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
纪泽罡坐在饭桌前里,静静的抽着烟,怎么都无法从前几天的医院的那一幕里回过神来。
他看着欧阳乐跑上跑下照顾夏柠,给她端茶递水悉心照料,自己却什么都没办法做。——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他想,欧阳乐也会很吃惊吧,夏柠就是甜甜。在医院里,纪泽罡很尴尬的问欧阳乐:“甜甜真名叫什么?”欧阳乐说:“叫夏柠啊,只是我喜欢叫她甜甜。”
直到此时,纪泽罡才猛然想起,那天他在雪山下喝醉的那个夜晚里,诉说夏柠时,都是使用“她”这个字,来回忆了他们整个青春。可能诉说一开始,他提过一次夏柠这个名字,只是那时候欧阳乐那天喝大了,也不至于细细的去追究“她”到底叫什么名字,重点只是听故事。
这他娘的很尴尬了。
四月,又是一年蔷薇盛开的日子。离夏柠在讲台上朗诵:“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时候,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光阴。
当时听她读这首诗的时候,她还有些微微的婴儿肥,笑起来那么腼腆。一个少女最美好的年纪啊,怎么那个时候,他纪泽罡就是不去珍惜呢?
有时候想想,真是人间处处都是戏啊。
十几年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兄弟的女朋友。纪泽罡想,这首诗真该改成:“学生时代常相见,欧阳口中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命运弄人!一定要把她……抢回来,做自己的媳妇,想想现在夏柠和欧阳乐“同居”在一起,即使听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纪泽罡的心还是因为吃醋而隐隐作痛。
(2)
“男神,想什么呢?”欧阳乐端着盘子笑嘻嘻向他走来。夏柠出院后,欧阳乐提议纪泽罡来他们家吃饭。纪泽罡心里不好受,也只能赴约。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说上过一句话了。
夏柠端着最后一道菜娉娉婷婷的向他们走过来,她还是那么白,现在的她纤细的让人心疼。婴儿肥早已经褪去,脸型是端正的瓜子脸,穿着成熟的OL套装,黑色的大卷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美好的让纪泽罡心都在颤抖。
菜是夏柠和欧阳乐一起做的。欧阳乐说是他女友住院(其实纪泽罡根本不想承认夏柠是欧阳乐的女朋友)纪泽罡都没好好来得及他们吃顿饭,这次一定要尝尝他们夫妻俩的手艺。(纪泽罡听到这句话差点气的把欧阳乐掐死)。
欧阳乐做的是天津人喜欢的熬鱼和皮皮虾,味道十分鲜美。而纪泽罡的眼睛焦点全在夏柠做的菜上。上一次吃她做的菜还是高二的时候吧,那时候他还是此间的叛逆少年,如今早已阅尽世事。他那么喜欢吃她做的菜,如今看到夏柠做的菜终于摆在眼前的时候,真是恍如隔世。
香椿炒鸡蛋和炒红苋菜都是纪泽罡喜欢的时令菜,小竹笋炒酱干,先把山上的小竹笋切成小小的一截截再焯水,合着豆瓣酱,酱干切成的丁,腊肉丁同炒。香喷喷的,下饭极了。汤,是蚕豆米鸡蛋汤,勾了厚厚的芡粉。
都是春天的味道。餐桌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枝蔷薇花。纪泽罡知道,夏柠喜欢蔷薇。整个屋子,因为有了这个女孩儿的存在显得温馨安心。
“菜还合口味吗?”欧阳乐问纪泽罡。“很喜欢。”纪泽罡说。“那就好,我老婆就是那么能干”。欧阳乐笑着要搂夏柠,被纪泽罡手疾眼快推开,飞快的搂住了欧阳乐的肩头。
欧阳乐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自己的肩头已经被纪泽罡搂着了,害羞的脸都红了:“男神,你干什么呀!我老婆再看呢,搞得我多好意思啊!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不能这样赤果果的表现出来吧!”
纪泽罡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别一口一句老婆?别把人家姑娘叫老了。”欧阳乐一愣:“好的,遵命!男神!”夏柠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甜甜,你做的菜看来把我男神打动了,他以前对我才没这么亲密呢。”欧阳乐笑嘻嘻的打趣。
“他吃什么,我当然知道”。夏柠淡淡一笑。纪泽罡听闻此言,一瞬间心都是颤的。太…太挑逗了吧这话?这还是那个乖乖女夏柠么?再看夏柠的表情,轻睨的浅笑,甜到了纪某人的心里。
“说的怎么你们才像一对啊。甜甜,我吃醋了啊。”欧阳乐赌气似的嘟起来嘴。夏柠忍俊不禁,过去捏了捏他的鼻子:“好了,小受气包,今晚陪你打台球可好?”欧阳乐听了这话,开心的小孩子一样,一瞬间就忘了上一秒的小情绪,不住的点头。
纪泽罡简直气炸了。
可是…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骂欧阳乐么?凭什么啊,人家现在才是男女朋友……而他和她之间……好像,他从来没有给过一个名份给夏柠。想到这里,纪泽罡真恨不得生活能像穿越小说似的,他一定要冲回去抽死当时的自己!
纪泽罡懊恼,后悔,吃醋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夏柠的眼睛。
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让她早已成为一个风月无比的淡然浅笑的小女子。夏柠觉得,纪泽罡只是太久没见她,过于诧异才表现反常。她从来不觉得他会在乎她,哪怕一点点。
而现在的她,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是纪泽罡心尖上那块肉。在她面前坐着的纪泽罡其实恨不得抓住她狠狠的抱在怀里,再也不想失去她了。
很多人很多事,错过才知道有多美好。看着她和欧阳乐浅笑娇然的模样,纪泽罡觉得电影《lolita》里有一句台词,很符合心里想说的话:“夏柠,我怎么样才能让你知道……我对你,不是因为得不到的****才去爱。我对你,是真真正正的……喜欢。我的灵魂,我的欲望,我的火焰……我最最喜欢的姑娘啊…”
一别数年才逢君,君颜无改心欢喜;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三个人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一起遇到很多人,会发生后来那些许许多多缠绵悱恻的故事。时光,永远似水,不可复流,不可琢磨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