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就是他。我认的,这个人就是那天让我买砍刀的其中一个人,他的鼻子下面有一道不算太明显的伤疤,正是他,没有错。”
“你敢肯定。”
“我敢肯定,就是那帮人里面的一个人。”
“那好,我们进去你帮我们指证他。”
“我进去,我不敢,他们会杀了我的,我真的不敢进去,求你们了局长,我就不进去了好吗?我害怕他们杀了我,他们敢杀了刑警队刘虎队长,害怕不干杀我一个区区无名小卒吗?我不敢进去。”
“你怕什么?这里是咱们的公安局不是别的地方。”刘伟安慰情绪激动的段三湖。
“那行,暂时不进去指证也罢,你们几个先带他去把其他几个人的画像模拟出来。”候文艺安排着刘伟等人。
侯文艺一个人走进了1号审讯室。
侯文艺身材笔挺,脸色沉稳的走进了审讯室,不慌不忙的来到了审讯台坐下。一双眼睛再次盯住了审讯台下的阿豹。
阿豹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自侯文艺走进审讯室那一刻,自己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侯文艺的眼神。
就这样,侯文艺的眼神和阿豹的眼神死死的、紧紧的、激烈的交织在一起,谁也没有眨一下眼睛,侯文艺的眼神充满杀伤力和穿透力。而阿豹的眼神充满冷静和冷冷清清。
警察和贼的内心,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一个是追、一个是逃。那么警察和贼的眼神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侦查于反侦察。如果说世界上一个优秀的警察没有良好的审讯素养的话,那么就不能算是一位称职的警察。反之,一个出色的贼,如果没有良好的反侦察能力的话,更不能算是一流的贼。
审讯台上的侯文艺一言不发,而且盯着阿豹的眼神也一刻没有改变。而台下的阿豹似乎还是那样冷冷清清,但是唯一的变化就是眼神已经失去那杀人时的斗志。
盯着被审讯椅牢牢控制着、双手被牢牢套着手铐的阿豹,侯文艺抽出一支桌子上刘伟留下的香烟,右手缓缓抬起塞进自己的双唇,左手拿起打火机轻轻的点燃了烟尾。由于灯光是朝着阿豹而打开的,在烟雾缭绕的影响下,阿豹此时无法再看清楚候文艺的眼神和面部。同时阿豹的眼神由冷冷清清化作麻木不仁和厌倦疲惫。
“你是公安局长候文艺,我认识你。”阿豹忍耐不住了。
“你是阿豹。”候文艺说。
“你们警察什么都好,但是就是有一点我们不能够容忍……”
“接着说。”
“那副讨厌的官架子。”
“哈哈哈哈,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最讨厌我们这幅官架子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贼。”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们贼也有贼的生存之道,可你们没有。我们有的是义气,你们有吗?”
“但是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心里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太平。而你们怎是不务正业、打架斗殴,无恶不作。”
“说得好,可是你们就不感到耻辱吗?国家养着你们是让你们为百姓服务的,可是这么大的一个中国有几个警察是真正为百姓着想呢?我敢说有一点你们警察和我们贼没有丝毫区别,有那个警察不是为了自己的腰包呢?候文艺,你敢扪心自问,你没有拿过百姓那不该拿的一分钱吗?”
“不敢,但是就是因为百姓养着我们,我们才为百姓着想,为了社会稳定,治安环境而着想。”
“你侯文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我还是不服。为什么天下苍生就凭你们胡作非为,而不容忍我们打拼天下呢?”
“错,天下所有人都能够打拼自己的天下,但是你们的打法却伤害了其他人。谁没有父母?谁没有爹娘?谁没有老少妻儿?你们砍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被你们砍了的人的家人的痛苦和感受吗?如果说你们自己的爹娘被别人砍了,我问你,你会是什么感受呢?”
“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后来好心人收留了我。我只知道收留我的人才是好人。”
“收留你的人是不是好人不是你我说了算,那的看他是不是违反了法律,只要触犯了法律,就没有好人坏人之分。”
“哈哈,收留我的人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没有想过结果。也想不了那么多。”
“好,不说为别人着想了,就说为自己想想吧,你觉得你这样下去会有将来吗?就算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们的灵魂在九泉之下能安息吗?他们难道不为在地上的儿子的犯法行为而不敢到耻辱和见不得光吗?就算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是生你养你的爹娘他们能瞑目吗?难道你真的愿意看着自己的祖坟上留下你这道遗臭万年的骂名吗?”
阿豹此时心里开始发热,开始激动,好像回忆起了以往的很多事情,精神明显颓废了像许多,比起刚才候文艺进来的时候要失控了更多……
候文艺接着说下去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
“别说了,我不想听。”
侯文艺知道这种表现就是说明阿豹已经被征服了。便很是冷静的抽出了一只香烟走到了审讯室台下的阿豹面前,并给阿豹点燃了……然后自己又抽出一根为自己点上,然后返回了审讯台,这个很不起眼的细节举动,却大大的拉近了侯文艺和阿豹的那微妙的关系:警察和贼。
阿豹此时已经很不冷静了,同时身体内所有神经也开始放松了。
“说说吧,我很想听听你们这些人都是在干些什么?”侯文艺用一种真诚的眼神看着阿豹,这种眼神就好像不是警察与贼的了,而是兄弟、而是知己。
“还是那句话,你们警察有警察的规则,我们贼有贼的行规。要想知道什么,那要靠你们自己动脑子,自己想办法。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哪怕是死。”
“阿豹,我问你,你现在在这里蹲号子,而你的兄弟们在干什么呢?你觉得他们是在花天酒地还是在想办法救你出去呢?”
“这你管不着,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放肆,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我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死就死了,没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要不你现在就枪毙了我,我正想和地下的爹娘会和呢。哈哈哈。”
“既然你不想说,我替你说……”侯文艺转换方位。
阿豹一听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头,心想:难道出事了?刚才那目无一切的神奇样子消失了。
“你们四个人在平遥买了砍刀,进行了有预谋的蹲点和现场勘查后,找准机会,在刘虎经过距离不到公安局五公里的施工路段实施了抢劫,但是抢劫未遂,反而被刘虎给打趴下了,是不是?”
阿豹在怎么极力掩盖自己的表情都无法磨灭内心的挣扎。神经绷的紧紧的仔细的听着候文艺下面的话。
候文艺接着说:“我想你们没有想到吧?”
“没有想到什么?”阿豹着急问。
“刘虎现在还活着,就在医院里好好的养伤呢?”
“你少蒙我了,侯局长,这点把戏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阿豹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的。心想:曾今砍人,不到几刀就能砍死,更何况那天砍刘虎一刀已经砍穿了刘虎的后背前胸的啊。不可能?
“或许你们还不清楚,换了别人被砍死了,这我也信,不过刘虎本身是练习散打的,身体技能特殊强不说,但是刘虎的心是长在右边的。而那一刀根本没有伤到心脏。这一点恐怕你还没有想到吧?”
“不可能,世界上心长到右边的能有几个人啊,不可能这么巧的。”
“你觉得我骗你还有任何意义吗?恐怕还有一个人你阿豹更不会想到了……”
“谁?”
“你不是说你们贼很讲究义气吗。我看你们贼的义气也不值几个钱啊。你还在这里为兄弟着想呢,你阿豹真是傻子一个啊,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啊。”阿豹感觉侯文艺的话是说有自己的兄弟出卖自己?或者说是也已经被公安局抓住了?
“我侯文艺最恨的就是出卖朋友的人。但是我更希望能够通过宽大来处理每一个罪犯的。谁没有生命呢?世界上我最清楚的就是生命的可贵。”
“我还是不大相信你的话。”
“那你是非得到了刑场才能争取宽大处理吗。可惜到那时你就完了。也晚了。”
“请您在给我一支烟好吗?我犯困。”
侯文艺再次将烟用自己的嘴点燃后塞进了阿豹的嘴里。这个举动似乎将徘徊在挣扎边缘的阿豹彻底打败了……阿豹的额头上开始流出沥沥汗水,先前的充满冷静的眼神已经毫无光泽。坐在审讯椅上自己也开始坐立不安,内心的挣扎也已经平静,感觉一切都完了……
侯文艺一瞧墙上的时针,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阿豹吸完了一支烟后,仍然心有余悸,似乎还是在侥幸逃避着什么……
“你还是不说是吗?你看时间啊,已经都凌晨一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可就是你走上刑场的时间,到那时,我候文艺就是有三头六臂都救不了你了。”
阿豹猛然间抬头看到了时间确实是已经过了一点了……心想:如果候文艺说的是真的,自己肯定完蛋了,只有一死,但是如果候文艺说的是假话呢?但是道理已经很简单了、如果是真的,自己说出去,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判自己个无期徒刑或者死缓什么的。要是不说,万一是真的,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阿豹,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候文艺的一番好意呢?难道你真的就想这么玩完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