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振明寻思之际,只听蛟龙问:“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奇怪的龙,你以前见过龙吗?”这让李振明登时哑口无言,适才口误,现在只好摇摇头,说:“没见过。”
“那就对了,世间上没有真龙。”蛟龙缓缓说,“我叫苏枫,假如此刻还是人的话,也该三十多岁了。可就在十年前,有一帮人来我们鬼伏镇,强行喂我们喝下一些液体。”
雨珂忍不住插嘴问:“是那些液体让你们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吗?”
苏枫脸上热泪纵横,重重点头,说:“之后只有我自己活下来,其他人都死了。拖着这个庞大的身体,我活在鬼伏镇中,人不人鬼不鬼的。后来,五年前有些人来到我们镇里,他们占据了我栖息的地方,将我赶了出来,不断猎杀我。”
“那你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吗?”李振明发出疑问,“你吃什么活下来的?”
苏枫轻叹一声,说:“吃鱼。我们的鬼伏镇外有一个水潭,我吃那里的鱼,常年躲在山洞里不见天日。为了不让镇上那些人得寸进尺,我偶尔会吓一吓几个镇民。”
“真可怜。”雨珂发出这声感怀。
“那我们做朋友吧!”李振明说,“反正这片天地也已经容不得我了。”
这让苏枫诧异了:“为什么容不得你?”他想不到竟然有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李振明“哈”的一笑,席地而坐,雨珂缓缓坐在他的身旁。坐下之后,他抬头仰视着苏枫这庞大的脑袋,叹息一声,说:“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的。”
“哦!”苏枫好似没太惊异,“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也是。”
李振明微微笑着,心想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多得是,池伯一家人本来就不属于,可惜自己比较爱管闲事,才被陷害。雨珂见李振明脸上有些的落寞神色,随即说:“你还有我!”
李振明回望雨珂,那句话想说出口,却锁住了喉咙。他那犹如黑白电影般的脑海里闪过的是池子雪那张笑容,他空荡的心房中深藏的是拥有池子雪的那片星空。
苏枫看李振明的目光变得那般深邃,知道李振明有心事,便问:“那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苏枫这句话勾起了李振明的回忆:是那个白面少年谢季,当天在包厢内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整死自己。但李振明藏着心事,不说出口,只有他知道:“我说出来也没用,搞不好会把雨珂他们拖下水。”
夜渐冷,雨珂和李振明在旁边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取火,烧得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二人与身为蛟龙的苏枫围着篝火取暖,苏枫渐渐沉睡了。
火光倒映在雨珂那张白皙动人的面容上,让那张雪白的面容透出一片羞红,便恍若月里嫦娥下凡一般。看着那眉目如画、沉鱼落雁的面孔,嗅着那淡淡的温香,李振明不禁陶醉了。
此时,雨珂忽然举起小手指着李振明身后,怕吵到苏枫,于是低声说:“坏蛋你看!”
李振明寻着雨珂的指尖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那片草丛里扑出了许多带着闪闪蓝光的萤火虫。光芒映照着草尖上摇摇欲坠的露珠,显得画面更加耀目。夜风一吹,那嫩绿的草儿便轻轻炫耀着身姿,让这个画面如梦如幻,更加美妙绝伦。
放眼再眺望那苍穹上的星光,与地球上的星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此时的星星已经显得有些稀疏。众星捧月,李振明情不自禁地望向那月儿,不免觉得有几分像自己,突然明白了它活得是那么的孤独。当天空晴朗时,月儿便被众星捧起;当天空阴郁时,月儿就只能孤单地悬浮在空中,甚至要躲入那乌云之中。
就在李振明冥想时,只听雨珂说:“坏蛋,我困了。”
回过头,瞧见雨珂的杏眼有些惺忪,李振明便说:“那你睡一会吧!”
“怎么睡?”雨珂挺着疲惫的眼帘问。
李振明将身子往雨珂身边挪了一挪,举起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说:“靠这里睡。”见李振明难得如此主动,雨珂二话不说就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地眯上双眼。李振明害怕雨珂会从自己肩膀上滑落下去,便用左手轻轻了搂住雨珂柔软的肩膀。
夜更深了,萧瑟的寒风阵阵吹来。
李振明深怕雨珂会着凉,便轻轻抱着雨珂,让雨珂的小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然后他缓缓脱下身上的西装,动作格外小心翼翼,怕惊醒了雨珂的美梦。脱下之后,他将衣裳慢慢披在雨珂身上,面露欣慰的笑容,心想:“真是让她陪我吃苦了。”
看着那张秀气的面容,李振明伸出右手,想撩去覆盖在面容上那一缕如丝般柔滑的头发。可右手的指尖突然停驻在了半空,李振明的动作定格了,这一刻,他想:“她这么好,值得拥有更好的幸福。”于是他缓缓收回了右手,将右肘放在腿上,托着微微发烫的额头入睡了。
一夜过后,李振明从梦中醒来时,借着耀眼的阳光,看到的却是自己躺在雨珂怀中。“啊”的一声,李振明忙站起身,顺手抄起盖在自己身上的西装,急忙穿上。
“你怎么了?”雨珂有些狐疑地看着李振明。
李振明看着地上那堆烧焦的树枝,看不见苏枫,他又看看雨珂,问:“我们昨晚没做什么吧?”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李振明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发冷,雨珂用身体为自己取暖了。
雨珂站起身来,“噗嗤”一笑,那如花儿般娇艳的笑容随即绽放,反问:“你说呢?”李振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拼命凝视着雨珂的眼睛,想从眼神之中捕捉到一些细节。看了一会后,他用试探的口吻说:“什么都没有,对吧?”
雨珂那宛若秋水般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哀伤,只听她说:“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踌躇不定的李振明又问:“难道有吗?”
雨珂冁然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能有什么?”
“我昨晚梦见……”李振明的心悬到嗓门眼上,“梦见你……”
“噗嗤!”雨珂轻笑一声,快步走了过来,“你居然对我有幻想哦!”
李振明的脸上迅速泛红,低下头有意避开雨珂的目光,说:“那这么说就是没有对吧?”不等雨珂回答,李振明赶忙转话说:“咦,苏枫去哪儿了?”
雨珂随即说:“我也不知道啊!半夜醒来就看不见他了。”说话时,她瞩目凝望着李振明的脸孔,若有所思,眼神中带有一些低落感。就在李振明回头张望、找寻苏枫的踪影时,雨珂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还有一颗纽扣还没系好,赶忙系上了。
就在她系上扣子的同时,李振明恰好回过头来。望见雨珂在系纽扣的动作,李振明的心仿佛炸开了,脑海里随即浮现一个念头:“我的天,难道那不是梦?”
雨珂望见李振明面色惊慌地望着自己,便悄悄将双手藏到身后,咬着下唇,脸上迅速飘起了两朵红晕。过了一会,才见她低着头,嗫嚅着说:“昨晚你发烧了,你说你冷,我就……”
“你……”李振明心中勃然大怒,“你是女孩子,矜持懂不懂?”
说着,李振明重重叹息一声,又说:“你不该为我做这么多,我根本还不起。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心烦,更加愧疚。纵使没人知道,但不娶你,我的良心怎么能安?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也不能给你幸福,你这不是要我为难?”
说完,见雨珂没有回答,李振明转过身就走了。
走了三四步,李振明察觉到雨珂没有跟上。回过头,只见雨珂还站在那里低着头,眼里充满了闪闪夺目的泪光。
这一幕令李振明更加自惭形秽,他居然把一个好女孩给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