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隐入岘山深处。原本星罗棋布的繁星也逐渐散去,仅余几颗远星懒洋洋地点缀在夜空中,外边的杀戮劫掠声也渐渐消失远去。
屋中不需点灯,室外邻近的房宇被焚烧燃起的熊熊烈火照得今夜如白昼一般。内宫处处是人间的炼狱,而我这里却寂静一片。自那几个叛贼侵扰到我这里,为帝文戮杀以后,就再没有叛军来光顾了。现时,整个内宫要数这最安全了。没了白天的热闹与喧嚣,这儿徒增了一份孤寂与无奈。
室内仅余我一人,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身影被室外的火光拉得长长的。
我暗自讥讽自己,白天还是如若群花展簇的我,受到贵族高官的追捧,到了叛乱的今晚,却孑然一身,一个人孤苦的待在这空寂的小屋中。唉,白天和夜晚的反差何其之明显呀。
蓉蓉不在我身边,让我非常担心她的安危。想到蓉蓉,自然就想到了帝文。我心中如撞鹿一样,期盼着帝文平安归来和蓉蓉安全逃逸。创世神--阿达修斯啊,您可听到我对帝文和蓉蓉的真诚祈祷和祝福吗?
创世神--阿达修斯没给我答案。
事后,帝文安然无恙地来见我,并带给我无限的惊喜。但自他离去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担心他的安危,期盼着他平安归来,祝福深处险境的他能化险为夷。这种心绪整整萦绕了我一晚上,从未有停歇过一分一毫。
我无聊地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子,或轻或慢,或急或松,漫无目的行走着。
此刻,我终于明白一个浅显又深刻的道理,原来苦苦的思念一个人,是种噬心痛肺的感觉,是那样的痛楚,是那样的烦躁,是那样的令人焦虑不安,是那样的令人魂魄与之。
走累了,我坐倒在地上,脸色阴霾地望着室外,那两名护卫还是尽职尽责地站在室外,守护着我。
我已多次请求他们放我出去,让我去找帝文,但他俩都婉言拒绝我,说是帝文都头的命令,不得不遵守,这令我又急又气,却无何奈何,一筹未展。
毕竟,我不能和他俩较劲,他们在这里保护我,是帝文的安排,体现出他对我的体贴。所以,我虽有些不情愿,但还要这里苦苦等着他的归来。
后来,我才知道帝文已去了城卫府,随行的除了近百名禁卫军,还有他那神秘的师哥灵智上人。
城卫府后院。
近百名禁卫军站在帝文和一个青衣高胖男人的身后,等待着指令。
看着那后院高墙下面污臭斑渍的仅咫尺大小洞穴,帝文的脸色极是苦恼。
帝文可怜兮兮地,“师哥,我们不是真要钻狗洞吧?”
那神秘柔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说呢?师弟!”
帝文看师哥那古波不井的神色,知道再无可回旋的余地,无奈中,只得硬着头皮向那墙脚的狗洞走去。
身后传来禁卫军的嬉笑声。
帝文蓦回头冷冷地扫视众禁卫军一圈,顿时众军士全噤然无语。
帝文阴阴地一笑,“是谁在笑,活得不耐烦了?”满脸的怒气,连脸孔也扭曲了。
帝文阴狠地道,“回去会有你们好受的!”
说完,就要俯身钻洞。
众禁卫军闻听此言,顿时傻了眼,立即七嘴八舌窃语。
帝文心情很是烦躁,“闭嘴,这里戒备森严,岂是喧哗的地方,稍在不慎,会铸成大错,你们真是不长劲,难道真想让我惩治你们吗?”
众禁卫军被他一吓,立即噤语,昂首挺胸,作威武状。
帝文满意地看了下众军士的雄姿,点头道,“这才是是我帝文训练出来的精英军团嘛。”
众军士愕然,皆哭笑不得,却强忍满脸笑意。那种想笑却强行忍住的怪异样子,极为滑稽好笑。
居中的一位头发倒竖的高大汉子走出队列,向帝文抱拳作辑,“帝文都头,要不,属下先来?”
帝文眼里显出一丝喜色,旋即隐去,假装沉吟道,“这怎好意思呢?毕竟我是头领,应该冲锋在前,吃苦于前,那有让你们代我尽劳呢?”
那高大汉子道,“帝文都头,这种事又不是打仗,只是个爬个狗洞而已,有伤大人那盖世无双英俊潇洒英姿的,还是鹏某来罢!”
帝文正色道,“鹏举天,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强迫你,你是自愿的吧?”
鹏举天暗恨,如果你不惩罚我们,谁要去钻这脏兮兮的狗洞呢?心中窝囊却无法言明,暗自将帝文祖宗十八辈各类直系或旁系女子从头到尾问候一遍,
无奈走向前去,待要钻那狗洞。
帝文赞许道,“恩,鹏举天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刚才对你的惩治取消,回去我会好好奖尝你的。”
鹏举天大喜道,“多谢大人奖励。”说完,再无任何犹豫,立即俯身跪倒在地,就要钻狗洞。
那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再传至每人耳中,“鹏举天,你不能去。你不适合去。”
鹏举天回头问道,“国师,为什么不行呀?”
灵智上人平静地道,“你还有任务,而且此等至关重要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
鹏举天愕然道,“还有其他任务?”
灵智上人点头道,“恩,你好像从来没见过古额头吧?”
灵智上人见鹏举天点头,方道,“这不就对了吗,以你的身份就是见了古额图统领,怕他也不会信你吧!”
再转身向身后众禁卫军问道,“你们谁见过古额图将军?”
众禁卫军皆摇头。
灵智上人再转身面向帝文,眼中放出厉芒,看得帝文后背狂起疙瘩,才道,“师弟,看来只有你亲自完成这件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了。”
帝文苦笑道,“恩,师哥你还真是对我好呀,每次都将光荣伟大的任务交给我,帝文真是爱死你了!”
灵智上人猛地一敲帝文的头颅,等帝文夸张地双手捂住脑袋,才道,“死玻璃,让你做你就做,还那么多废话!”
帝文再不敢多说,苦着脸,俯身慢慢地爬入洞穴里。
帝文左等右等也不见灵智上人钻洞过来,乃大急道,“师哥,你快来呀!我还等着你去营救古额图将军呢?”
墙外传来慢慢离去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灵智上人那柔和的声音,“嘿嘿,让我师弟去支撑一会,此乃个调虎离山之计,敌人必定会中计的!诸位将士随我去前门,在那演一场好戏!”
一名军士疑惑道,“那我们不去城卫府了吗?”
灵智上人轻叱道,“鹏举天你是笨蛋吗,试问你在城卫府擒下古额图,还会将人质留在城卫府中吗?定是已经转移了呢!”
鹏举天赞道,“国师高见呀!”
灵智上人嘻嘻一笑,道,“少拍马屁了,赶快去办事吧!俯耳过来,我教你如何去做!”
帝文再听不见任何话语。几分钟后,墙外再无一点声音,显是灵智上人等人已经远去。
帝文咬牙切齿恨道,“师哥,你又阴我呀!”
帝文站在原地静心思考如何行动时,灵台深处竟浮现出灵智上人,他并未有任何惊异,因为他知道,灵智上人正用心灵传语于他。
灵智上人在他心中只说了一句话,“找个地方先含起来,到时我自会通知你该如何行动,切记,切记!”
帝文再不罗嗦什么的,马上去寻找可以含躲的地方去了。
到底含在那,帝文苦苦地思考着。突然,他灵机一动,找到了躲含之处。
亲卫府。
六名亲卫衣甲鲜明扼守于门前,目光如一地注视着门外。
突然,路边摇摇晃晃走来一个醉汉,蓬头乱发,满身全是脏污,唱着不名的小调,左手拿着一个小酒瓶壶,边喝边走。那大汉的目标竟是近卫府--幕府。
看那大汉走近大门,众亲卫警惕心立大起,手中长枪已指向那醉汉。中居的亲卫大喊道,“此乃近卫府要地,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那醉汉乍闻此言,一个趔趄,身躯猛地一震,再也握不住酒瓶,酒瓶从左手滑落,“砰”的一声,立摔了个粉碎,酒香四溢而出。
那醉汉全身瑟瑟抖栗,满脸的恐惧,颤巍巍地道,“亲卫大人,小的不是歹人,是好人!”
说完这话,已是倒在幕府门外,向众亲卫叩头作揖不迭,隐见脑门已出了血渍。
中居的那亲卫不忍,“这里是亲卫府,是军事要地,闲人不得来此,你不知道吗?”
那醉汉抬头道,“小的知道,小的不是歹人,小的是慕如大人的亲戚,特意来投奔慕如大人!”
这亲卫奇道,“你是慕如大人的亲戚?”
那醉汉忙点头不迭道,“是的,大人!”
这亲卫寒脸道,“陛下已经下达了宵禁戒严之令,你没有听到?难道你不知国法尊严,还敢出来乱走,想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