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衣裙被鲜血晕染,大片的血迹干涸了又重新渗入血液,开出了触目的血色曼陀罗。
火红色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我的血还是曼珠沙华。
“为什么?”我本是与此事毫无干系的人,你若是聪明,一查便知,我虽是质子,却也是倾钥长公主,我并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怪只怪你没有杀了他,而他来告状了。”王妃在我耳边轻语,除了我应该没人听到,也没人知道她的意思。
是吗?赫尔,是赫尔,好一招毒计!
“母妃,发生什么事了?”几欲昏迷,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嗓音,话语轻快,还带着一丝稚嫩。
赫尔王妃斜睨一眼进来的人,道:“我们十三老是麻烦七王爷,本宫先在这谢谢了。”
七王爷,是七王爷,现下,我只寄希望这七王爷不是和赫尔一路的,能够救我一命的也只有他了。
“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这丫头哪里惹到娘娘了?”这声音,如此熟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她打坏了本宫的东西,本宫赏她五十狼牙鞭而已。”
而已,你说得倒轻巧,你试试五十鞭。
咬紧了双唇,这才勉强支撑着不晕倒,费力抬起双眼,想要看清这七王爷,他却背对着我,只是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这身影,越发的熟悉。
就像多年前的朋友般,一直烙印在我心中。
朋友?莫非……
“本王看上这丫头了,不知娘娘是否能赏个脸给我了?”那声音,痞痞的,完全像是二世祖般狂放。
“既然王爷喜欢便拿去吧,省得脏了本宫的飞雨宫。”听得出,赫尔王妃再受宠也不及七王爷。
“还不快解开绳子。”七王爷转身吩咐侍卫,四目相对。
果真是你,全身的疼痛又一次将我拉入暗黑世界。
紫衣靠近,我闻到了独属于紫君的阳光气息。
依稀可见放大的脸上带满了不可思议,昏睡前,似乎还有一句话。
“喂,你别晕啊……”
昏天暗地,睁开眼,却发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青色帐幔环绕四周,飘逸的如同仙尘,身上盖了两层锦缎薄被,亦是翠绿色的吉祥如意湘缎,一个大大倒福映入眼帘,很是醒目,被子盖久了,有一股微潮异味,但是被一股龙涎香代替,只是那香味几乎不可闻。
“小姐你醒了……”丫鬟本是来送药的,见我睁着眼打量四周,下意识地叫出来。
“小姐你别动,我这就去请王爷来。”
不消片刻,紫君匆匆而至。
“兰儿,你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身上,我一动才发现浑身如火灼烧般疼痛,不及我反应,他拉开了被子,被包裹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紫君,这是哪儿?想要问,只是开口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出声。难道殇离又发作,夺去了我的声音?
“兰儿要什么,我去拿?”紫君是真得担心我,还好,大蒙我还有紫君这个朋友。
将军,我指了指桌上棋盘,不能说话,我只能以手示之。
他看了看我指的方向,疑惑道:“棋盘?”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
“你说找将军,找阑轩?”他忽然领悟,我是倾城公主,自然是有律清阑轩带回的,指着棋盘,他也就知道我所道之人为谁。
“好,我立刻差人去请。”他慌忙起身。
脚步刚跨出,我突然想到,若是我被打之事传到大蒙帝王耳中定又是另一番意思,如今我寄身在七王府,若是有个万一,被麻烦的还是紫君。
不顾身上疼痛,倾身拉住正要出去的紫色身影。高贵紫色宫衣虽柔软舒适,此刻在我手中也如利刃般刺痛,因为用力过猛,我的大半个身子几乎跨出了床榻,若不是紫君扶着,定要倾倒地上。
“不要急,兰儿有什么事慢慢说,我陪着你。”他是真的急了,何曾预料到,我们再次见面竟是这番境况。
我的伤势很严重,紫君请了很多大夫,终是止住了不断外渗的血。只是那件衣服是报废了,带有他气息的两样东西都被我亲手葬送了。
发带撕裂,衣衫尽毁,世上唯一一套曼珠沙华情侣装已不再。
今日阳光甚少,在床上躺了十日,终于可以起身在院落走走,丫鬟扶着我来到小院池塘边坐下赏鱼。
沉稳的脚步在我背后响起,清澈地嗓音一如六月的大自然之声。
“兰儿身子可好了,可不要坐久了又感冒。”
今日的紫君不再是一身紫色,倒是青衫宽袍,锦带棉靴,三千如墨青丝用一根墨绿色发带束于脑后。
“今日紫君怎么变成绿色了?”
“看来是好了,有空开我玩笑了。”他找了空位挨着我坐下,挥退了丫鬟,小院中只余留我和他。
第一次打量紫君住的地方,四处很安静,若不是每天都有个丫鬟来服侍,我几乎要以为这里就我一人住了。
“紫君,你府中有多少下人?”
他一愣,忽然叹道:“我不喜与太多人相处,父皇是见我府中空虚,说一个王爷连个下人都没像个什么样子,所以硬是塞了我一群婢女家丁。”
我轻笑道:“俗话说人多好说话,你这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写着生人勿近。”
紫君没有被我带着嬉皮笑脸,反而将我拥在了怀中,说:“怎么不先来找我,若那天我没有和十三经过,或许……”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后怕,我也只能拍了怕他的背,安慰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是救了我,说明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即使作为质子只身来大蒙,还有个紫君这样的朋友。”
他是我一生的挚友,无论以后倾钥和大蒙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间的情谊无法改变。
“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他的话题转的太快,差点脱口而出。
“什么毒?”眼中的迷离应该能把我的震惊遮住吧,心想。
猛然间,他脸色带上了一丝怒气,抓着我的手,说:“在这里还给我装傻,你身重殇离已不是数日之久,说,是谁下的毒?”
原来他一眼便瞧出来了,这才想起这几****虽半睡半醒间也没有感觉到毒发的疼痛,只是有些使不上力气而已。
“那日打碎白玉尊像是因为毫无预兆的毒发,眼前看不见,不小心被人绊了一下而已。”窝在紫君怀中,居然有种久违的安心,仿佛找到了家般。
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扰乱了心跳,只是将怒气压抑了,转而淡淡地道:“是慕容丞相还是皇帝?”
我摇了摇头,此刻再次听到慕容,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我和他分隔了多久,我居然已经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