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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巨猿部落

木筏顺林抵达河对岸,众巨猿相互拥抱致意,口中发出呀呵啊哇的奇怪音节声,大概是在交流狩猎的经过,用的是猿族内部的原始语言。我抽空闪到一旁,以免被这些身强力壮的大家伙一脚踏扁。巨猿们合力把木筏抬到岸上的树林中放好,然后举起这次收获的猎物,哇哇欢叫着一起奔向村落。

村落外的围墙高达二三十米,用的木桩紧挨着插进土里建成,木桩高低不平,表面甚至还残留有干枯的树皮和枝叶。听到巨猿的叫声,木墙高处哗啦啦冒出十余只小巨猿,挥舞手臂兴奋地叫唤着。巨猿们奔到木墙下方,抓住木桩轻松地攀爬上去,和小巨猿们拥抱亲热,一同跃下墙头不见。

我沿着木墙外侧走了一圈,没发现有门口之类的进出通道。所幸巨猿建造的工程非常粗糙,木桩上残留着许多凸起的树枝残根,可以在攀爬时成为借力点和支撑点。我选了一根凸起物较多的树桩,千辛万苦地爬了上去。

天色渐暗,巨猿村落内却十分热闹,几乎所有巨猿都涌到岩洞前的空地上,围着今天捕获的猎物忙碌着,总数约有四五十只。有经验的巨猿把白猴的尸体挂在高处,用薄薄的锋利石片割开白猴的腹腔,先将内脏掏空,然后仔细把猎物的皮毛与肌肉层分割开。母巨猿则把心肺肝脏等内脏单独割下,集中放到数个巨大的果壳容器内,小肠大肠之类的就丢到地上不要。有几只头生白发的老猿搬来干草堆好,竖起几根枯枝,最后从一个半封闭的石盒内取出火种,小心地放到干草堆中,轻轻地吹气送风。但见白烟翻卷,火苗跳动,转眼就升起一堆篝火。小巨猿们有的爬在母亲背上,有的好奇地观察巨猿的动作,有的吵闹打斗不休。

岩洞前的空地上长着一些零散的灌木野草,还散布着许多半埋泥土里的石头。我轻轻落到地面,赶在隐身效果失效之前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躲藏好。

不久夜色笼罩大地,原野漆黑无光。巨猿们分割完猎物的皮肉,便围聚在火堆旁举行全族会餐。巨猿们用树枝叉起肉块或肝脏,熟练地放到火焰中翻转烧烤,不一刻空气中充满了烤肉的香味,金黄的油脂滴落到柴火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火星飞溅。小巨猿们开始躁动不安,嘶叫着想扑过去抢夺烤肉,但无一例外遭到巨猿们的打击,只能委屈地躲闪到后头。巨猿群以一只身高达十多米的金背巨猿为首,其他的巨猿都要接受它的指挥,没有得到它的指令,谁都不敢私自偷吃。那金背巨猿外形威猛,肌肉格外壮实,背部竖生着一行金色长毛,它蹲踞在一块巨石上,懒洋洋地梳理自己的毛发,一双凌厉如电的眼眸却注视着猿群的动静,任何一点异常都逃不过它的注意。

眼看肉块烤得焦黄,金背巨猿着手掌轻挥,一只黑毛巨猿举起烤好的肉块,恭敬地送到它身前。金背巨猿长臂一捞,滚烫的肉块落入掌心,居然没出现半点不适的反应。它大口一撕,将肉块撕扯吞下一半,第二口就吞完了烤肉,满嘴的油腻微微反光。金背巨猿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又示意巨猿送来一块烤肉,才宣布大餐开始。众巨猿欢声雷动,忙不迭地分食烤好的熟肉肝脏,气氛热烈,个个开怀大嚼。饥肠辘辘的我干吞着口水,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众巨猿吃到一半,那金背巨猿忽然长身立起,仰起头抽动鼻尖,似乎在分辨空气中不详的气味。金背巨猿蓦地大吼一声,起插在一旁的长棍,身上的毛发根根倒立,露出警戒迎敌的姿态。众巨猿反应极快,几只老巨猿呼喝着带领小巨猿窜上高处,钻进岩洞内,其他巨猿则纷纷拿起木棍树枝,跟着首领飞快地攀上围墙高处。金背巨猿高高站直身,一手举起木棍,冲着黑暗中的对手大吼,声波雷震,四野回荡。

我暗暗称奇,是什么野兽敢来挑战巨猿们?我悄悄挪到到围墙边,透过木桩间的缝隙往外看,可惜夜色如墨,看不到三米外的景物,只看见远处密密麻麻的野兽眼眸在黑暗中闪光!这包围了巨猿部落的兽群只怕有上千头。难怪巨猿大费功夫建造围墙保护,原来附近有这么庞大的敌对兽群。一对一我相信极少有野兽能够和巨猿抗衡,但十对一,二十对一就难说了。我暗暗打定主意,假若兽群攻破了围墙,我立刻隐身逃开。

巨猿们和暗处不知名的兽群对峙着,气氛凝重,似乎都有所顾忌,谁也不肯率先发动攻击。

我愈发惊讶,上千只猛兽围而不攻,通过数量的优势震慑对手,已是颇为高明的心理战术。但可怕的是那么多猛兽蹲守在荒野中,居然没有一只乱吼乱叫,也没有一只脱离队伍擅自冲击敌阵,如此强的纪律性已和人类军队无异。而能够统领兽群的灵兽,想必也具备了初级的智慧水平,决不好对付。双方僵持了一夜,并没有爆发大战。当黎明的曙光降临时,兽群偃旗息鼓悄然退去。巨猿们在围墙上狂吼捶胸,仿佛打了胜仗一般高兴。金背巨猿却默然不动,目送着对手们远去,居然流露出和人类一样的凝重表情。或许它很清楚,当这些可怕的对手再次来到时,生死之战将不可避免。

封锁巨猿村落的兽群退走,我赶忙隐身爬过围墙,进入附近的树林里。后来想一想还不够安全,干脆朝山上爬去。幸好山峰侧面的坡度不陡,也很少见到蛇虫毒物,不消一个小时我就爬到山峰中段。我仔细搜寻,在山壁上发现一个向内凹陷的小型平台,约有四五个平方,被野草藤蔓遮掩着,正好做为我的栖身之所。

于是从这天起,我就成为巨猿们不请自来的新邻居。巨猿们每天都出动狩猎,也会在自己的领地内巡视,所以巨猿部落附近是不会出现大型掠食者的,甚至连毒虫蛇蟒都很少见到,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有这么多免费的强力保镖保护,我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开始自己的修炼。

我掌握炼气之术以来,每一天都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破解阴谋,寻找线索,周旋强敌,躲避追杀,根本就没有静心修炼过。虽然我的体质最容易感应天地灵气,但炼气时间太少,又时断时续的不连贯,导致炼气进展并不算快。现在没有了繁心事打扰,没有了奔波劳碌的压力,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修炼。我每日早晚各练习一次炼体术,其余时间都在打坐炼气,几乎连睡觉都取消掉。渴了,就吸取野草的汁液或山缝间渗出的泉水;饿了,就隐身翻墙进入巨猿部落,偷一点食物充饥。我每次潜入巨猿部落都很小心,所取用的食物也不多,没有引起巨猿们的警觉。

我肯定是试炼之星历史上第一个以修炼武术为主的试炼者,在我之前的神人族试炼者,都是修炼各系的魔法。因为修炼方式截然不同,夏洛特的指点教导对我并不重要,所以我没有返回祭台山谷寻求她的帮助。炼气入体是打基础的阶段,通过吸纳天地灵气,使自己体内形成阴阳二气的小循环,并不住地拓宽经脉,增强真气的容纳度和运行速度。当基础打好之后,就可以练习武功技巧,杀人之术了。按马厚德当日的预言,我要经过二十年的勤练苦修,才能凝气成珠,小有成就。但试炼之星上灵气比幽冥浓郁数十倍,无形之中我炼气的速度就提高了十倍不止。

昼夜交替,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已过去四十多天。每过去一天,我就在山壁内侧划上一道横线,提醒自己时间紧迫,不能懈怠。我气海内充盈的气旋扩大了数倍,不用我刻意关注,我的身体已自觉调整为修行状态,阴阳二气无时无刻都在自动循环运转。随着我炼体术的日益精进,我的力量、速度和反应时间都在极大的提高。我喜欢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每每回忆起昔日的狼狈奔跑,回忆起罗尼不屑的眼神,我就更坚定变强的决心!我不要成为别人的拖累,我不要成为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我不要再忍受侮辱与白眼,我不要总是抱头鼠窜。我要成为强者,成为影响魔法世界的强者!

偶尔我也会站在高处俯瞰巨猿们的生活,看着他们每日辛劳奔波,努力维系全族的生存,不由产生一丝丝的歉疚。我从它们那里得到了很多,却一直没有回报。

这天早晨,我结束了一夜的冥想,按惯例前往后山进行基础炼体术的修炼。炼体术需要奔跃腾挪,舒展肢体,还有不少吐气发力的击打动作,因而我在树林隐秘处开辟了一小片平地专门练功。这块平地面积也不大,一侧紧靠岩壁,其余三面都是草丛,从外面看不到我练功的情形。我先活动开气血筋骨,再按照炼体术的基本动作逐一开练。练习过程中要调动真气充分参与,身与意合,意与气合,令意志、真气、肉身协调一致。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自如支配和使用体内的能量,达到意之所至,无坚不摧,无法不破的境界。

我打完第一遍炼体术的动作,正要紧接着开始第二遍,忽然感到皮肤上毛发竖立,一股无形压力隔空袭来。我这时候精神意志身体都处于巅峰状态,感官格外敏锐,心底不由一惊,有野兽在暗处窥视!我顺着目光压力的方向望去,只见数十米外的树枝上,蹲坐着一只四臂巨猿,正好奇地凝视着我,好像对我刚刚做出的各种动作颇感兴趣。它和我目光一对,咧嘴呵呵呵直笑,毫不在意偷窥被抓现行,下肢猛的发力一弹,仿佛炮弹般呼啸向我飞来,轰的一声剧震,落足处把地面砸出一个凹坑。那巨猿面不改色地站直身,大步走到练功场边,居高临下地的俯视着我,巨口一张,唾液乱溅,喷出数个古怪的音节。

我平时从不和巨猿们面对面发生接触,有时遇到小巨猿们爬到山上玩耍,我都尽力避开。因为野兽的领地观念都很强,一旦巨猿发现我的踪迹,它们肯定要把我驱赶逐走。今天这一遭意外碰面令我措手不及,仰望着身前近十米高的巨猿,紧张的心情很快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实力增长的缘故,面对这庞然巨兽时我不再慌乱害怕,大声道,“我听不懂你的话,你明白吗?”边说边做出相应的手势,指指耳朵,然后摇头表示听不懂。

这是一只年轻的母巨猿,毛发柔软浓密,骨骼略微纤细,体形看上去比公巨猿修长。她应该是巨猿部落的成员之一,今日不知为何会闯到后山,还发现了我晨练的秘密。她似乎没有恶意,瞪着巨大的眼眸分析我的肢体语言,忽然身体手臂扭转摆动,做出几个似是而非的炼体术动作,然后伸出一根的手指头,向我点了点。

我恍然大悟,“你要看我施展炼体术是吗?”试探性地展开炼体术的第一式“熊蹲式”,第二式“鹰击式”,第三式“虎扑式”。那母巨猿呵呵直乐,大模大样地蹲在一旁,看着我把炼体术重新施展一遍,有时看到我摆出滑稽古怪的姿势,居然捶地大笑,甚至会抱着肚子在草丛间打滚,显然非常开心。

我好好的练功心情被母巨猿这么一搞,不禁一落千丈,额头青筋噗噗直跳,恨得牙根发痒,难道我是小丑演出,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吗?练功时精神分散,就没有什么效果了。我强撑着练完各式,对捧腹大笑的母巨猿比划道,“喂,我练完了,结束了,我要走了。”

那母巨猿终于停止了可恶的笑声,眨着眼睛呆呆看着我,好像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好继续比划,指指树林,再指向我自己,最后做出走路的动作。

那母巨猿眼睛一亮,硕大的头颅点了数下,蓦地长臂横扫,巨掌一捞,把我紧紧握在手中。我大惊失色,劲气潜运,周身肌肉立时坚硬如铁,正待挥掌劈断巨猿手骨,只听母巨猿长声呼啸,我身体一轻,竟随同她飞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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