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愿不愿意,日子都像水一样流走,谁又能抓住分毫呢?
虽然换了座位,却并没有影响大家的情谊,以前玩得好的,下课后还是在一起玩,以前关系不怎么好的,换了座位后也基本合得来,当然也有例外。王越和李秋晓这对欢喜冤家,就经常吵架,每次他俩吵架,受苦的总是旁人,单是李秋晓的河东狮吼,就弄得大家不舒服,还不用说他俩吵架,结果推到旁边人桌子的事。
“王越,你个王八蛋,手拿过去点儿,你越界了,没看见吗?死三八。”李秋晓正在做一道数学作业,王越的手突然撞了一下她的手臂,一下子就将她的字搞得七扭八歪。李秋晓吼了几声,王越像是没听见似的,趴在桌子上的手又往李秋晓那边靠了靠,然后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睡觉。
“给我起开,你个王八蛋,叫你起开,听见没有,我要做作业。”李秋晓这下子彻底恼了,拿起笔直接插在王越那不老实的手臂上。
“李秋晓,你个男人婆,你还真下得了手啊!”王越捂着手臂抱怨道。这能怪他吗?学校的桌子那么小,怎么能容纳得下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
“这下子又有好戏看了!”李秋晓后面一个胖男孩心想。李秋晓一脚蹬向王越的凳子,本想把他蹬离自己,谁知王越那厮竟然抓住了她的脚,两人厮打之间,后面那哥们儿的桌子就倒在了他的眼前。天啊!他不过是幸灾乐祸了一次,招谁惹谁了?胖男孩的嘴型直接变成了O型。
白淑雨向来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所以是不存在适不适应的,换不换座位对她都一样,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反倒是叶辰浩,自从和白淑雨坐到一起,上课一直十分认真,学习成绩更是提高得很快,这次期中考试,他就考了第一。这下班主任老师可乐疯了,逢人就夸赞自己的英明决策。
说起来叶辰浩成绩的提高,和白淑雨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他知道白淑雨不喜欢讲话,所以上课就装作极认真的样子,希望能吸引到她的注意。但是一到了下课时间,只要白淑雨没有趴到桌子上睡觉,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和她搭讪的,就连几个好哥们儿叫他出去打篮球他也不去。
“白淑雨同学,你的墨水借我用一下,我没带。”他今天故意不带墨水,为的就是有借口和她说话。
白淑雨没有搭话,默默地将墨水递给了他。
“白淑雨同学,要不要吃东西啊?”他知道女生好像都喜欢吃甜食,所以拿出了今早特意买的一包糕点。
白淑雨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叶辰浩有些无奈的将手里的糕点放回抽屉。
他看到白淑雨盯着一道数学题好几分钟了,突然开口道:“白淑雨同学,遇到难题了吗?让我看看,说不定我会呢!”他笑了笑,又从白淑雨手里拿过本子,拿起笔就开始演算起来。约摸两分钟过后,他凑到了白淑雨面前,作势就要给她讲解。
白淑雨也没有拒绝,她虽然有点自闭,但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别人主动给她讲题,她也没有理由驳了人家的好意。
这是他俩第一次靠得那么近,白淑雨明显感受到一股浓厚的男性气息,她只要稍稍抬眼,就可以看清他英俊的侧脸。除了妈妈赵云芳,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靠得那样近过,这让她没来由紧张起来,以至于都没有听清楚他讲些什么。
至于叶辰浩,他好不容易有机会靠近自己喜欢的女孩,自然是讲得很慢,一来是怕快了她听不懂,二来他想将两人相处的时间延长一会儿。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讲了些什么,他光注意到她的一缕碎发在风里飘荡,那样美,碎了心肠。
“就是这样,听懂了吗?”叶辰浩估摸着自己可能讲完了,于是试探着问出了这句话。
“啊……听……听懂了。”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只是出于礼貌的回了一句。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最失败的讲学,老师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学生怀疑自己有没有听到。
可不论怎样,他好歹已经知道,她不像别人口中那样难以接近,只要用心,她自然感受得到。
此时的叶辰浩已经知道,要改变一个人长久的习惯,其实很难。他知道白淑雨并非真的讨厌人群,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孤独。
世间最无奈的就是习惯,好习惯很容易丢掉,坏习惯却不容易改掉。对于白淑雨来说,最坏的习惯莫过于习惯孤独,在人群里她浑身不自在,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哭。
白淑雨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健康的,因为周围没有哪个人像她一样,一个朋友也没有,也没有哪个人像她一样,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她翻出笔记本,那是她很久以前写的一些话。
年华湮没在水里
水浪冲击着叮当作响
而我漂到了岸边
绚烂的华年
零星的梦交织着
一朵摸不到的好花
她突然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以前也很多次这样迷茫过,曾经以为自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认为自己可以活在诗一般的想象里,现在她突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一种思绪叫嚣着空虚,她突然好怕,好怕,她太寂寞了,远离了人群,她真的好孤独,好孤独,好像曾经的黑暗要将她吞没。
她打开窗子,一阵风吹来,将她带回了理智的世界。窗外雨滴不停地打在长青树叶上,一片叶子在风里摇晃,那般凄凉。
于是,她又不自主的在笔记本上写下:
我说我要跟着心去
让生不觉压抑
死不着痕迹
雨也为我哭泣
哭泣为我怯懦灵魂的叛逆
淅淅沥沥
她喜欢现代诗,喜欢那种超然物外的享受,也知道有很多诗人都因为不满现实而选择以最悲壮的方式离去,她以前觉得他们有勇气,现在她倒是真的有点害怕了。如果一直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她又该怎么办呢?
或许,她真的应该改变了,学着去走近人群,她真的该交些朋友了。但愿她既能融入人群,又不丢失她自己,永远带着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