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尘扫了扫还在继续盘查的盔甲士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跳上马车,慢慢驶入城池。
杏儿感觉到马车入了城,心中有些好奇,伸手挑起车帘,还未掀开,便被一个声音震住。
“不要掀。”
寒暮宸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也没有携带任何怒意或者不好的情绪,只是一路上他一直冷着脸,身上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意,杏儿本就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自从林音变成洛青伊之后,又总是宠着她,故而,这三个字落在她耳中却像是衍生了威慑,不由得惊恐地颤了颤,快速地缩回手,苍白着脸色低头道歉。
“封城是三国交界的城池,这里汇集了各式各样的人,城池几乎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制,所以鱼龙混杂,为了不被人盯上,尽量不要露面。”
一直安静的程枫却是开口解释了一番,见杏儿脸色稍霁,又冲她笑了笑。
林音却是皱了皱眉,面上划过一丝痕迹,转而又恢复平静。
马车穿过宽阔的街道,转过拐角,停在一幢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宅院前。
几人先后下了马车,厚重的红漆木门缓缓打开,宅院里面却是另一番光景。
“爷,您回来了?”
一个瘦瘦黑黑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迎接,看见跟在后面的林音和杏儿,脸上却没有丝毫讶异的神色。
“嗯。”
寒暮宸点点头,简短的应答一声。
“寒二,你给这两位……姑娘安排好住处。”寒尘上前一步,目光瞟过林音,声音顿了顿。
“是。”
寒二低头福了福礼,示意林音和杏儿跟在他身后。
整座院子不像是富贵人家那般宏伟宽阔,却也不缺精美雅致。院中种植着各色的花树,圃中生长着细嫩整齐的绿草,风拂过,却像是翻起浅绿的小波涛。中间的小道由细碎的小石子铺缀而成,虽是傍晚,轻脚踩在上面,地面的余热依然循着脚底缓缓渗入身体,温而不烈。绕过正院,入了石拱门,却是一个幽静而别致的园子。园子正中间躺着一弯湖水,呈半月形,湖上架着一座小小的竹木桥,桥的中间矗立着一方凉亭,檐角飞翘,悬着明亮而不刺眼的琉璃灯,随风扬起,半明半暗的光线投射在亭中的玉白石桌上,反射着淡而暖的光晕。经过凉亭,便是一处雕栏,曲着盘桓,顺着雕栏慢慢行走,到了厢房门口。门前立着一名素衣侍女,微曲着身形,半低着头,似是等着几人的到来。
“白衣,这是爷带回来的贵客,一定要好好服侍。”
寒二看了看林音,脸上神情不变,轻声对那素衣侍女道。
“是。”
声音甚是轻柔,白衣抬头,便看见站在身前的林音,一袭简单的黑衣,却掩不住倾城的风华,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小姐,奴婢白衣,今后便服侍小姐的起居。”
柔柔出声,白净的脸上泛起丝丝笑意,细细看去,倒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林音点点头,寒二又叮嘱了那素衣侍女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入了房间,便有下人抬了几桶热水来,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吩咐白衣将饭食送到房间来。
“小姐不同爷一起用餐吗?”
白衣似是有些惊讶,低低出声。
林音笑了笑,轻摇了摇头,看起来这白衣倒像是普通侍女,不像那管家一般经过特殊训练。
饭菜很快被送了上来,林音吃完,又吩咐下人收拾好,刚要歇息,却发现门外一片静寂。不由得皱了皱眉。
“什么人,进来吧。”
冷然出声,一抹蓝色的身影飘了进来,颀长身形,脸上却戴着一个银质面具。
“公主好敏锐。”
男子轻声笑了笑,见林音面上一脸平静,目光中露出丝丝赞赏。倏然靠近,带着冷意的面具几乎要贴在林音脸上,视线则直直停留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上。
林音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退了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公主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声音里不掩玩味的情绪。
“你能入得了这园子,说明你和寒暮宸是友非敌,而我,也不是寒暮宸的敌人,所以你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危险。”
林音淡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男子却是一愣,继而笑道:“好一个妙人儿,你说得对,我是他的朋友,听闻他不惜和壅和三皇子作对,带回来一个人,心里有些好奇,所以想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林音也笑了笑,却不说话。
“公主果然与传闻不尽相同。”
林音挑眉,“我倒是没有想到曾经的那个洛青伊竟然是如此出名,一个小小国家的不受宠爱的公主,竟而变成了人人皆知的大人物。”声音依旧婉转动听,浑然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男子怔了怔,“公主严重了,”声音里带上笑意,“公主可是绝世姿容,我对公主可是仰慕已久呢。”
“哦?是吗?”
林音的脸上也挂上笑意,略显暗淡的灯光扑在白净的面容上,衬着澄澈如水的眼眸,竟像是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辉光。
男子细细的盯着面前的身影,半晌才回过神来,面具掩盖住脸上的表情。
“你跟在寒暮宸身边是正确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音听在耳中,却是有些诧异,刚要开口,男子身形一闪,消失在窗外的茫茫夜色中。
安静的在园中住了三天,寒暮宸从未来过,林音倒也不去过问,疏念云有没有追过来,又或是他的人已经被扑杀了,林音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从那晚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来过之后,便隐隐约约猜测到了寒暮宸的身份。心中想要离开的想法愈发明显。
风平浪静的时光对于林音来说倒也惬意。宅院虽偏僻却幽静雅致,翠绿伴鲜花常开,流水潺潺,蝶飞蜂舞,即使是烈日炎炎,园中却比一般的去处更为清凉悠爽。
日头高悬在空中,林音安静地躺在篾椅上,着一身浅白色的长衫,满头青丝瀑悬而下,在日光下映着隐隐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