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黑,日月在天边遥遥相望。
一件破旧的驿站矗立在丛林密布的官道一旁。在那茂盛的密林深处,人头攒动,数十蒙面黑衣守株待兔。
驿站北方官道之上,数百人马浩浩荡荡前行而至。由远及近,马队亦能分辨其面容。为首一人,乃是一肌肤粗糙,方正国字脸,脸上残留着生活打磨的痕迹,一股大帅之气不露自显。在其右侧一人,到没有那种将士之气,羽扇纶巾,含蓄内敛,不是一眼能看出什么的主。而其左侧之人倒是容易分辨,显然是瘦下来的吴迪,一年多的军旅生活,打磨了其外形,有了一丝刚毅,只是不知道性格是否有其改变。这群由吴虎王带领的精锐青龙军此行目的——南姜朝会。
南姜国腊月之初有朝会,为时三日。朝会不同于早朝,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俨然不会发生。南姜国开国皇帝司马姜明自灭彭世王朝,一改前朝任官落后的举荐制,新教育改革,采用科举制,选拔才人殿试为官,有文有武。朝会便是殿试,除此之外,朝会更是涉及亲王世袭罔替。
太阳完全落下,吴虎王带领数百大军已至破旧驿站,号令下马,安营扎寨,此去南姜国帝都南阳城剩五百里,时间充裕,也是不急。
飯时,三人同在一桌,饭菜粗淡,吴虎王与吴迪虽父子情深,也是无言。吴虎王一丝不苟的夹菜进食,与吴迪大口快咽差异分明。吴虎王轻滋一口小酒,打破饭桌寂静。
“前行已有半月,早已离开北荒之地,我有预感,今晚不会安宁。等下吃完佚名你去军中看看,吩咐下今日多安排几位站岗。”多年的行军打仗,吴虎王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名叫佚名的素衣羽扇谋士微微颔首,仍在不急不慢进食,并没发言。
吴迪瞥了眼这位当初向父亲进言,送自己入轩辕阁的谋士,翻了翻白眼,心中默默。‘恃才傲物’。对自己的大叔佚名没有好感。
率先吃完,吴迪放下筷子,走出驿站。
已快入秋,月夜怡人,微风袭来,格外清爽。驿站旁官兵真在给马喂食,见到吴迪,低头对吴迪,很是敬畏。
这时,官道之上有快马加鞭飞奔而来,马上一人,迅速下马,从背后包袱之中取出一张告示,快速张贴在驿站旁,又快速离去。
吴迪看着这张告示,略微吃惊。告示俨然就是汪瑞犯下滔天大罪,悬赏捉拿。微微一笑“我这小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哈哈,有气魄”。一点也不在乎汪瑞所犯下的大罪,颇为赞赏。
月至中空,又已西斜。此时吴虎王早已入睡,睡的格外香甜,吴迪却没有入睡,正在床上运功。与汪瑞分隔一年多载,吴迪似乎还是寸进未然,练筋初期,只是变得内敛。
陡然,吴迪张开双眼,抬头望了下屋顶,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悄悄起身。
月色下,有数十黑影从密林一跳而起,落在驿站屋顶,轻盈步伐。揭开驿站瓦片,悄悄观察屋内情况,只见为首一人手势一挥,数十人分三批迅速散开,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组织潜入。
几乎同时,刺客刺向三张床上,没有一丝阻碍,双刀一剑没入被子之中。这次组织很快也巧,但行刺三人脸上并没有成功的喜悦,掀开被子,里面并无一人,确实几块枕头。
三人自知行刺失败,准备快速离开,却被拦拦下,顿时刀剑相撞,一战即发。
吴虎王是被佚名叫醒,早已藏入柜中,在刺客刺入被子瞬间,已是出柜,挥刀战向刺客,两人战在一起,瞬间又有数人从屋顶落下,挥刀向吴虎王。
吴虎王尽管身经百战,但面对这种江湖中人还是应接不暇,转眼,便有一刀划破吴虎王臂膀。吴虎王自知不敌,快速转向门边,破门而出。
真好遇见前来护驾的佚名,佚名扶住吴虎王,面向众人。只是简单一掌拍出,有龙啸,众人齐吐血而亡。
解决众人,吴虎王与佚名赶制吴迪房中,此时吴迪正与数人混战,游刃有余。
行刺吴迪之人手拿一剑,剑法不凡,吴迪似是不敌,却也不与那人硬碰,总是施施然躲过那人,刺向他人,不久便只剩一人。
佚名并未出手,只是与吴虎王静静看着屋内的对战,挡住了姗姗来迟的救驾将士。
又过百招,屋内那人自知行动失败,已是心急,频频露出破绽,被吴迪抓住机会,刀架在了那蒙面之人脖子之上。
蒙面人被擒,心灰意冷,丢掉手中长剑,面向吴迪,眼中充满了落寞与不甘,想着吴迪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轻盈的女声让吴迪忧思惊讶,万万没想到即是一个女子。不过即使是女子,吴迪也是从不手软,扯掉女子蒙面纱巾,露出面容,女子很是漂亮,这让吴迪猝不及防。
吴迪用长刀尖勾起女子下巴,将女子的头抬起,仔细看轻女子面容,确实有一股英气,却也是不带一丝感情:“你是何人?为何要来刺杀我等?”
女子似被勾起伤心事,眼中有泪光,不做回答,把头偏向一边。
吴迪哈哈一笑。“还挺烈。我喜欢。”转头得到父亲允许,对手下将士吩咐,“把她压下去,带着她,这女子我收了。”
一场小插曲落下帷幕,这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插曲。
至天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行。
又几天过去,这天午时,行至沧浪江,有迁客骚人在江边吟诗作对。一行人在沧浪江边树荫之下乘凉,引来大群人的注目。
佚名抬头望向江中,只见有一小船乘风而来,船头一人,面具藏身。
船未至,声先到。
“吴虎王,十八年前一别,别来无恙。”中气十足,带着杀气。
岸边文人闻声,诧异看相这对人马,不曾想到竟是大名鼎鼎吴虎王。
‘快走,快走!那人话中带着杀意,敢找吴虎王麻烦的一定不好惹,别躺着趟浑水。’
‘真是没想到这人竟是吴虎王,还以为是某位大将。看上去吴虎王很和蔼啊!不像传说中的杀人如麻。’
‘你懂什么?这叫杀气内敛,别多嘴,小心你的脑袋!我可是听说当年吴虎王在朝会之上都斩了一位大将的脑袋。’
瞬间一群文人作鸟兽散。
吴虎王看着纷纷跑开的这群人,听到闲言碎语,脸色丝毫没啥变化,慢慢站起身。走到江边码头之上,对着江中小船之人。
“哈哈……破奴将,十八年,缩头乌龟终于敢伸出你的****了。十八年前你就败在我的手中,如今前朝已灭,你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江上小船面具人听闻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让吴虎王见识见识我能翻出多大浪花。”
话为止音。只见破奴将脚尖轻踩船头,飘然飞起,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刀,斩向江面。
只见江面被破奴将斩开,江流化为巨浪,高有数丈,滚滚冲向吴虎王。转眼,巨浪已行至吴虎王身前。
面对巨浪,吴虎王面不改色,已有水滴落在吴虎王身前,宛若倾盆大雨。在巨浪将要触及吴虎王鼻尖之时。佚名一道残影赶至,羽扇轻挥,大浪逆行,波浪壮阔。
破奴将望着一招化解的佚名,飘然落下,踩在浪尖,巨浪平静,就这样悬空站在湖面之上。
佚名微微一笑。惊呆从未见过佚名露出任何表情的吴迪。
佚名笑完起身,也是飞身江中。两人就这般战于江面,面面对视,一丝不动。与两人相反的是在两人四周,江水汹涌,搅弄风云,如蛟龙出水,哪咤闹海。
两位世间绝顶的高手,就在这大江之上比划着常人看不懂的招式。
时间不长,江面平静。破奴将向着佚名微微点头,转向吴虎王。“我们还有一战。”说完这句,破奴将便飘然离去,在天边留下一道残影,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吴虎王看着破奴将离开的声影,嗫嚅道:“下次相见或许就该分出生死了!”
佚名从江中飞来,落在吴虎王身边。吐出一口鲜血,对着吴虎王说了句快走,便失去了意识。
吴迪快速奔上前,从父亲手中接过佚名,扶住。将佚名扶于马上,翻身上马,快速离去。此行帝都南阳城只剩百里,中间仅有铭扬城。
密林之中,一面具人烧着篝火,一面具人坐于篝火旁,嘴中正在咳血。
沧浪江边,待所有人离开,从吴虎王避暑处不远处的一颗柳树后,走出一个人影,望着破奴将离开的天边出嗫嚅道:“破奴将,龙阳刀。”
又望向吴虎王赶向的铭扬城方向,默默道:“大哥你终究还是没有浪迹天涯,步入了你爹的后尘,望你此去顺利。”
说完,便又徒步向北方赶路,他的目的地是早已淹没在历史长轮中的汪家村。之后便是浪迹天涯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