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管事点头:“是啊!”
柳青青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了一下,“可是……你方才说他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夜夜都要伺候陛下……他……”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凤十七!那是她的凤十七呀!怎么……怎么会和白玉睿……柳青青不敢在往下想,不敢把凤十七卷入那些不堪入目的联想中。
小管事见状,神色一凝:“把你那副神情收起来,咱们做奴婢的,只管着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儿,不管主子是谁,咱们都得上着心伺候!以后你别上这殿里来了!不!以后凡是靠近主子的活儿,你都别沾手了,你这一副神情若是被主子看得不自在,这重华殿的所有姐妹都得跟着倒霉!快和我出去!”
小管事说着又住了柳青青的手,把她拖住了重华殿,下了殿前的台阶,把她往那旁一推,又训了几句话,便径自去了。
凉风把承受不住这番事实,神思在浑浑噩噩间沉浮的柳青青吹回了神,头一个念头,便是去那偏殿里,朝那凤十七问清楚。前世她活得糊涂,死得也糊涂。今世她绝对不可以再如此浑浑噩噩下去,可以迫她,害她,但决不可以骗她!而且还是感情上的欺骗!说什么不会放开她的手!说什么要和她归隐山林!此刻入住了这重华殿,成了白玉睿的新宠!这让她如何接受?还有比这个更难堪的吗?
她跑了起来,踏过殿前的台阶,直直地往那偏殿里冲,本欲质问的,蕴满怒意的气势,却在看清了凤十七身上那一处处泛着紫红的淤痕时,骤然散了。
锁骨上的那几处是旧的,右手臂上的这三处是新的,还有身上那一处处青红相间的斑驳。怎么会有人能在那样如锦缎般柔软的肌肤上造下那样的伤痕?怎么会有人舍得?凤十七!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允许有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为什么要做白玉睿的男宠?即便不喜欢她,怎么能把自己糟蹋成这样?这样的他,让她如何指责?如何责骂?是存心来让她心疼的吗?
手不由得地抚了上去,轻轻地抚过右臂新添的印痕上,那是被掐出来的痕迹,泄愤似地,几欲把皮扯破,该是有多疼?
‘丝——’凤十七的口中溢出了一口冷气,微蹙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半垂的眼睑,往上抬了起来。
“侍书!”凤十七张口唤了一声。
柳青青愣了一下,显然凤十七认错了人。她立在他身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的时候,又听到凤十七叹了一声。
“我方才似乎见到她了!”
不是似乎,就是她!
柳青青抿唇不语,垂眸看着凤十七。
凤十七用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又闭上了眼:“一定是我醉得太厉害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她就是在这儿!怎么?是巴不得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她吗?!
柳青青有些怒,小手不由自主地捏成小拳,准备随时揍上去。
“你说,她此刻在做什么?”
做什么?就准备揍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大骗子,负心人!
柳青青的拳扬了上去,却在即将贴上他脸颊的时候,顿住了。因为凤十七的一声轻叹,也因为凤十七那话里头明显的关切。
“出天牢都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她身子养回来了没有?”
养回来了没有?既然还关心她,又为何要在这里?为何和白玉睿……
柳青青鼻头有些泛酸,心头有些委屈,眼眶红了,泪珠确是从凤十七的紧闭的眼角先滚落下来的。
凤十七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哽咽:“你说,她会找我吗?会不会像我想着她一般想着我?”
柳青青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实在是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既然已经身在此处,为何还有说出这样的话?!而这显然是他的真心话!
她没有回答,凤十七却自己给了否定的答案:“还是不要了!此刻我这样,哪里配得起让她找,让她念!”
凤十七,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如此作践自己?!
她又气又恨间,凤十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似叹息,带着无奈的自嘲。
“这几日,我常常在想,也许这就是命!我再抗拒,最终还是逃不过沦为玩物的命!呵……当日,冷着脸拒绝白玉睿,现下却要巴巴地求白玉睿要了我!”
为何要这么做?为何?!
从凤十七口中说出来的事实,比任何一种锋利的武器还要伤人,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凤十七沉浸在自己情绪里:“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惩罚我那时弃族人的安危不顾,才让我沦落到今日如此不堪的地步!可是……我不后悔,若不是当日拒绝,让白玉睿盛怒之下,贬我去那边境之城,我怎会遇到她!为了她,别说是舍了这身子,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为了我做了什么?”她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一声,让凤十七惊愕地睁开眼:“青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盯着他的眼睛:“我能够出天牢,都是因为你,是不是?”
凤十七还愕然中,喃喃地自语:“白玉睿答应我免你死罪,放你出天牢,给你一个安稳的去处。你怎么还会在这里?”
过程已经在她脑子拼凑完成,她反问了出来:“你用你自己和白玉睿做了交换?”
凤十七的目光落在她包裹着白布条的手上,一把抓住,焦急地问她:“你的手怎么了?”
这个男人到底听没听到她在问什么?为她搞得遍体鳞伤,却还在管她的手!
她甩开了他的手,几乎是吼的:“凤十七!别管我该死的手!回答我?”
凤十七被她这一吼怔住了神,盯着她,略显呆愣的一双眸子里,混杂的错愕,委屈,无奈、愧疚最终都化成了难堪。
他连承认都觉得羞耻!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她抬手捶他,握成拳状的手,却被他的掌心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