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利益的人群有不同的思想意识，他找到老县长，问他怎么办，老县长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这个问题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也是上一届政府感到很棘手的问题。你要好好把握。我们县的发展靠的是几个比较出名的几个重要的产业。我们怎么引导他们发展，怎么把这些产业做强做大，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柳林心里很不平静，怎么处理好这方面的关系是他应该处理的大问题。虽然已经很晚了，他依旧没有睡意，他翻看文件，思考问题。这时，他手头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未庄的一个村民，他们说他们那里出现了械斗现象。声音比较紧张，从电话里还听到了双方的争吵声，听起来局面很混乱。柳林立即让人开车要到现场。秘书通知办公室人员，让人劝说柳林不要亲临第一现场，因为这样的场面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柳林看到秘书还在犹豫，就对他说：“不要拖拖拉拉的啦，我们如果不去现场制止，说不定会出现控制不了的局面。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去到现场。”说着，他顺手拿起一件外衣，就要出门。秘书只好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他出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第一现场，他们老远就听到双方的争吵声，从声音的方向看来，是从未华公司方向传来的，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挥动着什么东西，他们大声叫道：“今天不把门开开，我们就把你们的大门铲平。”里边的人也不示弱：“谁敢动大门，我们就跟他拼了。”柳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问题已经交到了他的手头上，这是一家要埋人的农民，他们在这个企业厂区里有自的一片坟地，现在他们的老人去世了，要在未华公司内埋人，未华公司的老板和员工不干了，他们锁住大门，不让他们进来，惹恼了这个村的老百姓，他们操起家活，围住了公司，现在已经是整整一天了。现在双方火气都很大，突发事件随时可能发生。听说柳书记来这里，在这里劝解的镇党委书记也来到了现场，主抓工业的副镇长吴兰高已经喊破了嗓子，他也来到现场。他们见了柳三木，委屈的说不出话来。柳三木对他们说：“让村支书过来，并把事主叫过来。一定要稳定住双方的情绪，不能把事态闹大。”
不一会，村支书过来了，这是一位吃的很胖的老头，柳三木觉得对方很面熟，他忽然想起这个就是在电视上讲话的那个老头，他被电视台采访过。支书见了柳三木，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也没有办法，要出人命了，了不得了。”柳三木很生气，可是还是压了压火气，对他说：“老人家，辛苦你了，你要说服事主把人给撤去，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都是共产党员，要以大局为重。我拜托你了，快去把事主的老上子叫过来。村子是你的村子，人是你的人，你负责把人给撤了。老人家，我可不想听你解释了，去吧，我听你的好消息。”支书笑了笑：“书记，我心里没底，要是人家问起我，我也没办法回答呀。”刘森告诉他：“问题肯定要解决。人要入土为安，这个我保证。”
支书走后，吴兰高把事主带到了柳林的身边，柳林首先握他的手，对他失去亲人表示难过。他对事主说：“老人已经去世了，我们要尽快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这样闹腾，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安生呀。”事主也气愤的说：“柳书记，你来了，正好给我们评评理，我们死了人，就应该尽快入土为安，可是他未三宝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竟然不让我们入土。”柳三木告诉他：“让你的人先撤回去，出了事你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不要犯傻了，问题我们解决，如果动武，性质就变了，双方打起来，打死打伤几口人，你收拾得了这个滩吗，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会原谅你吗？听我的话，把人撤回去。”
一会，一位老人也到了，这是一位退休干部，柳三木向前紧走几步，握住他的手：“你要动员乡亲们离开这里，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表示感谢。”老同志也说：“失控了，失控了，我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了。”柳三木对他说；“我现在是以党组织的名义跟你说话，事态扩大了，你我都负不了这个责任。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灭火，处理问题是在灭火之后。同志们，我们面对的是一场械斗，我们是要把这场械斗消灭在原始状态。各负其责吧。”说完，就要去群众中去，大家忙拉住他，不让他去，他急了，大声的对拦他的干部说；“我面对的是老百姓，我没有对不起老百姓，我为什么怕老百姓，我不相信老百姓不通情达理。”
柳林的话感动了那些闹事的群众，他们知道了县委书记来了，都围了过来。他们要跟县委书记讲理。柳三木兴奋的走到了大家中间；“乡亲们你们好，我是柳林，是专门来解决这个问题来了，大家先回去，没有锯不倒的树，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靠武力是不行的。”他耐心的给大家解释，终于让闹事的群众离去。随后，他把事主和未华老板叫到一起，给他们解决问题。
七
柳林对事主说：“我们要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你把你父亲的遗体安葬在企业里，你觉得父亲能够安生吗？这里毕竟不是野外，这里是企业，工人们在这里来来往往，你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安生吗？入土为安，我们就是让他安，你草率的把父亲掩埋了，他就没有安。”事主委屈的说：“我们家的祖坟就在这里呀，我们也没有把地租给他呀。”柳林笑了：“租不租是你的自由，可是你算过一笔帐没有？如果租出去，你的收入是多少，现在你的收入是多少？”事主不情愿地说：“我也知道不划算。可是我就是不服气未三宝，他吃肥肉不让我们喝汤。”柳林知道事主就是翻新零配件的商户。他知道为什么要在企业里埋人了。他笑着说：“你不是和人家三宝作对，是和我柳林作对呀。”事主慌了：“我们小老百姓哪能和书记作对呀。我们只是想尽尽孝道，没有别的想法。”未三宝说：“兄弟，不是我不让你埋大爷，实在是我们企业内不能埋呀。你在企业里埋坟，既不雅观，也不方便。”事主不高兴的说：“是呀，方便了你，就苦了我们。这是我们家的风水宝地，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们的地不买，我们的地也不组。我们就是要在那里埋坟。”未三宝也不示弱：“你埋我挡不住，我没有给你们看坟的义务，要是有人挖坟我可不负责。”事主更不示弱：“三宝，你还别说，如果是我们家的祖坟出了问题，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你们家的祖坟也别想安生。”
柳林看他们又争执起来，就对他们说：“你们不要争执，这样是难以解决问题的。我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听您们吵架的。我自己以为你们现在这样吵没有实在意义。我可以告诉你们，县委已经决定在这个地方建立工业园区。你们不要做无所谓的争执了。这个地方马上会被征为国有土地。老兄，那个时候，老父亲的尸骨还得搬迁。老人家已经去世，你不要为这件事烦心了。你们村里将要建立公墓，老人家的尸骨还是安葬在公墓里为好。三宝你也不要和对方争执。你态度要好一些，人家毕竟是有了丧事。你主动给大哥赔个不是，我看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好解决的。另外，翻新行业不会让存在的，这不是三宝的问题，而是我们大家下了决心的问题。”他对事主说：“抓紧时间看好茔地，尽快让老人安心下葬。”他对支书说：“好好替他们选个好茔地，这也是为你们以后的集体公墓做准备。”事主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支书离开。
柳林见事主离去，非常感慨的对三宝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如果是出了问题，你的企业往后怎么在这里立足？我非常明白你们的心情，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规范。你们的租地合同按照法律规定还是不完善。因为这些土地还是农田，这是不能出租为工业用地的。我们必须为你们争取到合法的地位，这样你们的企业才能够快速的发展。我们计划在这里建一个起重工业园区，把这片盐碱地变成为现代工业城，要靠你们这些企业的支撑。”未三宝看到问题得到了解决，非常感激。他没有想到书记亲自来第一现场解决问题。他以前反映问题总是得不到解决，现在他反映的问题在很短的时间得到了妥善解决。他看到了希望。他对柳林说：“柳书记，我们的问题根源还在于人们对旧货市场念念不忘。他们已经尝到了翻新的好处。我们正规产品的市场被他们吃到不少。我们之间是存在着矛盾呀。”柳林说：“这个矛盾很快就被解决了，我们要建园区，给你们发展的空间，不给翻新产品生存余地。我们要靠自己的品牌生存。你们企业也要自强，不要仿冒别人的产品。要给自己的产品命名。创自己的名牌。”
柳林来到支书家，看到支书家也是起重机配件加工户。他的院子里有好几台车床在运转。支书在指挥着人们分类加工好的配件。柳林看见这是一个不到一亩大的院子，里边的空间十分小。到处放的是零配件。见到柳林到来，支书就把柳林让到了堂屋，屋里边也没有闲的地方，就连沙发上也放满了加工好的配件。柳林看了这狭窄的空间，就问他：“你不想个办法把空间扩大一下？”支书苦笑着说：“往哪找地方呢？村子里几乎是没有土地了？能租的都租出去了，几个像样的企业都在扩大生产。大家的空间都不够用，我们村边的地都成了企业租用地。我还受到了上级部门的查处。”他把东西挪了挪，挪出一个位置来，让柳林坐下，自己给柳林倒了杯开水。
柳林坐了下来，看着他加工的产品问：“你这些零配件是给企业加工还是直接卖给业务员？”支书说：“大部分是给企业加工，我在市场上还有门市。给您说句实话，我以前也是加工翻新零配件，是从去年改的行。我看到早晚要有这一天。我这些车床就是以前的设备。我想在增加一些设备，可是没有车间，只好耽误下来。”他叹了口气说：“别人还为土地的事打打闹闹，咱作为干部连想都不敢想去租地。只好迁就着办吧。”柳林看了看支书的规模，他知道支书的车床已经是三班倒，他的业务还供不应求。他对支书说：“如果是在这个地方建一个园区，让大家都到园区里，你认为怎么样啊？”支书叹了口气：“好事是好事，可是办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八
柳林从支书家出来，感到非常沉重。他没有想到建立园区虽然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还是面临着群众的抵触。支书告诉柳林，人们对土地的依赖还没有结束。他们绝不会同意把自己的土地征用。他们可以把地租出去，因为他们认为租出去的土地还是属于自己。如果是把土地买了，那么自己就没有了保障。大家不会同意的。柳林对王秘书说：“问题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容易。我们还要到第一线去调研。多问问老百姓的意见。我还是相信大家可以转变细想观念的。从土地上脱离出来，从事工业活动，把农民转化为产业工人，这是我们农村的又一次改革。我们的父老乡亲在这次大转变中不会像上一世纪八十年代那样迫切。可是我们的盐碱地只能给我们的乡亲们带来贫困。”他们骑着自行车继续在韦庄镇调研。过了韦庄镇，就到了黄河大堤。他们来到了黄河大堤上，放眼望去，大堤两边已经形成了起重机企业群。这是雏形的制造业聚集区。这些刚刚形成规模的企业带动了这一片土地的复兴。
已经是初春，大地开始复苏，大堤上的杨柳开始吐绿。天然文言渠流淌着浑黄的黄河水。小燕子早早报到了，在大堤上飞舞。大堤两旁，稀疏的麦苗间裸露出发白的盐碱地。看着已经出现的工业化雏形，柳林感到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在这里建立园区的想法更加强烈。电话响了，是妻子打来的电话。他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原来答应和妻子和儿子去清明上河园游玩的。是一场突发事件把他的计划给耽误了。他告诉妻子，今天不回去了，等下一星期再说吧。儿子也打来了电话：“爸爸，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这一星期陪我去游园的，怎么又变卦了？”柳林哄儿子：“爸爸有事脱不开，只好下一次了。对不起儿子，听妈妈的话。”儿子今年要考大学了，他觉得愧对儿子。自己老是工作忙，没有时间陪儿子去放松。儿子十八岁了吧，他没有时间关心儿子的学习。老婆也是大忙人，很少有时间关心儿子的学习。今天是老婆特意请了假陪儿子的。他们说好一起陪儿子去清明上河园去游玩。他又失约了。对着电话，他没有言语。王秘书说：“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柳林说：“现在回去我心里不踏实。我需要第一手材料。我需要论证的依据。这些依据不能够只看汇报，那样我们就会出现很大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