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玮听了不寒而栗,一时难以想象柳恩惜面临的困境。这种事他还从未遇到过。
柳恩惜急忙嘱咐薛玮,要他一定保守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说她还活着。
薛玮惊讶得浑身发冷,才渐渐意识到危机。
“可你在这,实在是……太委屈了。”薛玮忧伤地说。
柳恩惜摇头道:“这其实挺好的,只是和大家分开了,但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不会永远不见阳光隐藏起来,只要我找到机会控告柳芳,我就可以安全脱身了。”
薛玮想了想,说:“那好,恩惜,你要怎么做?我想帮你,让那个可恶的女人尽快进牢房!”
柳恩惜摇头说:“不,你只要守口如瓶,不说你见过我,就是帮我了。”
“什么?你让我干等着坐以待毙吗?”薛玮愤愤不平地说。
“要知道,我也在等啊,等待时机。这时候我输不起,只能等机会。薛玮,求你,不要随意行动,你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万一被那个女人发觉了,就糟了!”
看到柳恩惜担忧着急的样子,薛玮也不好多话了。
为让他安心,柳恩惜就说:“你放心,我们一直在搜集证据,只要找到了,老天会还我公道的。”
薛玮听到了一个词眼:“我们?你是说,乔文轩在帮你,是吗?”
柳恩惜点点头:“他已经有些进展了,还在努力中,相信不久这问题就能解决了。”
可薛玮一听乔文轩的名字,眉头立刻紧皱起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宁愿接受他帮忙,也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是这样吗?”
“不,当然不是!我们所参与的不能公之于众,都要秘密进行。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我的危险就很大。我不想再被她害第二次,我受够了,所以,我要反击!定要她把牢底坐穿!”
尽管柳恩惜这样解释了,可薛玮还是心里难受,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疼痛地看着朴实无华的房间,粗略观察着,并喃喃地说:“这房子,就是他给你租的吧?”
柳恩惜沉默着,心怀愧疚地看着薛玮,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恩惜,我真的很伤痛。有困难,你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他。”薛玮发蔫地低下头,显得很无助。
柳恩惜柔弱地说:“抱歉,这么多年来,我习惯有事情就找他帮忙。这一次,也不得不再找他。或许是我心理问题,觉得有他在,有他帮我,心里就很踏实。”
“难道和我在一起,你不踏实吗?”薛玮的问话,让柳恩惜无从回答。
她又沉默了,低头看地板,满脑子乱想着。
薛玮缓缓靠近她,说:“恩惜,别拒绝我,相信我也是有能力的。我同样会给你安稳和踏实的。”
柳恩惜听他这样说,只会更心酸,替薛玮心酸。
她愁郁地看着他说:“你这是何苦呢?我不想再浪费你时间了。你已经为我做够多的了!”
“可在你眼里,却不算什么,那些都没有价值的!”薛玮激动地说。
“不是的!并不是你做的没价值,是我……我根本无法摆脱以前的经历。”
薛玮怔怔地看着她,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说:“这是否表示,你已经和文轩在一起了。”
柳恩惜难为情地低下头,眉头紧皱,实在不愿面对这种窘境。
薛玮看出来了,感到阵痛和彻骨的寒意,不断摇头说:“你,真和他在一起了?”
柳恩惜犹豫着,伤感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薛玮不再追问,他已感觉到她的心意了。
顷刻间,他伤怀着流下眼泪,很悲情地说:“原来都是假象,是我骗了我自己。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很美好,可是……”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法忘掉他。”柳恩惜怯懦地说。
“可是恩惜,我还是不懂,曾经,我们住在同一间屋子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吗?虽然遇到许多困难,可我们还是像一家人一样相处。我清楚地看到你脸上的笑容,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并不是那么痛苦的。那我们,怎么就不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难道你的笑,你的欢乐都是装出来的吗?”
柳恩惜摇着头:“不是的。我的笑是留给家人的,你就像是我的哥哥,我的亲人,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让我感受到了曾经失去的亲情。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怎么能不笑,能够欢乐是必然的结果。可那不代表爱情啊!我对你始终无法投入进去,看到你,我就……就想起文轩,想起他……”
“别说了!”薛玮忽然呵斥一声,把柳恩惜吓了一跳,“别说了。你这样太刺激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柳恩惜很后悔那样说,更感到愧疚了。
薛玮很想大哭一场,可这里不是伤心的地方。他也要为自己保留一分男人的尊严。
薛玮努力控制了一会,稍好一些后,就说:“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再打扰你了。只要你平安,就一切都不晚。”
然后,他走向门口,就要出去了。
柳恩惜看着他伤感的背影,有些担心,便问道:“你要去哪?”
薛玮停顿片刻,说:“回家。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恩惜马上说,“我是担心你……害怕……”
薛玮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怕我做傻事吗?”
柳恩惜默认了。
薛玮苦笑了一下:“放心,我好歹是个大男人,虽然很难过,可也不至于放弃生命去逃避困苦。否则,我就真白活了三十几年了。”
听到他的话,柳恩惜才放心让他走。可随后,她更惆怅了,想到自己把薛玮伤得厉害,就很痛恨自己。因而,她无法面对了,将自己包裹在悲伤中,躲在阴冷的小屋里。
柳恩惜又一整天没出去,此刻是什么时间,外边又是什么天气她浑然不知。在这间小屋里,她已没多少时间概念了。只有把柳芳送入法庭审判,她才有出头之日,那便是她又一个重生的时刻。
混沌地过了一天,柳恩惜精神疲乏地倒在沙发上,刻意麻醉自己,避免过于想念乔文轩。可是,脑子和耳朵并不清静,时常会想起或听到一些东西,滋扰她本就不安的心。
但过了一会,柳恩惜觉出不对了,那隐隐约约的噪音像是敲门的声音,她就提高了警觉,走到门口。
柳恩惜仔细辨听,是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不过声音不大,不认真听还听不出来呢。于是她透过猫眼看去,想知道是谁在敲门。
门外有个男人挂着胸牌,手里好像还拿着表格本和签字笔,不知是来干嘛的,看上去有点像小区的物业。
柳恩惜想了想,就隔着房门说:“谁在敲门?你找谁?”
门外的男人立刻说:“哦,我是物业的,想看一下你家是不是漏水,楼下有人投诉。”
柳恩惜一听是物业的,好像真有正事,就开了房门,看着他,说:“你是物业的?”
那男人说:“是的,楼下有人投诉,说楼上的住户房子漏水都流到楼下的住户家里了,我就上来确认一下,想看看是不是你家在漏水。”
柳恩惜马上回道:“没有,我家没漏水。”
“你确定?我进去看一下。”
男人要求进房间,柳恩惜犹豫了一下,说:“不用看了,我都知道,就这么点的空间我还不清楚嘛。你去看别家的吧。”
说着,柳恩惜就要关门。可那男人一下子用腿顶住了门,眼神犀利地看着柳恩惜,冷酷地说:
“还是看清楚了好,我好交差!”
男人就用力推门。
柳恩惜顿觉这人身上充满了邪气,气场很不好,她就想继续阻止他。
谁知,男人背后突然又冒出一个人来,是个女人,而那女人的出现立马让柳恩惜惊厥了。
柳恩惜高叫一声:“柳芳,是你!”
一瞬间,一男一女两个人齐用力就把门顶开了,冲进了柳恩惜的房子里。
随后,又陆续来了几个男人,有两三个进了屋,其余的都等在外头。
柳恩惜被突来的一群人给吓坏了,心虚地冒了冷汗,难以相信柳芳居然找到了自己的藏身处。
她慌张地看着柳芳,颤声说:“你,你怎么会来?”
柳芳一副黑帮大姐大的派头,双臂环抱于胸前,冷眼看着柳恩惜说:“哼哼,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吧。这也出乎我的意料。可恶的柳恩惜,竟然跟我装死,你的胆子可真肥呀!”
说话间,那不客气的语气中就带出锋利的杀气,眼神直刺人的眼睛。
柳恩惜心想完了,暴露了就没处跑了。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就这样小心谨慎的还是被人家发现了。也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笨呢。
眼见目前的形势,柳恩惜也不抱有过多幻想了,可也没彻底死心,而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瞪着柳芳说:
“既然被你逮到了,我也没话好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了,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