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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河寂寞

李玉磊在襁褓中时,母亲抱着,跌跌撞撞地奔跑,穿过炮声已很近的机场。关于他出生的那个城市,他从小就很熟悉。看图片,读家藏的书籍,听父母再三重复的闲聊:为这次会面,他好像准备了一生。

可是,面对这堆巨大的嚣动,他依然怔得说不出话来。江边停靠的木船和汽船,互相用汽笛威胁;码头上挑夫与摩托车用骂声争道。口音是熟悉的——外祖父和母亲俩人说话就用这种口音——却不明白在说什么。这些字眼一旦吆喝出来,混上街边担担面、豆花和凉粉摊贩的叫卖声,在空中卷成一个让人晕眩的噪音旋涡。

这一切,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外祖父说明。

两天前,外祖父在台中幽静的山居中对他说的话,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外祖父交给他的任务,那一点点陈年的线索,简直像在挤满面船的长江上找一个多年前的水泡。

这城市变化太大,外祖父绝对想不到。

他沿着弯曲破烂的小巷,失去目的地走着。小巷突然扎进一条人头攒动的大街,街面光色富丽,满眼繁华,橱窗被货物挤得不留余地。巴士在人堆中推搡,按喇叭已没用,女售票员一边叫喊一边用手拍打着车厢,叫行人让开。可是,随便转进哪个巷口,就可以看到每座街面房子,背后是一式灰暗的陋巷蜗居,沿坡蜿蜒,整条大街像是画在纸板上,只有薄薄的两片色彩。

李玉磊很晚才昏昏沉沉地回到旅馆。

旅馆是所谓“中外合资”,高踞于城市之上。他打开窗帘,见到的却是混乱的另一种表象:紫黑色的天幕,镶满漫漫浩浩的灯光,向天尽头迈进。他像在飞机上俯视这令人惊诧的灯海,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都是一个单独的太阳系,一个光的飓风,随时可以把观察者脚下的世界卷走,只留一个多少光年后才发觉消失的细点。

外祖父以为他留下了一对亚当夏娃。当世界沉入黑暗,从一对希望的种子,可以萌生一个新的世界。可是,这巨大的灯海中,没有一颗微粒能保有个别性,一切都消融在这黑暗中沉沉推进的潮流中。

他洗了个澡,想重新回到街上去继续他的寻找——良心上对外祖父有个交代。这个陈设豪华的旅馆,每层的楼梯口有个服务台,台边有位女侍者在忙碌。那女孩子身材纤长,穿着像军装的制服,头上扣了一顶橙色的船形小帽。李玉磊顿时一惊——这不就是照片上那个女子?

外祖父把桌上的公文箱拉到近边,手指抖动,缓慢地按了号码,锁弹开了。他从箱中拿出一张照片。

“就是这两个人。”他让李玉磊靠近去看。

照片上三个人,中间一个显然是外祖父自己,看来四十刚出头,精悍的面容,强壮的肩膀,理着军人的短发。身后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也都穿着整齐的军装,女的那套美式军服尤其贴身,显得精神抖擞。两个人都很年轻,而且都令人吃惊地英俊美貌。

“照片只印了这一张,我把底片烧了,”外公说,“你不能拿去,有危险,你记住他们的样子。”

李玉磊瞧瞧外祖父一头稀疏的银发和满脸干枯的皱纹,又看看照片上那雄姿英发的军人,他想记住这照片有什么用呢?但他不愿对外祖父说这话。

那女侍者在柜台后一起一伏地忙碌。李玉磊看不清楚。他走上前,问:“小姐是本地人?”

对方一下子站直了。李玉磊看到她果然与照片上的女人一样挺拔有神,眉眼中有一股飘动的灵气。

“对头。啥子事么?”女孩会意地用本地话说。李玉磊觉得这才是家乡口音的本色,本应是这样天鹅绒般柔美。

“要是我想在山城找个朋友,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女孩忽然嫣然一笑。这一下不像照片上的人了,那里三个人都特别严肃。

“那就看你要找的是什么朋友了。”

她意味深长地拖着声音,一张甜美的笑脸对着他。经常旅行的李玉磊马上明白他搞出了误会。他一时呆住了,不知如何向这女子说明才好。

外祖父是个骄傲的人。他早就打好领带,穿着笔挺的西服,等着李玉磊。

“明天就出发?”

“从香港转,分公司有个工程师跟我一齐去。”

“能住多少天?”

“看谈的情况。虚虚实实弄不清,还得实地看一下有没有建厂可能。”

“在商言商,当然。不过同样回利,与其在菲律宾设厂,不如到大陆设厂。毕竟是为中国人。”

李玉磊不愿意与外祖父争论。或许他心里赞同外祖父,但作为一种“中国情结”,太古老了。外祖父话说多了,咳了好一阵子;比他年轻得多但也不再年轻的妻子轻轻给他捶背,沉默而忧虑地看着他。

“看来我这辈子是回不去了。”外祖父说。

把腰板挺了挺。医生说他挨不过今年冬天,大家都瞒着他,但李玉磊总觉得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不知七星观的荷花开得如何了。”

李玉磊说:“您回忆录中提起过的地方,我都会去看看,拍些录影带。”

“不知百姓怎么过日子。”外祖父说。外祖父虽然到台湾后不久就失势离开政坛,弃官从商,但不可能不让他以天下为己任。

李玉磊顺着江坡的石梯往上走,背后江水混浊,沉沉无垠地展开,边际消失在灰雾中。李玉磊朝石梯顶一串儿吊脚楼走去。小街顺坡转弯,街边的房子左右倾侧,随时可以倒下,却仍保持着那个姿势。风吹过绿茸茸的板缝,带着一股猛劲,呼啦啦地泼来凉意。

他顺着石梯走,跟着眼前那条橙色的裙子,跟着裙子下两条洁白的小腿。腿肚肌肉健壮,看来是从小在梯道上跑惯的。小腿一前一后错开剪开,把裙边踢得飘扬。

他觉得应当走得很高了。云层压住地面,他看不清周围的景色,脚下的城市也消失于一片弥塞天地的灰白。

路无穷无尽,那裙子也永远像钟摆般摆动。但突然,那女子站定了。

“到了。”

李玉磊走上两步,前面不再有山,他们是站在山顶一块台地的边上。山顶的土很松软,灰黑色,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腐臭,似乎整座山是垃圾垫出来的。

那女孩指着台地中间一幢灰瓦黑墙的小屋,孤零零地站着。

“那就是。”她说。

“谢谢,太感谢了。”李玉磊习惯地掏出钱包,点了几张钞票,放到那女孩手中,“你不用再陪我。”

然后他一个人朝小屋走去。走近才看到这是一家老式的街头杂货铺,窗户打开作柜台,陈放着一些针线之类,还有不少打在红纸包里的爆竹烟火。

朝窗里看看,没人,黑洞洞的。转到房子另一边,看到一扇木板门,开着。

他敲了几下门。

没有人回答。他朝里探看,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他看到有两个人坐在黑漆的桌边,桌子几乎占了小屋内的全部空间。那两个人看着他,脸上无表情。

他走进去,两个人没有说话,像木雕。

他说:“我从台湾俞人龙先生那里来。”

那两个人依然毫无表情。他这才看清两个人都很老了。稀疏的头发是一种不干不净的灰白色,脸上皱纹树皮般密织,夹了许多紫黑的斑点。手指上也都爬满了小虫似的黑点。除了一个人有几根胡须外,两个人的性别都很难分辨。

他想起外祖父教给他的口令。他提说:“山河寂寞。”

老太太刚要作声又停住了,老头儿平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提了一下。桌上有两个茶杯,一把白砂瓷的茶壶,杯中没有茶水。他只是在习惯性地抚摩冰凉的茶壶。

外祖父盖上箱子,“惠芳,你能不能去看一下今晚的五参汤?”看着她顺从地离开,外祖父说:“我特地找你来,是一件四十年没有了结的心事,想托你去办。你不是政府的人,办这事才合适。”外祖父对惊愕的李玉磊说。

“民国三十八年最后放弃西南前,我受命布置地下工作。共党对我系统之渗透,我深有估计,几个组织有意互不相通,最后还是很快被破坏,大部分杀身成仁了。

“但有一个小组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在共方公布的死刑徒刑名单上。这小组是我有意越出系统,自己布置的,果然幸免。

“这小组只有两个人,一是我的贴身卫士,一是我的秘书,都是有为青年,前程无量。

“我当时真狠得下心,硬让他们留下。谁也怕留下,我也怕,但我就命令他们留下了。”

外祖父低着头,好一会儿,这回忆对他来说太沉重。

“看来我纯是为了与系统,也与共产党憋个劲儿,我只是想创造不被破坏的奇迹,给他们瞧瞧。

“我让他们不参与任何活动,不与任何人联系,哪怕系统的命令也不管,只接受我一个人的指令。

“可是我没发出过任何指令,四十五年我离开系统时,也没把这小组交出去。我已亏负了他们,何必再让两个青年徒然送死。

“你找到他们,你说:‘山河寂寞’;他们会回答:‘人生几何。’

“像间谍小说?可惜,太平淡了——你是商人,我是个垂死的老头,他们呢?我想知道的只是他们是不是怨恨我。”

“他们是不是夫妻?”

“我给他们的任务是组成一个夫妻小组,我不能强迫他们做夫妻——”

那老太太说:“先生您要什么?”

李玉磊:“俞人龙先生向两位致意。”

老太太说:“不认识什么俞人龙先生。”

“我明白。”李玉磊说,“你们不用认识他。他要我向二位说一句话。”

两个老人不说话了,只是瞪着眼看他,似乎眼波都不动了,只有老头颤动的手指在茶杯边上摩挲。

“俞先生要我告诉二位,你们的任务已经解除,不必再等任务——不会再有任务来。”

两个老人目光收回来,互相对视。李玉磊好像看见他们眼睛里有泪光,不过他怀疑他们松弛的眼皮中从来泪水不断。他自己却不禁鼻子一酸,要掉下泪来。想到这两个人的一生就悬挂在这从未成形的“任务”上,只有他们脸上的皱纹才明白他们的委屈和辛酸。他禁不住说道:

“俞先生表扬两位多年的忠诚,他考虑给二位必要的报酬。”

外祖父根本没有说过这话,那老先生几乎与眼前这两位一样无助。只是李玉磊自己感到冲动,想给这两个老人一点安慰,似乎这是对外祖父事业的一点总结。

老太太回过头来面向李玉磊,老头子却还是朝前看着,他双手捧起桌上的茶壶,壶是方的,灰白的底色,上面有一些兰草之类,还有两块红斑,或是画者的章,看来是在瓷坯上用釉彩画的。

老头第一次开口说话。他声音沙哑,似乎在白日梦中说给自己听,但一个个音节很清楚:

“看这红,这绿,怎么不褪色?”

李玉磊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也没有搭老头的话。她抬起手,指指门外。李玉磊转过头,看见门外远远的地方,在白昼的亮光中,站着那个穿橙色衣裙的女孩,原来她一直没有走开。

“我们只有她一个孩子。怕累赘,不敢生孩子。四十多了,才养了她。从小就遭上了罪。”

“好个灵秀的姑娘。”李玉磊说。

“你陪她去走走吧,她一直怪孤独的。”

李玉磊犹豫地看看这两个老人。老头放下手中的茶壶,两眼又盯住自己的手指。

李玉磊离开这小木板房,朝女孩走去,女孩站着不动,注视着他走来。李玉磊快走到她身边时,她伸出手臂,好像要拥抱他。

就这一刻,李玉磊感到背后一阵明亮的光射过来。

他回首一看,那座孤零零的房子消失在耀眼的色彩中,一些碎片在强光中腾空飞起,在空中翻滚,而奇形怪状的火树银花从周围窜出,织成奇丽的图景。

这时候,天空已是黑色,初秋的节日之夜,空中满是节庆的红光,焰火万朵,盖没了这小屋发出的火光。谁也不会注意到它的消失。

李玉磊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号,他转身要奔回去。那女孩一声不响,手臂紧紧地箍在他身上,力气大得惊人,他怎么也挣不脱。

惊叫中,他感到一双温热的手臂将他抱住。他抬起头,房间里只有一盏暗淡的台灯照着,他前面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只穿着一条小小的丝内裤,淡红色的,露出一些隐秘的幽暗。她好像正在穿衣服。

“你做噩梦了。”她俯身对李玉磊说。乳房沉甸甸地挂下来,乳尖似乎回应她魅人的笑靥,轻轻抖动着。

李玉磊提起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他想了一想,才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入睡的。

“你要走?”他问。

“我在值班,不能留长。早晨七时换班。”

“那你父母呢?”李玉磊问。

女孩看看他,看来不明白这台湾商人是什么意思。“他们早就管不着我了。你不用担心。”

“他们还活着?”李玉磊赶紧问。

“你真关心我的事呐!”女孩高兴地说,“他们去世了,多年前。”忽然她抿嘴一笑,“你要的话,明夜我再来陪你。”

李玉磊看她穿好衣服,拿好床头柜上的钱——他忘了多少钱,怎么谈的价。看她撩人的步态消失在房门的黑暗里。他仰身躺回床上,很长时间无法入睡。

半睡半醒中,突然觉得窗外已是曙色满天,他赶着七时整,走到阒无一人的走廊里,楼梯口的服务台却已换了一个女子。他赶快搭电梯下楼,空荡荡的门厅,有两个服务生在柜台后打瞌睡。他奔到门口,眼光抢到一个转瞬间的背影,那女孩坐在一个男孩后面,摩托车扎耳的爆裂声迅速远去。

整个山城似醒未醒,特有的喧闹好像还包在一个匣里,闷闷地响着,而太阳红红的,像个鸡蛋黄,正从白雾中慢慢浮出。

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意识到逼上心头来的一种凄凉,好一阵,他心紧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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