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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西辽皇陵(1)

我将信将疑,戳戳阿里巴巴的屁股,把他赶出了藏匿地洞的地方,然后交给几个队员看管,而我则来到了林白水的帐篷——我们是夫妻,自然住在了一起。此刻天色已晚,她已经躺在了睡袋里面,听到我走进来,她迷迷糊糊地问道:“现在才回来啊?”

“喂,老婆,快起来,有东西给你看!”

我把阿里巴巴交出来的羊皮纸递给林白水,说:“初看这张羊皮纸,至少有一千年的历史了,上面写了很多奇怪的文字,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林白水从睡袋里面钻出来,揉揉蒙眬的眼睛,接过我手里的羊皮纸,只瞟了一眼,就失声叫道:“不会吧,这是一张寻宝图,你问过那个俘虏了吗?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我一呆,想不到居然是寻宝图,上面乱七八糟的线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林白水见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就说:“你不懂,古代的时候,没有经纬线,为了保证地图的精确,不得不采用特殊的方式注明,尤其是在这种没有路标的沙漠地区。比如大海上,古人以海洋洋流为路线,因为那是极少变化的。到了沙漠地区,无论沙丘还是绿洲,都有可能变动,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年固定的风向。这些线条,其实就是风向图。”

我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么这张寻宝图上,注明的到底是寻找什么宝藏呢?”

林白水看着藏宝图说:“这里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宝藏,但是唯一肯定的是,这个宝藏和西辽皇室有关?”

“又是西辽?”

我忽然想到什么,对林白水说:“难道你忘了吗?我们找到的黄金盒子,里面的《西辽绝书》,里面明明记载着有一张藏宝图,但是神秘地不见了,莫非就是这张?”

林白水高兴地说:“就是这张,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沉思一下,说:“想必扯走这张地图的人,对于西辽崛起的秘密也非常感兴趣,因此想模仿耶律大石,崛起于西域,于是偷偷地拿走了这张藏宝图。我估计,他其实是西夏前去抢夺《西辽绝书》的骑士之一。更有可能,那个城堡里面的虫以及其他可怕的事物,都是他弄出来的,以达到杀人灭口的效果。”

林白水说:“或许吧!首先让我研究一下这张藏宝图。”

林白水一说研究,我便知趣地离开。我知道她做研究的时候,绝对不喜欢被人打搅,我和家里的小鬼都不例外。

所以我就老实地拿了枪,继续站岗放哨。到了后半夜,叫醒萝卜丝轮班,看看林白水的帐篷还是亮着灯光,我不敢打搅,索性钻进萝卜丝的帐篷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踢踢我的脚,说:“起来,起来。”

我看看外面天都已经亮了,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萝卜丝笑道:“是不是昨天又被老婆赶了出来。”

“差不多。”

我随口回答,回到林白水的帐篷,她依旧醒着,只是两眼发红,布满了血丝。她说:“折腾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原来这个藏宝图注释的所在地,离我们并不远,大概几十公里。我估计当年那个家伙,是因为遭遇了什么意外,才在宝藏的门口就丧命了。

“太好了,我跟大家合计一下,我们此次的目的虽然不是考察西辽,但是反正很方便,不如先去看看再说。”我对林白水说。

她点点头:“好吧,一切都交给你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我就走过去,和雷颂贤、萝卜丝等人商议,因为这次任务并不是特别着急,时间和物资都比较充足,因此决定让大队人马留在这里等两天,我们带一部分人前去察看。

我和林白水一定会去察看的,萝卜丝因为要保护队员,就留了下来,倒是道格拉斯不知好歹地报名参加。

最后决定了,就我们三个一起前去。到了下午,大家准备完毕,我们就骑上骆驼,一路摇摇晃晃地出发了。这几十里并不是很远,约摸天黑的时候,我们到了那里。

今晚天色不错,月光明亮皎洁,好像一个灯笼挂在高处。沙漠地区一望无际,月光照下来,映在沙丘上,好像海水一般。

渐渐地在山坳间看到一座犹如石笋一般突起的黑色建筑物,因为距离太远,一时看不清具体模样。我暗暗寻思,这里又不是云贵高原的喀斯特地貌区,总不可能形成这种天然的石柱吧!待到凑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座以黑色玄武岩筑造而成的佛塔,年久失修,倒塌了一半,留下了半个孤零零的塔身,可是仍有十多米高,可见当初造成之际,有多么雄伟。这个佛塔大致有十人合抱那么粗细,但到处墙体剥落。而在佛塔周围,则是满目沧桑,颓废不堪了。

既然月色这么好,我们又不是特别的疲惫,索性直接开始调查了。

我们眼前这片地,说是沙漠,其实已经是戈壁了。沙漠地区的沙粒较小,受到风吹沙子就会滚动,因此地势变化无常。而戈壁则稍微好一点,遍地都是砾石,大风吹不动,因此千百年来,地势改变不大。

“这座佛塔,其实是一个坟墓吧!”林白水指着佛塔说。

我转过脑袋,问她:“你说是坟墓?我知道,最初佛塔是存放得道高僧骸骨的地方,不过西域并没有类似的建筑结构,更不用说是以佛塔作为坟墓了。”

林白水摇摇头,他知道我在中古历史上不见长,就解释说:“别忘了,这次我们是调查和西辽有关的事情。西辽王朝的统治者都是辽人,他们崇信佛教,并且受到汉族风俗的影响很大,不少皇亲国戚死掉之后,都是以绝大的佛塔建筑来做坟墓的,它有个正式的称谓,叫做佛塔陵。我们运气还不错,居然碰到了这个,以它的规模,起码是一位皇子或者公主吧!”

我苦笑一下,想不到藏宝图把我们带到了一座坟墓前,难道要我们做盗墓贼吗?

我们下了骆驼,小心翼翼地接近佛塔陵,佛塔陵外表老早被大风和昼夜极大的温差折磨得破破烂烂,用探险杖轻轻一推,表面犹如碎纸屑一样“簌簌”落下。上面的外表上,还多了几个大洞,看来老早有盗墓贼在我们之前,光顾过这里。我苦笑一下,没有办法,这个坟墓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没人来过才怪呢!

我方要从这洞里钻进去,道格拉斯心虚地说:“里面会不会有暗器机关?”

林白水笑笑说:“你可能不知道,佛塔陵只是坟墓的地上建筑,至于存放尸体的地宫,则在佛塔陵下面。地面建筑应该不大会安置机关暗器的。”

我挥挥手,大家于是一起走了进去。林白水虽然素知这种建筑,但是从来没有实地进入过佛塔陵,是以里面的探索任务,还是以我带头为主。佛塔陵已经有半个塔身倒塌了,仰头就可以看到黑漆漆的夜空,温柔的月光照射下来,但塔内还是一团漆黑,幸好我们已经打开了手电筒,把四下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佛塔陵从外围上看甚是宽大,但在里面,就觉得有些狭小了。我们看到本来往上的螺旋形楼梯也已经倒塌,此外塔里再无一物。

“嗯,白水,你说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我询问道。

林白水愣了半晌摇摇头回答:“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按照我的推断,塔身里面应该藏有秘道,这是辽人的一贯伎俩,相信他们的后人也不会遗忘。这佛塔陵因为年久失修,中间出现了裂痕,且被严重破坏了。叫人奇怪的是,但是剩下的一半塔身好像一根残缺的手指,虽然斜斜地倾着,却没有要倒的意思,情形诡异之极。莫非……

我快步上前,举起手电筒往前探,这黑色砖石的古塔,果然大有来头。我发现有个地方的土层有点异常,用手挖开泥土,竟然挖到了一块石板。

“喂,大家过来,秘道入口就在这里!”我兴奋地呼喊众人。

林白水和道格拉斯忙不迭地围了上来,我们七手八脚清除掉上面覆盖的浮土,一个骷髅头的浮雕显露出来,嘴里叼着一个铁环,看起来可以往上拉。

骷髅头代表死亡,那么下面就是地宫了。

我叫林白水接过手电筒,然后我拉住铁环,使出浑身的力气,想一口气就把石板拉起来。哪知这片石板不知道是实在过于沉重,还是被卡住了,我怎么也拉不开,当下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招呼道格拉斯,准备集合两人之力再试一次。

林白水突然说:“你们别费力气了!”

“嗯,怎么?”我奇怪地问道,瞅见林白水眼珠转动,闪现出一抹狡黠。她把多余的火把还给我们,自己跑到石板旁边,伸出一只脚,仔细地在地上蹭土,倏然拨开了覆土,又露出一块碎石板。

“你们别忘了,辽人是最喜欢玩这种把戏,怎么能让你们这般容易找到入口呢?所以啊,那块带有骷髅头的石板纯粹是一个掩人耳目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入口。”

林白水轻轻推开碎石板,一个洞口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进去吧!”林白水招招手。

狭小的洞口里一片幽暗,一时看不出深浅,但是里面轻风拂动,空气良好,显然与外面相连。

虽然我们从来没经历过辽人的建筑,但依照他们一贯的风格,说不定会安装什么机关暗器的。凡事小心为妙,我们小心翼翼地踏步下去,脚下是一行台阶,大致走了二十来步就到了下面。

下面是一座地宫,规模不是很大,我们三个人的火把,就把整个地宫给照亮了。地宫尽头,一道石门展现在面前。这石门亦是以黑色的玄武岩制成,寻常至极,大凡隐秘的地方,都会有石门守护。叫我们迟疑不定的却是矗立在通往石门道路两侧的东西。

两口棺材!

这两口棺材不是平放,而是笔直地竖起来的。而且也没有棺材盖,能够看到棺材里面放着两具干枯发黑的尸骸。

“邪门!”道格拉斯舔舔嘴巴。

大家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路过棺材的时候,不免仔细打量一下。这两具尸骸都穿着西辽官服,配上枯黑的狰狞面颊,活脱脱就是人们印象中的僵尸。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的胸口都钉着一把剑,难怪棺材竖起来,尸骸也不会从棺材里摔出来了,原来都被钉在里面。

棺材的侧面,镶嵌着许多铜钱,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生霉发绿。同时上面还刻着许多类似草书汉字的符号,估计是契丹文,一时把我们的目光吸引过去了,可惜这些符号根本无法解读,似乎再一次提醒人们地宫的神秘莫测。

“在里面就有存放尸体的地宫吧?可是,我们怎么打开石门呢?”林白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石门。

方才已经说过,石门是两块巨大的玄武岩紧紧地拼合在一起。石门高约两米,粗略估计一下,重量至少在五吨以上。两个石门连接的中间位置,则是一把粗大的铁锁套在大铁环上。

我尝试着推了一下,石门纹丝不动。

“太重了,根本无法推动。”我摇摇头说,“再说上面还挂着铁锁。”

林白水笑笑:“先别忙着干白费力气的活,按照辽人的一贯风格,这里一定藏有机关。否则,他们如何推动得了石门呢?如何把尸体运到里面呢?”

我和道格拉斯点点头,表示赞同。所谓诡计,回回都是叫人出乎意料的想法,需要仔细动脑筋才行。

这个地宫狭小,不可能布下庞大的诡计,而地面清一色都是用青石板铺就,也不大可能在地下藏有暗洞,那么奥秘究竟在哪里呢?我们疑惑不已。

“啊!”林白水突然低声叫了一下,扑到我怀里,手指紧紧抓住我胸口的衣襟,战栗不已。

“怎么了?”

“你,你们,有没有听到脚步声?”林白水惊慌地问道,一双美目在黑暗之中不住往左右看着。

“哪里有什么脚步声!”

我苦笑着,莫非林白水寻机撒娇,可是她也不是这种女人。话音方落,我脸色陡然大变,因为我也听到了脚步声。

在寂静的佛塔陵地宫中,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类似脚步声的诡异响声。

这脚步声,像皮鞋声,又像布鞋声,节奏感很强,而且不止一个人在行走,颇有些凌乱。

我们清晰地听到脚步声从远到近,那脚步声从台阶上慢慢传下来,然后步入地宫,在棺材旁边稍微磨蹭了片刻,径直朝我们走过来。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是一群隐身人,正狞笑着向我们走来。我满头冷汗,紧紧握住探险杖,纵然看不见任何情况,但是只要稍有异动,即可挥动探险杖砸下去。

“咚!”

眼看那脚步声到了我们身边,戛然止住,再无一丝声响。

过了半晌,我们才回过神来,周身并无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我自言自语,同时警惕地盯着四周。

道格拉斯咽了一口唾沫,说:“会不会是僵尸,死不瞑目,于是便来作祟?”

我盯着那两具钉在棺材里的僵尸,明知不可能,但见他们面目狰狞,心里仍旧嘀咕,难道真的是僵尸复活了吗?

林白水把脑袋从我的胸口伸出来,方才脚步声逼近,她害怕至极,把整个人都埋入了我身子里。本来林白水是一个高挑的女子,只是和我这个大块头比起来,还是娇小了些。她说:“世界上哪有鬼,怎么可能是鬼怪作祟!”

“那么……”我喃喃说,“只剩下一种可能,莫非是机关的一部分?”

林白水娇躯一震,细细思考片刻,说:“极有可能,辽人及其后裔,非常喜欢在建筑上动脑筋,肯定设下了奇妙的机关。可是,为什么会有脚步声。那脚步也听起来奇怪……”她低下头,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突然跳起来大叫,“我明白了!”

“你想通了什么?”我疑问道。

林白水擅长历史风情,但是对于此等需要缜密逻辑思考的机关谜团,诸如我们以前一起发现的其他坟墓机关诡计,除了她偶然发觉之外,其他都是我想通的。

林白水说:“你们低头看看,大家穿的鞋子。”

我奇怪地低下头,心想鞋子有什么问题,好端端地套在脚上,我再看其他两个人的鞋子,忽然一震,电光石火之间,立时想透彻,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在我脚上,穿的都是专业的沙漠旅行鞋,坚固防沙,吸汗透气,乃是野外徒步沙漠和戈壁的必备利器,因为走的时间多了,鞋子沾满沙尘,脏得要命。

鞋子并没有问题,但是经过林白水的提示,我发现它们的响声有问题。方才我们听到的神秘脚步声,似有数个人在行走,也就是说,方才那些脚步声,就是我们自己踩出来的。难怪那声音先是小心翼翼地从台阶上踏下来,再到棺材边徘徊一阵子,再到这边,统统符合我们的行动轨迹。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又带来了,为什么我的脚步声,要延迟足足数分钟,才响了出来,莫非这里有古代的录音机,专门录下来,再播放出来?

这当然不可能。

我瞅向林白水,见她摇摇头,显然不太明了,她只会发觉现象,却不能解开谜底。

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中,过了许久,道格拉斯说:“这让我想起了有一次在北京天坛的时候,看到的回音壁!与那玩意有点类似,也能延迟一定的时间听到之前说过的话。”

我点点头,说:“大致如此吧!现在,我已经基本想通了辽人的诡计。”

林白水急切地问道:“什么诡计,你快告诉我!”

我一字一语地说:“自从我们进入佛塔陵,发现覆盖在地宫的石板开始,就陷入了一个声东击西的诡计里。”

“什么!”道格拉斯和林白水一起吃惊地叫道。

我不紧不慢地解释:“方才道格拉斯说过了,他认为,这个脚步声的原理,和天坛的回音壁差不多,都是利用声音的反射来完成。通常声音的反射,需要巨大的空间和距离,那回音壁,就不下几十米。可是眼下这个地宫,只有区区几十平方米,反射音波的延时人耳根本分辨不出来。因此我敢断定,就在这个地宫旁边,也就是在我们的脚下的石板下,必定有一个更加巨大的地宫来搜集、反射声音。这个地宫之巨大,足以把声音延迟数分钟,让我们听来就如鬼魅走路一般。本来这里放了两口棺材和干尸,就显得阴森恐怖,再加上莫名其妙的怪声,若是寻常人,老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哪会再进一步深入调查。其实这里什么也没有,这根本是用来唬人的场所。”

林白水疑惑地看着我,又瞅瞅石门,说:“难道,你认为,这石门背后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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