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听到他的命令,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执行了。他使劲地朝门扇踹了两脚,冲着里面喊道:“死瘸子,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你,祭我爷爷的在天之灵。”
无止不敢肯定他们是否真的离开了,依然不敢将手中的钢刀放下,对着门口,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夜越来越深了,外面虫鸣蛐争之声,异常响亮,月光早已转过朱阁,映在纱窗之上,和屋子中的荧光粉相映,像是梦幻的仙境一般。
门外的脚步声、喘息声消失了。无止依然不敢开门,更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因为他知道,院子里面躺着天鹰爷爷的尸首,他们不会置之不理,处理尸体就要花掉他们好长一段时间。
忽然间,乌云遮月,让月光消失在了房屋之中,残留在房中的微光就只有神童子未曾清扫的蓝色的荧光粉了。他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声响,便逐渐放松了警惕,用轮椅背部抵着房门,发困了。
夜已经很深了,无止本应被夜里的寒气给冻醒来,可是却不是,他是被深夜里的热气给惊醒的。
他感觉到了异状,连忙直起身子,左右观望,屋子里面浓烟密布,呛的他有点眩晕。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屋子着火了。
他大吃一惊,连忙将轮椅往前滚,远离了门扇,想办法逃出去。大火已经烧到房檐上了,房顶之上,也发出了干柴燃烧时的“呲呲”之声。他关着窗子、房门,让房中密不透风,浓烟无法流出去,已经充满了整间屋子。
他连忙过去,用手中依然在握的钢刀拨开抵在门后面燃烧着的椅子,将门给推开。此时,门前的景象又让他既惊讶又着急。
门前像是躺着一堆柴火,火焰烧的有三尺之高,沿着门的边缘,一直往上蔓延。他睁大眼睛一看,却发现在地面上烧着的乃是一具焦黑的尸体。无止登时明白了,这应该是天鹰爷爷的尸首,虽然他的身体是隐形的,可是在烧过之后,也会变成焦炭。
尸首挡在门口,轮椅好比上楼梯一般,根本出不去。他不敢尝试,如果没有冲出去,让轮椅再烧着的话,那么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火已经将屋顶烧起来了,火棒冲下掉下,砸在地面上,连同荧光粉也一起烧着了。荧光粉像是火油一样,在瞬间燃烧,蔓延到了整个地面及其家具桌木,甚至是无止的轮椅。
他陷入了绝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忽然间,神童子说的一句话开始不断在他脑中回荡:“只要可以呼吸,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顿时,他鼓起勇气,借助自己的喊叫声壮壮胆子,将轮椅驶向前方挡道的尸身。挡在门前的尸首像是台阶一样,他根本无法滚过去,反而,自己的双腿烧起来了。此刻,他已没有功夫去理会双腿是不是在燃烧,继续用力,滚动轮椅,希望赶快冲过去。
大火顺着他的腿部一直往上蔓延,快要烧到他的腰部了。最终火还是毫不留情地烧到了他有知觉的躯体上面。他的身体像是被针扎到了一样,顿时蛮力大增,大叫一声,从尸身上面滚过去了。
然而,大火已经快要烧到了他的腰部,也不知从哪儿学到的,在他逃出屋子之后,即使坐在轮椅之上,也像是飞奔一样,在瞬间逃到了荷花池旁。
就在此时,神童子突然出现,如一道闪电一样落到了院子中大喊道:“无止……”
无止听到神童子的声音,甚是欣喜,慌叫道:“童翁……童翁,我在这儿。”
神童子循着无止的声音,寻去,发现荷花池旁有一个火球,知道是无止着火了,连忙飞奔过去,帮无止灭火。
或已经将无止的下半身烧起来了,起初他还感觉不到痛痒,可随着向上转移,他痛的难以忍受,可是又无法将火扑灭。
神童子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到无止的轮椅之上,将轮椅连人踢到了荷花池中。无止身上的火终于被灭了。
他看到偏角的厢房的火势正在向两侧蔓延,甚是着急,连忙摆好马步,双手合十,开始运劲。忽然间,他的身体上面冒出了赤色的光芒,和房屋上面的火焰成一个颜色。
他又将胸腔提到下颚处,收起小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将整个凤凰园的空气给吸掉了。忽然间,他将口中吸进去的气连同身体周围的赤色光芒向前吹出。顿时,在他的前方,一道赤色的劲风疾驰而去,掠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擦灰尘一样,将火焰一扫而空了。
他连忙跳上荷花池的边台,冲着里面着急地喝道:“无止……无止……”
此时,他才想起无止根本不懂水性,没准儿没有烧死,却被她灭火时给淹死了。
正在他急得左右乱窜之时,荷花池中发出一道淡淡的紫光,渐渐从水面上浮出。
神童子既惊又喜,因为坐在紫光围成的光罩中的人,就是无止。
光罩将水面渐渐分开,像是出水芙蓉一样,渐渐露出水面。神童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过看到无止浑身冒着紫光,却是甚是不解。
他顾不上思索,将手伸进光圈之中,一把抓住无止稚嫩的左臂,将他抓了过来,抱在怀中。无止下半身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缩成一团团的了,上半身也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一件破衣。
神童子连忙将他抱起,嗖一声,如箭飞梭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细细检查了一下,他发现无止是轻微的灼烧,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就在此时,无止醒了,他连连咳嗽,鼻腔深处吐出了乌黑的淤痰及炭灰。神童子轻轻拍了怕他的后背,口中言道:“幸亏我有惊世骇俗的速度,看到这边起火赶了过来,否则,今天的烧伤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无止终于将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了,深深地吐了几口气,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跟神童子道:“这次算是我引狼入室。那爷孙两个没有一个好人,老的少的都要杀我。少的更狠毒,杀不了我,还放火烧我。早知道,就卖给我师弟一个顺水人情,叫他把他们三人给抓走算了。”
神童子一愣,疑惑地问道:“这么说你救的那三人想杀你,也是他们放的火了?”
无止点头称是。他回想着刚才的大火燃烧时的情形,神童子刚才的一句话“这次会不会像上次那么走运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追问道:“童翁,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以前也被大火烧过?”
神童子一愣,傻傻地笑了笑道:“当然了,不然你的双腿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复原呢?我去给你弄点药涂上,你累了一个晚上,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呢。”
无止也点头应道:“恩,好的,我也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事实上,这天既是无止双亲的忌日,也是无止的生日,可是他却连连遇到危险。虽然他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及勇气化险为夷,可是在他心灵留下的阴影,怕是短时间内也难以擦掉了。
这一夜,虽然他擦上了神童子给的药膏,烧伤的灼痛消散了,可是却迟迟难以入睡……
次日中午,无止终于醒来了。他刚一睁眼,不想雏鹰王就坐在他的床边。以前,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必然是神童子,可是这天中午,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了雏鹰王。他猛然一怔,这才回忆起自己已经是雏鹰王的大师兄。
雏鹰王看到无止醒来了,左手扶住他的左肩,右边的铁臂扶住他的后背道:“大师兄,你终于醒来了。这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无止道:“哦,你什么时候来的?童翁呢?”
雏鹰王将无止慢慢地扶起来道:“大师兄,师父他为你采药去了,临走之时,特地吩咐我好好照看你。他说他会尽快赶来。”
无止细细打量了一下雏鹰王,发现他虎眼如珠,浓眉似一截竹炭向上卷起,膀子坚实如牛,猿臂摆动带风比铁棒。在他的生活中,接触最多的就属神童子了,忽然间总是要仰面跟雏鹰王说话,脖子上面都感觉到酸酸的,道:“师弟,我不仅双腿残疾,脖子上面还有伤,不能长时间的仰着头跟别人说话。”
雏鹰王傻傻地笑了笑,退到后面,搬了个凳子坐在无止前方,耐心地道:“大师兄,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在我离开之后,会燃起大火?”
无止道:“还不是怨那个黑松国师。本来我以为荧光粉不会燃烧,可是一不小心将火星掉在上面,那些洒在各处的荧光粉就像火油一样烧起来了。好在我运气好,不然你就要失去我这个大师兄了。”
雏鹰王甚是震怒,摩拳顿足道:“黑松真可恶。奸臣误国不说,还险些害了我大师兄。”
无止甚是好奇,又问道:“师弟,那个黑松究竟怎么样了?你昨晚是怎么应付他们的?”
“这个太容易了。我是王宫禁军侍卫狂刀队副统领,他们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况且,有人在昨晚看到囚犯在凤凰山山中出现,雷办将军已经带人进入凤凰山彻底搜查了。以后,你和师父不会再蒙受不白之冤了。”
无止心中暗喜,心想:“看来神童子扮成其中一人,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凤凰山中去了。可笑我们还冒险为他们三人豁出性命,他们三人居然想要杀我,差点在我身上捅个窟窿,把我烧成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