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站在肃夏身旁,只见他神色自若地端着杯子优雅地喝着绿茶。自从那日之后,他们二人除了在御书房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没有说上一句话。其实这样相安无事真的很好,不是吗?
“太后娘娘驾到,庄妃娘娘驾到。”空旷的大殿回荡着高昂的禀报声,不知为何,婉月的心中却是一凛。她端着茶,恭敬地递到太后的案几边。
“皇儿,国事再忙,也不能冷落了**。你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庄妃那了。”太后端起碎花杯子呷了一口茶,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温柔不语的庄妃。
“儿臣自有分寸。”肃夏未抬眸,眉头微蹙。
“皇儿没有立后,母后就依然是六宫之首,这**的安宁便是哀家的责任。”
“母后如今是连朕的私事也要管上?”肃夏抬眸,语气有些凌厉。
婉月被绊住,身子前倾,杯子不稳便落在在地上,彭的一声,茶水洒了一地。
“奴婢该死。”婉月立即跪下,她们是故意的。
“你这奴婢是怎么做事的,御前侍女竟然也如此莽莽撞撞。来人。。”
“母后!”
“怎么,皇上的私事哀家管不得,这小宫女哀家还处置不得?皇儿,齐家才能平天下,莫要顾此失彼。皇上还是要尽早立后得皇子。哀家乏了,回宫去。”明太后转身忽然对身边的庄妃道:“你留在这里好好陪陪皇上。”
“臣妾遵命。”庄妃微微一福,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只见庄妃伸手轻柔地挽住肃夏的胳膊,秋水翦眸,小鸟依人:“皇上,”
肃夏搂过庄妃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温声耳语:“是朕冷落你了,日后定会好好补偿。”
婉月的手顿了顿,抬眸望去,温柔的耳语,眼中的深情,一副伉俪情深的场景,可这其中又有多少伪装,几分真心?此时她忽然觉得他若能挥袖推开庄妃该是多么畅快。又或者,美人在怀,他心中亦是欢喜的?深吸一口气,她起身,暗恼自己,她在想什么,他伪装也好,真心也罢,又与她何干?她只需平平安安地熬到出宫,便能寻得自己一心想要的海阔天空。
婉月侧首静静望着凉亭下的荷花池,夏天的清晨,依旧是有些燥热,池边偶尔吹来的微风伴着淡淡的阳光让如镜的水面泛出一阵波光粼粼。离她三尺距离的石桌旁,是肃夏,以及坐在他身上一身鹅黄色轻纱的雪妃。
“婉月,上酒。”肃夏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上前一步,木然地重复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动作,即便这次倒的,是酒。雪妃灿然一笑,伸手环住肃夏的脖子,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娇笑着递至肃夏的唇边。
“朕喂你喝。”肃夏伸手拿走了雪妃的酒杯,轻轻珉了一口,侧首吻上雪妃的粉唇。
“唔。”瞬间雪妃意乱情迷,肃夏的目光却一片清明,缓缓略过婉月静雅的侧面。
“皇上你坏死了。”雪妃被吻的双颊绯红,娇嗔着。
“告诉朕,喜欢吗?嗯?”
“恩。”雪妃娇羞地点点头。
婉月很自觉地转过脸看向远方的荷花池,这都第几回了?要秀恩爱,也不必光天化日。这些日子,他倒是很听他母后的话,勤快地对**的妃子们雨露均沾。天气闷热,她这心里也实在有些堵得慌,她是御前奉茶宫女可不是电灯泡。有必要在她们暧昧的时候,还候在一旁吗?
“太后娘娘驾到,谨王到。”雪妃一听,即刻从肃夏身上起身,整理好衣裙:“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臣弟参见皇上。皇兄今个真是好兴致,美人美酒,风景如画。”谨王勾着嘴角,饶有趣味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双颊仍旧绯红的雪妃。
“怎么会,谨弟,要不要也来一杯?”肃夏优雅一笑,伸手端起酒杯。
肃谨笑着摇摇首,自顾自伸手拿起一旁的茶壶,自斟自饮。
太后缓缓坐在肃夏身边,道:“皇儿,明日便是谨王寿辰,今日哀家问这孩子想要什么,这些年他倒是头一回向哀家开了口。”
肃夏微笑,只是望着太后并未言语。
“他说,他对婉月一见倾心,希望哀家能收婉月为义女,给她一个身份。这样他便能名正言顺娶她做侧福晋。其实婉月这孩子,哀家也是着实越看越喜欢。可是,虽然这赐婚的事情,哀家也可以做主,但她终究皇上的侍女,这终身大事还是需要皇上来定夺,哀家这会来就是想问问皇儿意下如何?”太后见肃夏并未接话,便笑着继续询问到。
“婉月虽然是朕的侍女,但是朕也想听听婉月的想法,若她愿意,朕自然是要成人之美。”肃夏沉默半响,淡淡开口。
“婉月,你愿意吗?”太后娘娘转首,目光灼灼。
“奴婢一切听从太后娘娘的意思。”她垂首,思绪飘回了那个黄昏,肃谨站在亭子中,微风将他的发丝扬起,他面对落日负手而立,在夕阳下,拉出了一道颀长的剪影。
“本王如今有一个法子让你提早出宫,只是看你是否信得过本王。”
婉月站在他的身旁,手微微一颤,侧首凝视肃谨,眼中一片疑惑。
“嫁给本王,本王会让你得到你要的自由。”
“王爷的意思是,假婚?”婉月深知,他话中有话。
谨王微微颔首:“你放心,这婚礼,自然是假戏。过几日本王生辰,只要本王跟太后开口,赐婚的事情十有八九会成。大婚后一段时日,本王就宣布你病逝。你便能从此脱离这深宫,寻得向往的自由。”
“谢过王爷。”
“很好。既然郎有心,妾有意,皇上便成人之美,一个月后的灯元佳节是黄道吉日,就让婉月风风光光地嫁去王府,如何?”明太后满意地起身上前拉过婉月的手,眉开眼笑,心中顿时舒畅无比,这样很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做顺水人情,还打发掉潜在威胁。
“好。”肃夏手中的酒微微启了一丝涟漪,他垂目不着痕迹地继续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