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微微抬眼扫过,看见大堂的正前方坐着一个华服男子,面色阴柔,狭长的凤眼中透着光芒,挺鼻薄唇,似笑非笑。而他的旁侧坐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红衣美人,正嘟着小巧精致的红唇,满面娇嗔的模样。目光斜斜瞥过堂下的林音,杀意一闪而过。
吵闹的氛围在林音的到来之后逐渐恢复安静,却透着诡异的气息,坐在堂上男子轻咳一声,沉声开口:“本殿下才出门几天,没想到府中就发生了如此大事,竟有人背地里和府中的下人私通。”说着,目光直直射向林音。
“殿下,”娇软媚人的声音响起,红衣女子一手缠上疏紫臻的脖颈,面上满是不平之色,“臣妾本应该好好管理府中内务,可谁知,那人竟趁着臣妾身体有恙之时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还请殿下责怪臣妾。”
疏紫臻宠溺的拍了拍娇嫩白皙的玉臂,站起身形,步到堂下安静立着的林音面前。
“公主殿下,不知你对于府中发生的这种事情有何看法?”
“回殿下,青伊自入了太子府便从未出过院子,故而对于府上的事情甚是陌生,不便出言。”林音脸上平静无波,缓缓启唇。
疏紫臻一愣,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传闻中这小国的公主懦弱胆小,没想到此时竟而还能如此镇定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挑了挑眉,疏紫臻冷声道:“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青衣男子被带了上来,浑身都是血污,发丝凌乱地散落下来,露出半张脸,上面却有着骇人的伤疤。
那人刚被扔在地上,忽而侧面一直安静低头坐着的一个女子扑的跪了下来,大哭起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黄衫女子一脸焦急,有些颤抖的抚过男子身上的伤口,柔美的脸上尽是泪痕,又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看向堂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满目凄清,“殿下,不知我兄长做错了何事,竟而……”
“哼!”哽咽的话语被一声怒斥打断,却是那红衣女子,长衫飘扬,摇摆着柔软的腰肢款款行走到三人面前,“你兄长做了什么事,你问问这位才进门的太子侧妃就知道了!”说罢,五指挑起林音削瘦的下巴,尖锐的指甲触碰在白皙的肌肤上,带着莫名的危险。
“公主殿下,你说呢?那****在园中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声音故意拖长,柔媚的双眼中透着冷意,还有丝丝缕缕的嫉妒。说罢,又朝身后挥了挥手,一抹人影闪进,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那人弯着腰恭顺的打开,颖妃轻轻捏起盒中的物件,递到林音眼前,“这支钗子公主可觉得熟悉?”
林音看着面前的玉钗皱了皱眉,玉钗的尽头雕镂着一支展翅欲飞的凤,纹理精密,甚是别致惹眼,心下沉了沉,在洛青伊的记忆中,这支玉钗是洛国公主的象征,自己自从进入这具身体后,并未见过,只是不知为何此时会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我的玉钗。”
“哼!”又是一声冷哼,红衣女子拿着玉钗的手直直指向半躺在地上的青衣男子,“这可是在这个奴才的身上搜出来的!那****刚好撞破你俩在后院中****,便命人跟着他,想着一定要让太子殿下知道真相,不能让整个壅和国来笑话太子府。魏子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殿下,不可能,不可能,我兄长定然不会做这种事情!”那黄衫女子不相信的摇头,脸上都是恳求的神色,疏紫臻却没有任何表情,那颖妃更是气焰高涨。
“殿下,这件事本来就是臣妾的责任,臣妾恳请殿下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来处置这对奸夫****。”
“爱妃你做主便好。”疏紫臻笑了笑,目光掠过一直安静站着的林音,有些鄙夷的神色。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太子殿下的新侧妃洛国的小公主洛青伊做了那等之事?”颖妃左脚抬起,猛的踢在那青衣男子的肩骨上。
“颖妃,求求你放过我兄长,求求你……”黄衫女子开始泣不成声,满眼可怜的看着颖妃,心里满是凄凉。自己本是尚书之女,嫁入太子府不久,父亲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抓了起来,家破人亡,唯一的兄长为了支撑住那残破不堪的家而成了太子府的下人,没想到如今却要受如此侮辱。他可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啊,为何会落到这种境地呢?一定是颖妃,是的,颖妃痛恨自己受宠,想要陷害自己。想着,目光中绽出恨意,猛的站起身形,扑向那抹红色身影。
“啊!”一声惨叫,黄衫女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颖妃手中的玉钗扣在她细嫩的脖颈前,仿佛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离开香消玉殒。
“请不要为难柔妃,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应该与公主私通,请颖妃责罚我一人即可。”那青衣男子跪在地上,用力撑在地上的双臂还在瑟瑟发抖。
林音却是一愣,继而轻笑一声,原来这顶黑帽子就是这样被戴上的。一个逼供,一个迫于无奈,但是自己呢?自己就要无端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吗?
相较于堂前面色各异的众人,一切的喧哗与吵闹却更是衬托着那抹纤瘦身影的平静,仿佛如同立于尘世之外,静静地目睹着这些纷繁复杂,不管多少悲与喜,却与自己无关。
一束灼热的目光落在素衣身影上,林音似有所察觉,顺着视线看过去,却见一张邪魅而熟悉的面容,正是那疏念云,打扮成黑衣侍卫的模样立在一旁,见自己看过去,那脸上满是笑意,甚至还轻佻的抛了个媚眼,林音皱了皱眉,不予理会。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红衣女子收回玉钗,顺手插入林音发髻中,又拍了拍袖口的灰尘,娇声道:“来人啊,将这两人给我押入大牢中!”
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昏暗的空气中透着一阵阵霉味,潮湿阴冷的地面隐约能看见黑红的血迹,干涸了的又被新鲜的覆盖,令人作呕的腥味飘散在整个空间。
泥色的墙壁上燃着一盏灯火,微弱的火苗间或跳动着,映照着整个狭小的牢房,萦绕着一股阴森死寂。林音安静的贴坐在墙边,眼眸微闭着,瘦削的身形投射在地面,影子被拉得很长,墙角放置的稻草中隐约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