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了玄色的衣,却看不出红,只是比平时稍微深了一点罢了。
“公子!”我在旁边急的大叫。
“香草,你站在那里不要过来。”他警告,一脸的愤然。
我却并不领他的情,只是想要冲到他身边去,要告诉他,就算别人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至于为何会有这等急切的想法,我也不得而知。
只是觉得他平常虽说有点刻薄,但总的来说对我还是不错的,而且自己也算欺骗有愧于他,现在又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还能站在一旁看热闹而无动于衷呢?
这样冷血的冷眼旁观,无论如何,也不是我冥若兰的性格。
“公子,我陪你!”一路左躲右闪避过那寒芒森森的刀剑,千辛万苦间我终于冲到了他身旁,一脸的视死如归,好不侠义凛然。
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好伟大,也带点小小的兴奋和好玩。
“谁要你陪,你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他一把揽过我,夹在腋下,纵身跃起穿瓦而出。
“咳咳……”那些瓦砾灰尘呛得我咳嗽连连。
“别让他们跑了,追!”
我们在屋顶行走的时候,身后是不断涌来的追兵。
他们速度虽然快,不过,将我夹在腋下的男人比他们的脚程还要快许多,那轻功简直不在一个级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只闻得耳边风声忽忽,风景如走马灯似换得飞快,随着景物的转换,时间的推移,后边追赶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完全听不到。
“公子,你放我下来吧!”在一个林子深处,我对着身旁的男人央求道。
虽然,这逃跑时,我没费什么劲,可总被这样夹着前行,还真是有点难受。
他停下脚步,一松手,便将我轻轻撂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只是拿那双深幽如潭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我,内里一片风卷残云似的翻涌。
林间一片宁静,偶有山风吹过,吹拂的树叶沙沙作响,我那颗不安的心在他那样诡异的注视下,犹如颠簸的筛子一般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却也不知为哪般。
“公子,公……子,你还好么?”良久,我终于深吸一口,鼓起勇气壮胆上前试探地问着,我还清楚地记得他肩头被人划过一刀。
见他久不动弹,我便壮着胆子略向前靠了一点,打算去察看一下他的伤势。
下一刻,面前的这个人却突然伸手将我一揽,紧紧的搂在怀中,将头隔在我颈窝。
又是良久,在我挣扎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喃喃的吐出一句话。
“香儿,一直陪着我好么?”淡淡的语气,温柔如暖春三月的微风,携着他温润的气息从衣领口钻进了我的衣服里。
身体暖了,心里也好暖,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被需要,仿佛很重要。
哈哈哈,现在终于知道本姑娘的重要性了,孺子可教也!
“公子,你放心,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随便就离开的。”我想推开他,奈何他却不愿松手,推了推却终是没推开,便也就任由他抱了。
感觉这样被他抱着其实还蛮温暖舒适的,鼻息间萦绕的是他淡淡好闻的青草味,林间的风从我们身边轻轻吹过,叫他鬓角垂落的发丝与我的发丝不小心纠缠在了一起,仿佛悄悄在风中打着那情韵缠绵的同心结。
“香儿……”他低低的唤着我,声音温柔如水,是我有史以来从未听过的温柔,温润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语一点一点从我的脖颈处钻进了我的衣服里,慢慢一点一滴渗透到了我的心里面。
不知为何,明明听闻过外界对他断袖的传说,可是这一刻,我却并不排斥他这样的温柔和反常,反而隐隐的有丝欢喜和贪恋这样的温柔与温度。
“嗯?”嘴角轻轻上扬起一个弧度,双手很自然地就揽上了他的腰,“公子,我们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一直……”也许是我的动作鼓舞了他,他再一次将我揽紧了些,虽然我看不到他的正面,和表情,但直觉却告诉我,这一刻,他是在笑的。
突出重围,亡命天涯,相依为命的感觉真的很不错,相当的刺激,我喜欢这样新鲜又刺激的感觉,就像我此刻热烈沸腾的青春,张扬着充满活力。
呵!只可惜这个与我搂抱在一起的男子是传说中的断袖,要是把他换成我的第三候选人,那人生该是多么的完美无缺啊!
“轰隆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会还亮堂堂的天空,突然就惊雷阵阵,乌云密布。
被那雷声惊动,我稍稍抬眸向天边望去,只见厚厚的云层悄悄在卷席,然后重重的压顶而来,让人感到沉闷和无法喘息。
“公子,要下雨了,我们还要一直这么站下去么?”虽然我不排斥他的怀抱,可是我也不想变成落汤鸡,只得小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跟我来。”而他只是笑着将我拿着,一路狂奔。
随着他奔跑的动作,他飘逸黑长如墨的发丝,轻轻拂上了我的脸颊,在我眼里飘啊飘,如柳絮一般挠得脸上痒痒的,令我只想笑。
才没跑多久,在中途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这没有任何遮挡的两人,毫无疑问直接变成了最狼狈的落汤鸡。
还好最后,我们终于在湿透了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暂时可避风雨的小山洞,然后,他又不知在哪里找了一些柴火,在洞内升起了一堆火。
火光将洞内照映的亮堂堂,我卷缩着身子蹬坐在火堆旁,贪奢地吸取着这雨后的温暖,衣服虽然是湿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也就被那火烤干了。
他坐在火堆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添加着柴火,也许由于淋了雨的关系,几缕发丝从他鬓角滑落了下来,在脸庞随着跳跃的火光轻轻摆动着,为他那一向冰冷严谨的脸庞平添了一丝不羁。
“公子……”我略微上前,伸手将他那缕不听话显得十分调皮的发丝帮他轻轻拢到了耳后,随即在他微微有些愣怔的时候,傻兮兮地笑着说道:“公子,你长的真好看!”
他的神情由于我的赞美好像越发愣了,只是很快便扬起了如花的唇瓣,犹如春暖花开般灿烂的笑了开来。
一抬手,他轻轻拂上了我的头,笑呵呵的道:“香儿,也很好看!”
“真的么?”
我高兴地站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说我长的好看,我是真的很开心。
而且,他那春暖花开般的灿烂笑靥,也是我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到,我觉得他以前的笑和这笑靥比起来,那不叫笑,只不过是一个简单勾唇的动作罢了。
而此刻,他却是连眼睫都笑弯了,一双清澈笑弯的眸子里映衬着眼前跳跃的火光,星星点点竟好看的不可思议。
这一刻,我觉得他那灿烂的笑靥,跟我的第三候选人那犹如春风拂面的一丝浅笑来做比较,也会毫不显逊色。
“公子,你笑的真的很好看!”我便再次犯花痴地称赞起来。
他轻轻捏了我的鼻头一下,随即松开摇头浅笑道:“你呀,真是没脸没皮,不知羞的傻丫头。”
“嘿嘿,在家的时候,我哥哥也这么说。”
我很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往他身边蹭了蹭,喜欢闻他身上那淡淡若有似无得青草味。
“你哥哥?你还有哥哥?”他突然抬头眸色犀利的盯着我问道。两道浓浓的剑眉挑的老高,在跳跃的火光里显得十分的立体耐看。
“是……是的……”我干涩且结结巴巴的应着。
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即又往他身旁再蹭了蹭,抬手指点着他的肩头转移话题关心道:“公子,你的伤不打算处理一下么?”
“呃……”他顺着我的视线扭头向自己的肩头瞥了一眼,很不以为然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淡漠到平静的语气,仿佛那道伤口根本就不存在他身上一般,一点也不曾放在心上的样子。
“那怎么行!”我却开始不依起来,“娘亲说过,有伤就要上药包扎,不然吹风弄成破伤风就不好了。”
“是么?”他不知可否的一笑,眸色复杂古怪。
面前的火堆随着不知哪里吹来的风,上下左右来回不停的跳跃着,时尔有柴火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发出声响,蹦出一点绚烂的火星,随即很快便如烟火一般燃尽熄灭,将一切归于平静。
我嘿嘿的一笑,觉得自己好像又说漏了嘴,只想蒙混过关,伸手去扯他肩头的衣襟,想要以帮他上药为名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料,他却突然脸色一变,挣扎着惊叫道:“你干嘛?”
不知是跟前火光映衬在他脸上的关系,还是他十分爱脸红的关系,我看到这刻,他的脸又泛起了那丝淡淡不易察觉的红晕,犹如天边丝丝缕缕的红霞,慢慢从耳根向脖子间云晕开了去。
“公子,我帮你上药。”我掏出随身带的瓷瓶在他眼前一晃,笑嘻嘻且得意的道:“我有带金疮药哦!”
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喜欢带金疮药的习惯,但是这个习惯却诡异地于我存在了很多年。
但要具体追溯到底是哪一年开始的,我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哦……”他低低的沉吟一声,仿佛是突然领悟了些什么。
之后,我剥他衣服的时候,他便没有再挣扎了,只对着我的那半边侧脸又慢慢的向天边晕开的烟霞一般染红了开来。
估计这别捏的男人是害羞了,不过,我也不点破,在两个男孩子之间长大的我,根本就很少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界线。
记得长很大了,我还要耐着跟哥哥一起睡,为的是要讹诈他的睡前故事,如果,他要是不讲好听的故事给我听,我就会哭个不停的给他看,让他没有好觉可睡。
回想美好的往事,那温馨甜蜜的滋味便再次在心头荡漾开来,笑意不自觉便浮现在弯翘的嘴角。
而跟前的玄衣男子这次也很合作,任由我摆布,谈笑间我抬手将他的衣衫一层层的剥开,就着亮堂的火光,我在他肩头看到一个一指来长的刀口,可能由于淋雨的关系,伤口表皮已经隐隐泛白。
但切开的刀口里,还是隐隐可见皮肉翻起的鲜红血迹,和那红肿的肌理,看得我好一阵心惊肉跳。
这个男人还真是能忍,十足的闷葫芦一个,要换做是我伤的这样,早就哇哇大叫要死要活的闹腾起来,那还会如他这般安静地坐着与我谈笑风生,仿佛像个没事人似的。
“公子,你忍一下。”说话间,我便将金疮药往伤口上面轻轻洒着,“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不过只需忍一下就好了。”
“嗯……”他又是那般淡淡的一应,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个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心里某个角落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隐忍和淡若从然而暗暗折服,是以在我的眼中,男人就该像大哥那样沉默不语,少点鸡婆,多点隐忍,多点关心,就犹如对大嫂那样的纵容和贯宠。
眼前的男人无论是从容貌来讲,还是性格来讲,都是男人中的极品,也是某人心中如意郎君的上乘人选。
只可惜天意弄人,堂堂七尺好男儿,偏就生出了那种喜好男风的怪癖,真是暴殄天物,让人兴叹却步,十分的惋惜。
想到外界对他喜好男风的断袖癖,我不禁莞尔一笑,心中生出几分淡淡的惋惜,但还好,本人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虽然遭遇了妖孽男的抛弃,断袖男的尴尬,可最后还不是出现了那个完美温柔体贴的第三候选人。
我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看好,没关系做不成良人,那就做朋友知己好了。
唔,不过,我要偷他的东西,他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做知己么?这好像有些难度。
“香儿,你在想什么?”面前突然有一双修长的手晃过,将神游的我拉了回来。
瞬间回过神来的我,讪讪然道:“没……想什么……”
他点了点我手里的药瓶,然后又点了点他肩头的伤口,带着几分揶揄与我道:“你还说没想什么,你看你那瓶药全倒我肩头上了。”
面前的人一脸的暧昧,眼里也难得地浮上了一抹少见淡淡且宠溺的笑意。
“啊?”
我顿时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拿手摇了摇那药瓶,果然再也倒不出半点药粉,立时有点手忙脚乱,连连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嘴角弯弯,淡淡的一笑,一指伸到我额头戳了戳,用十分宠溺的语气道:“你呀,真是个十足的愣丫头,居然连上个药也能走神发愣。”
经过他这么一笑,我的紧张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脸厚的嘿嘿一笑,“如果我不傻,又怎么衬托公子的绝顶聪明?”说笑间,我便撕下了里裙的一角软纱,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了起来。
就在包扎的时候,无意间却瞥到了他肩头一拍暗红整齐的牙印,并不显现血丝,也没破皮,仿佛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旧伤,虽然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但是在他毫无暇丝的肩胛处却还是显得扎眼。
那一排牙齿印也很细小,仿佛并不是成年人的牙齿落下的印记,但也不像牲畜尖利细小如点墨的齿印,而是每一颗都很密集。
挨挨挤挤的像数颗并拢在一起的细小珍珠留下的印记,十分的可爱。
系好最好的一根带子,我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随口问了句。
“公子,你肩头那些齿印是怎么回事?”
我故意笑了笑,假装不甚在意地问着,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是怎样的人才能这般近他的身,将他袭击,继而在这冷漠的冰山男身上留下这么令人想入非非的暧昧印记。
他就着我的问话,扭过头,目光轻飘飘地在肩头一扫而过:“那个呀……”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语气稍有停顿。
突然转过视线,双眸熠熠生辉,笑容妍妍的看着我接着说道:“被一只小野猫给咬的。”
不知为何,我被他那一眼看的心里一慌,感觉事情有些诡异,在我现有的记忆里,我可记得自己并没有喜欢咬人的嗜好,再说了,以我现在这身份,也没胆量去咬他啊。
可他那暧昧的眼神,调侃的语气,十足就像在暗示着那个咬我的人不就是你的意思。
这种对话场面,让我猛地记起上次偷吃了嘴没擦干净的事情。
我记得上次他也是这种暧昧不明,却又调侃味十足的语气暗暗将我比喻成喜欢撒谎的小野猫。
面对他此刻的说辞,我不知道是突然的巧合,亦或者是他真的话有所指。
心里竟因他那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和那句调侃暗喻的话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难道我真的做过连自己都不曾记得的咬人事件。
恍恍惚惚,思绪飘远,怔怔望着他那张俊美到邪乎的脸庞发起愣来,仿佛有什么被尘封遗忘的东西正在随着那些话语悄然复苏,就好比在秋天枯萎的草儿,又在春天里复苏抽了嫩芽,从厚厚的泥土里慢慢伸展出来。
不知是受火光的影响还是记忆的复苏,脑子里闪电般的跳过一些画面,那是关于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的画面。
由于脑子里的画面跳得非常之快,到底画面里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一时还根本无法知晓和抓住,只隐隐约约的记得那少年穿着一件青天云影般的玄色衣裳,就好似,好似面前男子这一般的颜色,沉稳内敛里带着几分儒雅和飘逸。
“公子……我们小时候是否见过?”我抱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问着他。
“你怎么了?”
也许是我因为头痛的关系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原因,他竟直接忽视掉我的问话站起身关心起我来。
“我……没事……”我勉强一笑,摆头想要躲开他探过来的关切之手,可惜只是徒劳,还是让他温良如玉的手,准确地探上了额头。
“嗯,好像是没什么事,温度很正常。”他收回手,眼里还残留着难掩的关切,“可是为什么你的脸色会那么苍白?”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头有点痛,小的时候从树上摔过一次,忘记了一些事情,每次只要一记起那些被遗忘的事情,头就会十分的痛。”我捂着头,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且仍然跟他清清楚楚的交代着。
也许,我真的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恰巧竟与眼前的男子有些关联,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