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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紫瑶

我叫紫瑶,水族黑帝的小女儿。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一直住在这座叫梦宫的宫殿里,听侍女们说,这是父王为了我的母亲建造的,为了那个我从未谋面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青丘国最美丽的女人,可我从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仿佛这是个禁忌,我听过最多关于她的称呼是九条尾巴的妖怪,小时候我想,为什么会有人有九条尾巴呢,有尾巴多不方便啊,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还会摔跤。

直到我六岁生日那天,那是一个月月圆之夜,不知道为什么,我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明明是炎热的盛夏,可我的身体却像坠到了冰窟里一样,连血液都要被冻结了,我想喊侍女进来,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我蜷缩成一团,全身不断颤抖着,额头的汗浸湿了被褥,却无人知晓我承受的痛苦。

那个夜晚,是我这一生里最无助的一个夜晚,

我不知道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多久,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我感到无比的清醒,昨晚的痛苦消失的一干二净,我下床穿上了鞋子,走了一步就突然摔倒了,等我爬起来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我想把它捡起来,好像触到了身体的感觉一样,我看了过去,好像是一条尾巴,一条白色的尾巴,好像它还连在了我的身上。

下一个瞬间,我的惊叫声传遍了梦宫。

侍女们循声马上推门进来,看见了地上的我和我的尾巴,又惊呼的跑了出去,剩下胆大的侍卫们也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原地,却没一个人扶我起来。

那时的地面已经被阳光晒的微微发烫,可我却感到了比昨晚更加的寒冷。

我留着眼泪望着站着的人们,直到我的父王走了进来。

侍卫们让开了一条道,跪了下来,父王看了看我,走上前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看了看我的尾巴,温柔的对我说:“孩子,你会成为火族最美的人,比你的母亲还要美丽。”

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听过九条尾巴的妖怪,也没有人称呼我长尾巴的妖怪。

那天开始,父王请了水族最博学的长老教导我,请了水族最优雅的舞者教导了,请了水族最强大的仙人教导我。

那天开始,这个水族都开始知道,黑帝的小女儿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我渐渐开始知道,母亲不仅仅的青丘国最美丽的女人,还是青丘国最强大的人,放在整个水族也不煌多让,为了不让青丘国的子民继续在寒冷的北疆苦苦生存,母亲嫁给了父王,换来了一座沃野千里,四季常青的青丘城。

然后就有了我。

我常常问教导我的仙人,我的母亲哪去了,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提起过我的母亲。

仙人只对我说:“孩子,等你长大了,会知道为什么的。”

所以,我无比期盼长大。

我八岁生日那天,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身体依旧瑟瑟发抖,冷的要命,这时候我已经学会了一点法术,不在感到无助和绝望,我看着尾巴一点一点的长出来,竟然也生出了一点欣喜,觉得白色的尾巴好可爱。

第二天,仙人师傅看见了我的第二条尾巴,对我说:“瑶儿,你会成为比你母亲更加强大的人,甚至你可以成为水族最强大的人。”

那时候,我很天真的问:“既然母亲这么强大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她?”

仙人师傅说:“越强大的人,身上背负的责任就越大,你的母亲是个伟大的人,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我很天真的笑了起来:“师傅师傅,你快教我更多的法术,我要成为最强大的人,保护父王,保护师傅!”

仙人师傅也笑了,摸了摸我头:“那瑶儿可要受苦了,学习法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我要变成最强大的人,去找母亲。”

那时候,我还看不懂师傅脸上的笑和眼里的光。

十一岁那年,我长出了第三条尾巴。

十六岁那年,我长出了第四条尾巴。

十七岁那年,向父王提亲的五族贵胄和神族使者都快踏破了水族帝宫的门槛。

十八岁那年,我在梦宫的房顶上看见了月华兽,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坐骑,长老告诉我,那是火族长公主的坐骑,而火族长公主是为了她的弟弟,火族二皇子提亲来的。

那时候火族是大陆上最强大的一族,炎帝在神仙大会上击败了东天神主,成了大陆上最强大的人,向北出兵击溃了土木两族二十万大军,夺回了被木族侵占的二十三座城池,扩地千里。向南深入十万大山,黑崖山一役,一举击溃了妖帝集结的数十万妖兽大军,斩杀了数名妖王,自此有了“炎帝怒,妖兽绝”的说法。向西则和向来超然的金族达成联盟,互不侵犯,就算高手辈出,无人知道白帝的实力的金族也不敢直掠其锋。

水族没有和火族接壤,没有直接的冲突,唯一的联系,也只有贸易往来。

父王的水族算不上弱小,但也称不上强大。现在,最强大的火族向父王提亲,不知道谁要嫁到火族去。

那一天,父王设宴招待火族长公主,所有父王的子女都要出席。筵席上。我看着其他公主都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化上了最美丽的妆容,我却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趁着大人们觥筹交错,我偷偷溜了出来,到了宫殿外面。

我看见了那匹美丽的月华兽,也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的背影,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更加不可能知道,他是那个我命中注定的人。

他回头看了看我,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什么你有尾巴?”

我想说我的黑帝的小女儿,我叫紫瑶,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我红着脸转身风一般的逃走了。

第二天清晨,火族长公主就向提亲,说什么久闻水族小公主温良贤德,美艳无双,火族二皇子仰慕已久,万望黑帝成全,希望公主能下嫁火族,如此如此。

我听说了又气又笑,什么二皇子,什么仰慕已久,他都没见过我怎么就要我嫁给他。那天晚上,父王叫我去见了火族长公主,还有一个年轻人。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长公主说道:“黑帝见谅,我二弟生性逍遥,我也是行至半途才发现他假冒侍卫偷偷跟了出来,本想叫他马上回去向父王请罪,不过既然是给他找媳妇,让他跟着也没什么不妥。

昨晚,我这二弟看见了小公主,一见倾心,说什么非她不娶,我也是没有办法,还望黑帝陛下能体谅我这二弟一片痴情,也为了水火两族永世交好,能割爱将小公主下嫁火族。”

父王看了看我,叹了一声:“事关小女的终身大事,长公主容我三思。”

“黑帝陛下言重了,为表我族诚意,围攻水族北方洛水城的木族三万水军最迟明日傍晚,就会被我火族大军击退,五年之内不再南侵。”

父王看了看我:“多谢火族出手相助,请长公主代我向炎帝致谢。”

“陛下的谢意,我一定禀告父王,还希望陛下能考虑我族的诚意,希望能给我族一个满意的答复,告辞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看父王,我知道,身在帝王家,有些事真的身不由己。

三个月后,我踏上了去往火族的路途。

我并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也是我最后一次离开家乡。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达到火族,就遇上了土木两族数名真仙的埋伏,而他也差点为了救我,死在了他们手里。

我更加不知道,第五条尾巴会在那时候长出来。

远嫁的路途显得漫长而无聊,离家越来越远,我越发的想念父王和师傅,我还没有变成最强大的人就要离开了,以后要怎么找母亲呢。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水族边境一个月了,这么久的时间里我只见了他几面,和我朝夕相对的是我自己的侍女,他哪有一点对我一见倾心,非我不娶的样子。

我又想起了离家之前父王对我说的话:“孩子,无论父王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会成为水族最强大的人,以后的日子里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记得师傅教你的心法,勤加练习,只要你强大了,没人会欺负你。”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乎看到了父王眼里的一丝泪光。

“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到了木族和火族的边境,眼下两族正在交战,为了公主的安全,我们要走一条隐秘的小路,路途会有些颠簸,二皇子吩咐我来告知公主,希望公主可以体谅。”火族的侍卫总是显得很正经,说的我不体谅他们,他们就不会走小路一样。

“知道了”,我没好气的回道。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因为走了小路的原因,进程放慢了不少,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我们升起篝火准备做饭,忽然间传来利箭破风的声音,身边的护卫接二连三的倒下,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敌袭,结阵,保护二皇子和公主殿下”!

瞬间,余下的护卫集中到了我们身边,把我们一层一层包围了起来。

结阵之后,火族护卫的防御力量大增,虽然破风而来的利箭没有减少,但是竟然没有一个护卫中箭,火族护卫的精锐程度确实不容小觑。

他似乎认得这些利箭,隔空喊道:“哪位木族的前辈路过此地,若有得罪的地方,晚辈在此告罪了,还望前辈手下留情,火族改日必定登门赔罪。”

言罢,利箭顿时停止了发射,我们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树林里却窜出了数名黑衣人,我感觉到了他们的真气,一个个都是高手,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连拴在树上的龙马也不敢大声喘气。

“原来是木族的长青仙,还有绿茵城主,紫桦仙,土族的前辈也来了,白虎城主,龟甲仙……”他一口气报出了数个名字,无一不是当世各族中的真仙级高手,“众位前辈深夜来访,小侄受宠若惊,如若无事,各位前辈请回吧,等小侄大婚之日,必定邀请各位前辈来我火族一聚。”

“桀桀,焰小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喜酒我们是吃不上了,今晚之后,你能不能娶到这水族的小美人都还是两说呢。”只听那个被叫做龟甲仙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龟甲仙前辈,两年前飞雀峡一战,我皇兄的紫炎神兵在前辈背上留下的裂缝不知愈合了没有,要是前辈需要,等我回族之后立刻奉上我族离天神土,必定对前辈的伤势大有裨益。”

他说完这话,龟甲仙两眼凶光大盛,“焰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两年你,你大哥趁我不备,深夜偷袭我军大营,今天就兄债弟还,让你领教领教我的厉害,”

言毕,龟甲仙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他的面前,挥刀向他砍去,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立刻御剑格挡,却见龟甲仙被震退了数步才堪堪站稳。

“好小子,原来深藏不露,看来收拾你要花一番功夫了。”

“各位前辈不要咄咄相逼,时值三族大战,我父王已有借我大婚,罢兵议和的打算,这种时候,还望各位前辈不要多生事端。为了三族交好,不再无畏征战,不再生灵涂炭,现在各位前辈如若退去,今夜之事,我父王不会知道。”

“火族夺我木族千里土地,偷袭我族水军,国仇家恨,炎帝一个罢兵议和就可以烟消云散了么,”只听得长青仙喝到。

“那各位前辈是要如何?”

“束手就擒,乖乖跟我们走,等我们和炎帝谈好了条件,自然会让你们安然离去,到时候你就可以和这水族的小美人双宿双飞了。”

“看来各位今晚是非要留我下来不可了,那我就得罪了,摆焚天大阵,保护公主。”

“大家一起上,黄帝有旨,生擒火族二皇子,封大长老,赏城十座”,龟甲仙喊到。

黑衣人们瞬间就扑倒了我们的阵营里,他对上了龟甲仙和白虎城主,以一敌二,火族的三位真仙各自找上了对手,剩下了两位真仙则向焚天大阵扑来,仅剩的一位火族真仙则坐镇阵中,带领着焚天大阵和他们周旋。

我躲在大阵之中,瞧得不十分的真切,只听见各种的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渐渐的身边的护卫少了,渐渐的我感受到了血腥的味道,渐渐的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突然听的有人大喊:“二皇子不可!”

他浑身红光大盛,身边的温度也提高了不少,甚至感受到了灼热的感觉。只见他一剑击退了龟甲仙,一掌震退了白虎城主,瞬间闪到了大阵外围,帮助火族的真仙迎击强敌,不到三个回合,就重伤了那木族的真仙,将其逼退。大阵的压力顿时缓解了不少。

他又依样画葫芦,接连击退了其他两族真仙。

“这小子施展了火族的两伤法术,撑不了多久,困住他。”

龟甲仙和白虎城主瞬间又攻了上来,和他缠斗起来,只守不攻,为的只是消耗他的真元。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又显得如此重要。

突然,长青仙和绿茵城主各自击退了对手,朝着大阵扑来,火族的真仙凭借大阵和两位真仙苦苦周旋,可是面对凌厉的攻势,又没有援手,很快的,焚天大阵也禁不住两大真仙的威压,苦苦支撑了一会之后,他们击飞了坐镇的火族真仙,焚天大阵顿时瓦解。

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

我只见两柄剑向我刺来,我甚至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疼,为什么没有一剑穿心的感觉,我又睁开了双眼,一个身影挡在的面前,笼罩了我的身体,甚至遮蔽了月光。

是他!

两柄剑从他的身体抽了出来,他倒了下来,虽然只有一个瞬间,但是他倒下的时间却显得无比的漫长,一直到他倒在了我的怀里。

火族的真仙都感觉到了他气息的衰弱,立刻撤了回来,围聚在了我们身边,两族的真仙也各自退去,警惕的看着我们。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庞,手上沾满了他身体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他的气息不断的衰退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

他未曾见过了几面,我也未曾了解过他。现在,他却要为了我,甚至快要付出了生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这种感受要如何形容,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我恍惚间听见有人说,你们带二皇子和公主先走,这里离火族边境不过八百里,我们留下来拖住他们,只要你们到了火族境内就安全了。

又有人说,不行,他们高手太多,你们都受了伤,留下来断后必死无疑,不如我们带着二皇子和公主杀出去,兴许还有希望。

二皇子深受重伤,生死难料,焚天大阵已经不能成阵了,都留下来的话只能一起死。

卑鄙的青帝,趁着长公主提早回族,居然调动这么多真仙偷袭我们,要不然凭长公主的修为,这几只阿猫阿狗哪是长公主的对手。

他们说了好多话,我只记得这一点点,茫然的我望着怀里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天,今晚也是一个月圆之夜。

不突然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我放下了怀里的人站了起来,朝着两族真仙走去,火族的真仙看着我向发疯了一样,想上前阻拦我,却被我一挥手全部震了回去。

他们一定很震惊的看着我,只是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了。

我的记忆只到了这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晕了过去,只知道醒来时已经在火族的帝宫。

后来我问那些真仙,到底发生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讳莫如深,不肯多言。

那晚发生的事情,很久之后我才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我借着月圆之夜,突破年龄的限制,居然长出了第五条尾巴,虽然五尾的青丘国人很强大,但是他们说从未见我像我这样强大的五尾。

月光之下,五条尾巴高高扬起,说不清的妖冶和恐怖。

据说我一掌就击飞了龟甲仙,甚至震的他吐血,回族之后,重伤不可恢复,连修为都下降到了小仙的程度。

三招之内,重伤长青仙。

白虎城主和紫桦仙联手也不过一小会就被我击溃。

其他的真仙接连败下阵来,他们眼见偷袭失败,纷纷退去。

而我,也昏死了过去。

强敌退去,我们如释重负,但是依旧要提防他们卷土重来,毕竟这里也是木族的边境。一方面我们派出一位损耗较轻真仙去寻找火族边境的援军,另一方面也积极疗伤,等待援军的到来。

等我醒来,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听见他虽然重伤,但是性命无虞也就放下了心来,我记起了临行前父王对我说的:“只要你强大了,没人会欺负你。”

对,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我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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