇。
他从前不懂无常为什么喜穿白衣,如今又不明白无常为什么披黑袍。
他觉得很烦躁。
通向鬼狱山最近的一条路上飘荡满了小鬼,偶尔上来一两个不懂事的骚扰他一下,都被他一手给撂开。他在幽树林里不急不缓地飞掠,心道自己是疯了才会追着无常一同跑去鬼狱山,搭救那个半吊子的阎王。
前方传来岩浆的光,伴着热浪扑面而来。他在幽林的出口站定,蹙起眉来。
以鬼狱山口为中心,方圆十里,是随处可见的孤魂野鬼。
今天的小野鬼怎么这么多……
小黑在袖中掐了掐日子,然后猛一拍头:“他娘的这两天是日食,山口防御度减半,君凉她危险大了!”
他跃向半空,遥遥看见黑衣的无常正向一处鬼群飞掠。小黑扬扬眉,双手挥至两侧,拉出一个小屏障,低头便向着鬼群俯冲过去。
野鬼的献血溅了一路,他暗暗心惊,心里骂道不过是鬼狱山边缘的散鬼而已,竟然都已经长出了血肉,牢狱里那帮管事的吃的都是什么鬼饭。
在一片乱溅的散鬼鲜血里他缓缓抬眼,十几步远的距离,群鬼围着一团白光,白光里头站着个人,拿一把破短刀,暗红色的衣料,他认得那是君凉的。
他从低空里落下,脚踏上实地,环臂看着白光里的人。
那团白光是一个厚实的屏障,由一种神兽的独角产生,是驱邪神器。只不过他记得,这样东西在从前,一直是无常的东西。
无常晓得她怕鬼,还送她这样东西。小黑烦躁,那他今天还来什么来,小小鬼狱山,依仗着那块兽角,完全就可以走出来。
矫情,矫情。无常跟君凉,根本就是两个神经病。
包围圈里的君凉背对着小黑,并没有看见他。小黑冷着脸转身便要走,刚踏出两步就看见无常从天而降。
“哟。”小黑冷笑,“比我还慢呢?”
无常看他一眼,皱眉道:“你杀了多少散鬼?”
小黑瞥一眼外衣上的血迹:“不多,百八十个吧。”他回头指一指包围圈,“君凉在里头,你搞定吧,我懒得救。不过我真不明白,她明明都有那块兽角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地跑过来说什么救人?”
“你忘了?”无常看着白光里的人,“饕餮角所发挥的威力与持久性,与使用者的修为有很大关联。”他脚尖点地,飞身掠过去,掀起一阵风。
“你以为她有多厉害。”
身后传来鬼魂的惨嚎,小黑缓缓转身,看着无常步伐平稳的走向君凉,手里的长刀起起落落,血溅起来,渗进他的黑袍里,竟然看不出一点痕迹。
而远远看着君凉,饕餮角闭塞使用者的听觉,无常从她身后的包围圈杀进去,屏障内的君凉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握着短刀,脖子上挂着白光大盛的饕餮角,身上早就干涸了不知是谁的血,坐在原地,目光看着屏障外疯狂进攻的鬼群,脊背挺得僵直。
他歪歪头,无常离中心越来越近。侧面瞧君凉的面色发白,白得不似人样,想来应该是催动饕餮角过久的缘故。饕餮角可以吸取散鬼的精魂,小黑猜她也许是打算同这群野鬼耗着,直到它们全都被饕餮角吸干,她就能逃出来了。
真是有够天真的。
满山遍野那么多野鬼,他想若不是无常非要赶过来寻她,再迟一些,这天外冥府怕是就要易主了。
无常走到白光前,反手将长刀向后一挥,一道风刃将后扑上来的小鬼撕得血肉模糊。
毕竟是修成了血肉的鬼,多少有些脑子,明白无常不是能惹的主,余下的小鬼渐渐收了对白光屏障的攻势,在无常又一次举起长刀时落荒而逃。先前还围满君凉的小鬼一下子哄然散去。
这下就算君凉是傻子,也该知道身后有人了。
她松开手,血洗的短刀掉在地上,然后白光渐渐散去,风的声音灌进她耳朵里。
“无常。”她过转身,灰白的嘴唇,一双眼睛看着他,再开口声音哽得不像话,“你再不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他低眼看他,黑衣扬起。长刀插在一侧,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所以我来了。”
百里鬼狱山一片死寂,狂风呼啸,扑来一片鬼血的腥气。
小黑转身朝后走。
他还是不明白。方才明明看见君凉拿着短刀气势十足,面对群鬼即使精疲力竭也是一副咬牙从容的样子,结果一看见无常,便轻而易举地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从来不知道她也可以哭得那么厉害。
那个从前摔出血后伸手一抹继续玩的疯丫头,那个在仙君火炉里被真火灼烧也一声不吭的猪头,那个靠着假威严和虚名将冥府一众人唬得贴贴服服的君凉,现在在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前,哭得那么不像话。
他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做出些嘲笑的样子来,抬眼看着那两个人,静如泥塑的无常,侧脸贴着她的头发,荒凉的背景下,怀里是那么不令人安生的她。
小黑眯起眼睛,鬼狱山前,八荒之下,他忽然觉得这副画面有些养眼。
后来三个人一起回府,无常抱着熟睡的君凉,行动不如平时。小黑便也慢下来,闲闲问他:“所以你为什么穿黑衣服,为了在她面前显得你比我英勇?”
无常瞥他一眼:“我不穿衣服也比你英勇。”
小黑眼角一抽:“行行行,你当我没问。”
无常加快速度,偏头躲过一树枝桠,“从前我穿白衣,是因为那时候我每每作战时都是一个人,没有观众,也没有记挂我的人。”他扬起唇,“杀敌时敌人会流血,我自己也可能负伤,战到酣处,白衣上必定沾满鲜血,这样可以使敌人放松警惕,从而容易打赢对手。”
小黑点点头,认为他讲得在理,又问:“那今天为什么又穿黑衣?”
身边很久没传来声音,小黑以为他没跟上,转头查看情况,却看见他就在自己身侧,速度不变,眼睛看着远方,很轻的声音传过来。
“黑衣看不出血迹,她不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