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惜听了詹鸣的劝说,好好在家休息。她思前想后,尽管很舍不得这个孩子,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确实不易,把这个孩子留住很不现实。
想了这些,她就痛苦,不禁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进而流下伤痛的泪,万般纠结。她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将孩子保住,所以感到很愧疚,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原谅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不是妈妈不想要孩子,而是逼不得已,实属无奈。放弃孩子,做母亲的没有不心疼的。若不是事出有因,谁愿意这样做?那简直比割肉流血还疼,痛在了心底。
两天后,詹鸣很不放心柳恩惜,就主动来看她。
“恩惜,身体好些了吗?我下班过来看看你。”詹鸣很体贴地说。
柳恩惜说:“好多了,其实也没有大问题。休息两天身体就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我。”
“看你,还跟我客套,哎。哦,你想好以后的打算了吗?”
柳恩惜最怕这个问题了,但事实上,她已有了想法,只是这想法太令人心碎。
“我想过了,现实问题不容忽视。”柳恩惜淡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
“我想去医院。”柳恩惜心痛地说。
詹鸣看着她忧伤的眼神,便明白了:“你想好了?”
柳恩惜点头道:“是的。”
“你真决定了?”詹鸣在提醒她,要慎重考虑。一旦决定变为现实,就无法更改了。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仔细考虑过了。我早已准备好了。”
詹鸣同样感到惋惜:“这应该是你的第一胎,确实可惜,可有什么办法呢?与其留下母子受苦,还不如……算了,不说了,免得你又伤心。打算几时去医院?”“明天吧。我今天不想去。”柳恩惜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很明显她有太多的不舍。
“好吧,明天我送你去。”詹鸣爽快地说。
“不,我自己去就行。”
詹鸣很惊讶:“你自己怎么去呀?这么大的事,不行,我不放心!”
柳恩惜坚持说:“我自己去就好,不想给你添麻烦。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怕连累你,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是什么话?会有什么责任可让你担。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我不过是车接车送,又没什么,有何可怕的?”詹鸣说的很坦然。
柳恩惜很有顾虑:“但是别人看到了就不好,况且你有家庭,万一传出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咱们光明正大的,怕什么?你是从外地来的,跑到这么远,就你自己一个人,又没亲人,也只有我能帮你了,别人还能说出什么?”
“可是……”
詹鸣连忙拦住她的话:“好了,别说了,明天我准时来接你,就这样定了。你若不听话我可生气了!”
柳恩惜没办法,只好遵从了。
到了第二天,詹鸣早早带她去了医院,正办手续准备做人流手术。
看着冰冷的手术台,又看着那些药瓶和长长的针管,柳恩惜看得不寒而栗,身体不禁发抖起来。
在一旁的詹鸣握着她的胳膊,鼓励说:“别怕,一会就过去了,不会疼的。”
柳恩惜不是怕身上疼,而是此刻她心里已经在疼了,好像看到肚里的孩子在受罪,在进行垂死挣扎的样子,不禁感到痛心,纠结得快要窒息了。
她扶着詹鸣的胳膊,揪心地看着他,说:“我的孩子,会不会疼呀?”
“这……”詹鸣不知如何回答,看她焦急的样子,心里也不安,只好安慰说,“我想,应该不会的,很快就结束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真的?”柳恩惜不安地问。
这时候,医生叫柳恩惜的名字了,让她进去准备。
柳恩惜心里一颤,知道该是做了断的时候了,只好惴惴不安地进了手术室。
詹鸣在外等候,希望柳恩惜一切都好,能平安过这一险。
可是没多久,柳恩惜就从手术室里跑出来,慌张地看着詹鸣,然后奋力跑出了医院。
詹鸣立马追过去,不知她在干什么,心里十分焦急。
柳恩惜跑到詹鸣的车子旁边,低着头,流着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詹鸣马上说:“恩惜,怎么了?你没做手术?”
柳恩惜点头,含泪望着他,说:“我……我下不了手,我不忍心,我不能……”
她伤心地哭起来,趴在詹鸣的肩上释放了所有的压力。
半小时后,詹鸣把柳恩惜送到了家。她沉闷地坐着发呆,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詹鸣等了一会,便说:“恩惜,你今天不去做,迟早都要面对的。”
然而柳恩惜说:“我不想做掉他。”
“什么?”詹鸣没听清楚,“你什么意思?”
柳恩惜缓缓地说:“我想改主意了,要把孩子留下来。”
詹鸣很吃惊,没想到柳恩惜做了这样的决定:“恩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柳恩惜轻轻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已经想好了,舍弃孩子我做不到,我会很痛苦的。只有把他留下来,我才安心,我才觉得有一丝安慰。”
“可是恩惜,你将面临多大的困难,你知道吗?”詹鸣着急了。
柳恩惜哀愁着说:“我当然知道。我知道这孩子会让我辛苦很多。可是比起失去他的痛苦,这点辛苦又算不上什么。”
“但是恩惜,你没想到过,这不仅仅是辛苦的问题,更会影响……你将来的婚姻啊!”詹鸣看着直着急。
柳恩惜则摇头道:“我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将来会怎样都不好说。我也不想将来,只觉得这孩子好可怜。我想见到他,看他长什么样子。我好想抱抱他,让他体会到我的温暖,让他知道,我这个妈是可以给他拥抱的,不会舍弃他,让他跟其他孩子一样有人疼。”
这话说的,直叫詹鸣心酸。他隐忍着即将涌出的泪,耐心劝导说:
“恩惜,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真正为孩子着想啊!想想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你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会是对他好吗?”
柳恩惜说:“我没办法不要他,下不了手。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忍心……他明明长得很好,会发育得很好,而我却要人为地把他给……我不想结束他的生命,我要他,要定他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他平安生下来。就算将来他会埋怨我,我也准备一并承受下来,无论如何,我不能丢弃他,因为我……已经离不开这孩子了。”
詹鸣感到莫大的震撼,没想到柳恩惜会有这样的打算。他不能完全理解柳恩惜的心情,因为他无法体会她和孩子父亲之间那种深厚的感情。与其说是舍不得孩子,不如说是为了那份深情保留一点寄托。孩子的存在,就相当于乔文轩在身边,柳恩惜就会得到一些慰藉,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幸福。
詹鸣知道没法再劝说柳恩惜了,也只好尊重她的决定,并告诉她,不管将来如何,他都会帮助她的,只要是他能办到的。
两天之后,休整好的柳恩惜继续上班。
詹鸣见她来工作了,就趁不忙的时候把她单独叫进了办公室谈话:“恩惜,你的身体怎么样?可以工作吗?”
柳恩惜平静地说:“没问题,只要营养充足,生活规律,我可以工作的。”
“可千万别勉强,有困难及时说。”詹鸣不放心地说。
“我知道。谢谢你帮了我,真感激不尽!以后我会注意身体,不再乱添麻烦了。”
“恩惜,这都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你要过得开心!”詹鸣紧紧地盯着她,带上了一脸的同情和怜惜。
“好了,你先去忙吧,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才会放心。”
柳恩惜又感激了一阵,然后出去忙了。
詹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地酸楚起来,进而叹息着。
自此,詹鸣就经常留意柳恩惜的动向,关心她的身体。他总觉得一个单身女孩怀着身孕,独自在陌生的城市里闯荡极不容易,不免心生怜悯。故而,那种天然的怜香惜玉的情愫就渐渐升腾起来,他只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能够尽量多帮助她,使她的生活能够好过一些。
这一天,柳恩惜去产检,詹鸣知道了,就主动说送她去医院。
柳恩惜不想为这点小事麻烦他,就婉拒了。
可詹鸣不肯,说什么也要亲自送她去,柳恩惜就不得不遵从了。
检查完后,詹鸣还关心地问孩子的情况如何。
柳恩惜说一切正常,孩子安好,相信会是个优质的宝宝的。
看着柳恩惜渐渐恢复了气色,心情也转好了,詹鸣这才放了心,感到一些安慰。他还特地买了些孕妇的补品给柳恩惜,让她感动得无以为报,直觉得欠了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
詹鸣则爽朗地说:“别跟我计较这些。你是我的得力助手、事务所的骨干。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理应犒劳你的。现在你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如果能帮到你那就最好。我没别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开心地在我这工作和生活,希望你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