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爹爹都是有事才会想起馥儿么。”果然,又是一场鸿门之宴,这位大概就是以后为我和爹爹传递消息之人,或许将是我要背负一辈子的影子,“那么爹爹下一个计划又是什么?皇上已经不要我了,您又打算把我送给谁呢?”
“丫头真是长大了,嘴也变刁了。”哥哥苦笑,到底是谁的错,走到这一步,“馥儿,你今日也看到了,皇上封了锦妃为后,我兰家势力已大不如前,若是你能为兰家做点事,爹和哥定会感激你。”
我倒是忽然领悟,如今倾钥与北方邻国大蒙关系日益紧张,若是以往,身为大将军与总兵,定是要驻扎边疆以便随时抗敌,而如今,两人双双回倾城,倾城中必有大事发生,而这件事亦是关乎于我。本以为我逃脱了入宫一事便是告终,现在看来,他们定是又想到了什么策略,这一次又会是什么麻烦呢?
我的沉默不语更加让他们肆无忌惮,爹爹继续道:“馥儿,你已过及笄,也到了谈论婚嫁时,爹给你定了一门亲事,当今南相慕容重华,年少有为,温文尔雅,满腹经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下月十五便是黄道吉日,你且去准备一下,届时青妃会来为你送嫁。”
爹的话如一个定时炸弹,只是我不知这么快就要引爆,我高耸的眉头忽然落下,轻笑道:“真是一场好计谋,兰家与慕容联手,搬倒一个区区北相更是再轻易不过,不过爹爹真是能物尽其用,馥儿刚被司马家踢出,就要让慕容家收留,爹爹难道不知太急功近利必会反噬么?”
我的态度终是惹恼了再坐两位,哥不悦地看了我一眼,道:“馥儿,我知你心中定是不甘,只是为了兰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就不能委屈一下,你不想想那些战火中无辜遭殃的百姓也想想兰家众人,若是兰家被灭,受苦的还不是你?”
委屈一下?就要赔上我的一辈子!
兰大将军铁青着脸离去,少室进亦步亦趋跟随他,终于偌大的厅堂只剩下我和哥。
“馥儿,你恨哥吗?”为了兰家,他们要牺牲馥儿的幸福,而他也被逼无奈选择了这条路。
我苦笑,伸手扯下绑头发的丝带,发丝随着发带的脱离,随意倾躺而下,任意地披在肩上。我将发带放于烛火之上,发带一遇火便燃烧,火光四射,绚烂过后便是一片灰烬。
“若是丝带变成如此。”我捧起几许灰烬,“它要怎么恨?”
“馥儿?”哥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害怕,他抱紧了我,“馥儿,对不起,是哥没有保护好你,你切不可自寻短见!”
我瘫软在他怀中,只是这怀抱再无法变暖,眼神中蒙上了不容忽视的倔强,咬唇:“馥儿会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这是娘的交待,馥儿绝不会忘记的!”
我答应过尹师晨,我要快乐的活着,所以,我的计划中没有妥协二字,无论拐多少弯,我都会达到目的。
愤然离去,染画愕然的看着我,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看着她,我的目光也不禁柔和许多,至少她还是这个府中为数不多的关心我的人,“染画,带我去爹的书房。”
将军的书房,永远是商讨机密最佳地点,因为那里有个暗门,直接通往地下,这是楚玥告诉我的,只是我从未进去过而已,也不知出口是在何处。
“谁!”还未及百米,少室进便觉察到有人靠近。
“是我。”来到门前,推开门,他和爹爹果真在商讨事宜,或许在商量我和重华的婚事。
“娘在去世前曾说过一句话,心系天下苍生,却唯独缺失了江南细雨那一隅。父亲,十年来你可曾想起过江南那一隅。”我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看透,挖掘出他心中的秘密,“若是不能告知,我发誓,我会毁了兰家!”
这不是恐吓,而是我坚信我能做到,哪怕兰家有几十万军师坐镇。
“梦中常遇。”喑哑的话语穿透了天上的乌云,与斑点星光遥相辉映。
梦中常遇,娘,你可曾听到?
外面竟是淅淅沥沥下起了鹅毛细雨,难道娘真得有感应?走出书房时,我觉背后一阵轻松,或许我已放下了娘背负的那段仇恨。许久,我才发现少室进一直跟在我身后。
“小姐,你可知为何将军府没有白莲,植的全是牡丹?”他没头没脑的一句提问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青妃姑姑说母亲爱牡丹,又说司姻夫人爱牡丹成痴,莫非这不是巧合?
我摇头,不知。
“那是因为夫人曾说过,白莲最适合的莫过于江南六月季节,若硬是将它移植到北方,却是会改变它的命数,是为不妥。”他停顿片刻,看了看我的反应,又说,“夫人说,春季独大的牡丹居然能在北方盛开,并且争奇斗艳,是为奇观,所以为了她这一句话,将军把整个府中的花卉全部移除,只种植牡丹。”
“那司夫人呢,她又是为何入府的?”司姻的存在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我总是会将尹师晨回尹庄的事怪罪在她头上,总是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小三夺权,将原配赶出府。可是这一次少室进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说,小姐,这件事属下不能说,不过等时机成熟了或许将军会告诉你。
次日清晨,我撑着熊猫眼,来到大厅,却见爹爹和哥哥还有司夫人已经端坐好。
“馥儿,怎的这么迟?”哥给我端了粥,夹取些爽口小菜放入碗中。我因是在南方长大,北方面食吃不惯,所以府中厨房每天都会为我准备一锅小米白粥,配以清炒小菜,倒也吃不腻。
“六月十五,是娘的忌日,只是忽然间又到了十五,心中不免感概罢了。”话语一出,本来轻松的气氛被我带的沉重了。
“大早上的,说这些太破坏气氛了,吃了饭爹要进宫一趟,馥儿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姑姑。”
“不了,馥儿有事要做,爹你去忙吧。”自始至终,我未曾看他一眼,更是没有瞧那二夫人。
“老爷,这个你带着。”司夫人为了突出自己的存在感,终于还是开口了,掏出自制的香囊,只是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刺鼻的香味扑来,我不由皱了眉头。
“知道了,谢谢。”
“馥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用完餐,我和哥来到庭院中,因为我的婚礼马上要近了,所以他也放下了军中事务,专程来陪着我,其实他是防着我,怕我想不开亦或是离家出走这么一闹,这几天我们间的关系变得极其的微妙,“二夫人的香囊是送给在碧泉宫养病的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