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出了地牢已经是深夜,星月皎皎,清辉朗照,万籁俱寂,夜风微凉。
身上沾着的血腥味还在,南宫玥只想快点回去洗掉这让她作呕的味道。
出了东园,猛然看见一人静静伫立月下,雕像一般,看到她后才动了起来,快步走来。
南宫玥微笑:“蒙烨。”
蒙烨被她身上血迹吓了一大跳,连忙拉过来好好检查,发现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我听见你回来就去找你了,又说你被喊来东园,我就来了,看门的说老城主睡了不敢通报,我又不好意思翻墙进去找你,我就在这等了,你怎么弄一身血呢?”
南宫玥扑进他怀里,摇摇头不说话,像受了伤求安慰的样子。蒙烨心疼地拥抱她,想了想,问:“这是不是南宫玄朔的血呢?”
南宫玥点头。
蒙烨连忙道:“你们杀了他了?”
南宫玥摇头。
蒙烨叹了口气:“那,就是刑讯他了么?而且没有刑讯出结果来?”
南宫玥点点头,又摇摇头。
蒙烨懵了,问:“我只说对了一半么?”
南宫玥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像是撒娇,说话都没有力气似的:“我又饿又累,走不动了”
“好,我不问了我背你回家。”
南宫玥任他背着,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闭上眼睛,说:“他们刑讯逼供没有结果,然后找我去,我去时,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我给他包扎了伤口,才弄了一身血。”
蒙烨背着她月光下慢慢往回走,有些担忧问:“你这样做,不会惹老城主不高兴么?”
“既然他们喊我去,他们那套刑讯手段肯定就没用了。硬的行不通,就只能用软的了。”
“要是他软硬不吃呢?”蒙烨为她担忧。
南宫玥笑:“那倒霉的就是我了。”
蒙烨叹气:“你还笑,我都要吓死了。”
南宫玥下巴在他肩上蹭蹭,安慰他:“没事的。”
两人月下走远了,突然听得前方有动静,一行人行色匆匆。近了一看,是今日负责圣剑城巡逻的几个青衣卫抬着一个白衣少年,身边还跟着一个不认得的红衣女子。
再近了一看,蒙烨大惊:“大师兄!我大师兄怎么受伤了?”
本来趴在蒙烨背上快要睡着的南宫玥也惊醒过来。看到了白衣染血的南宫慕,还有巡夜的陈晞一行人以及那个红衣的千玲珑。
千玲珑道:“他偷偷去找兰昕,被打伤了,然后我扛他回来。”
南宫玥又气又急问:“被谁打伤的?!”
千玲珑讪讪地:“被很多人……”我也打了他一掌呢。又解释:“我一路上给他治过伤了,他现在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有叫他别去龙啸山庄了,兰昕很为难的。”
蒙烨道:“大师兄真是太不听话了!”
陈晞眼见着南宫玥身上血迹斑斑,被人背着,忍不住问:“玥小姐,你也受了伤?”
“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血。”陈晞还想问下去,南宫玥已经打断他的话:“我师兄昏迷不醒,先送他去清心医馆吧,正好我也得去秦老头那弄些药来。”
陈晞回看了眼千玲珑:“那千姑娘你要一起么?”
千玲珑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送他来我就走。不多留。”
陈晞细心地为她指路,道:“沿着这条路直走,过了桃林再往右,就是圣剑城的山门了,是往右,千万不要走错了。”
千玲珑好奇地问:“要是走错了左边呢?”
陈晞道:“往左就走到东园了,那里很危险的。”
千玲珑道:“我会记住,不会走错,陈晞谢谢你啦。”
陈晞笑笑:“不用谢”
千玲珑告别:“再会。”轻功施展,往桃林那条路上去了。
昏迷的南宫慕被抬到清心医馆,伤势似乎比想象中严重,手脚冰凉,嘴唇发紫。秦归施针为他治伤,照顾了一夜。
第二日南宫慕醒来,发现一整个师门都围在他床边,受宠若惊,又感到汗颜。
南宫承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让你在家好好养伤,你又跑去慕容家,你是想让慕容家把你杀了,还是再杀几个慕容家的人回来?你明知道慕容家主不醒过来,咱们两家的恩怨根本无法化解,你昨晚若不慎在慕容家遇害,你想想你这些师弟师妹会放过慕容家么?咱们两家族彼此会善罢甘休么?”
南宫慕羞愧地:“师父……我……”
南宫承擎余怒未消,道:“你什么也别说了,去凌风崖闭关思过吧,内功心法没有突破第八重不许出关!我会让启麟长老每日安排人送饭给你”又看了一眼其他徒弟,“其他人,尤其是你们几个,没有我的批准,不许去打扰你们大师兄!”
众人无奈地应着:“是!师父。”
于是南宫玥蒙烨与戈非同情地送别南宫慕。
南宫玥将一大包东西塞到南宫慕怀里:“山上蚊虫多,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驱蚊的焚香,另外还有许多花草的种子,菊花兰花啥的挺好看,不过今年是种不了明年春天可以……过不了多久天就转凉了,凌风崖那冷风又大,这狐裘披风可是我最好一件了,大师兄可别嫌弃呀。”
蒙烨将琴交给南宫慕:“大师兄,你的琴我给你带来了,闭关无聊时候,可以拿出来弹一弹解解闷。”
戈非的礼物是一只特制的哨子,她指了指头上飞的黑鹰,说:“哨子给你,你一吹它就会飞下来,你没事喂他两块肉,它就认得你了,你有事情,可以让它带信给我。”
南宫慕一一接下礼物,有些哭笑不得,问:“你们是觉得我要在山上闭关个三年五载啊?还种菊花兰花,是不是来年就可以学五柳先生采菊东篱下了啊?”
南宫玥一本正经的:“你现在内功心法才突破第六重,就算大师兄你是天才,可你现在失了五年内力又受了伤,想要突破心法第八重达到跟师父一样的水准,没个十几二十年怕是不行的。”
南宫慕道:“你尽胡说,我从第四重心法到第六重,也只用了半年时间。我会尽快出关的。”
南宫玥说:“你知道越往后越难,要太急于求成,反而容易走火入魔的,大师兄你悠着点儿。至于慕容家呢,你也别太挂心,我会随时帮你关注着。”
南宫慕点头,稍稍安心,道:“我这就走了,你们几个,没我看着,也得每天练功,不许懈怠了。”
几人目送南宫慕走远。
凌风崖在两峰之间,一条陡峭的山路从圣剑城后盘桓而上,通往崖上的木屋。
木屋在两峰之间凌风崖上,左侧半镶嵌进山壁内的岩洞中,右侧一株苍苍古树盘根错节亭亭如盖,前院花圃中紫藤萝茂盛,屋后面,便是凌风崖的万丈绝壁。
这几间房杉木所著,样式古朴,虽在此巍峨地势历经百年风吹雨打,但期间多次翻修,也依旧山风烈烈中昂然挺立,不似百年危房。
南宫慕进去,屋内一尘不染,家具摆设都是新换的,想必是大总管提前派人上来布置打扫过了。
拉开房后两扇门,山风就灌了进来,吹的他衣袂飘飞,屋外视野开旷,放眼而去,长风万里,远山苍翠,依稀可见圣剑城中错落的亭台楼阁,如一粒粒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