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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黄雀在后

每天夜里轻抚着她亲手缝制的棉袄,每一针每一线如同穿过他的心一般,拉得生痛。她与诸葛衿大婚的那天夜里,炤国境内正好大雨,他一整夜站在窗前,默然看雨直到天明。下人看守不慎,莫离园大火几乎毁于一旦,他几乎掉着泪来看那被烧成了灰烬的房间。他一直都不知道,这样的他,过得算不算很好。

只是,到等来了她“离开人世”的消息,就算大概猜到是沚洺在背后捣鬼,可他得知她竟然鲜血流满一地,他的心前所未有地颤栗着,往事一桩桩地回忆起,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一直不好,只要她好。

听了他的话,她更泣不成声,情绪完全失了控制。人也慢慢地无力,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他急了,连忙也随她坐在地上,一直对她说:“别哭,好吗,你瞧,我们都好好的。”

“不,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好。我只要你好好的。南宫卿,你要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压抑了这么久,她终于承认了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那个南宫卿。

他闻言浑身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他更没有想到,原来她一直都不在乎自己曾经是洵国罪臣的这件事实。

也许是因为他的异样,让她恢复了些许的清醒。她啜泣着看向了他,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一阵怜惜。

她轻声唤着他的本名:“南宫卿,你知道吗?六岁那年,父皇将你带来了御花园中谈天说笑,我在梅树下练舞,远远看见了你在湖边的身影。那样的淡泊清隽,那样的少年英才,那样的意气风发。”

她的目光迷离遥远,嘴角却含着笑,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至今刻骨铭心的惊鸿一瞥:“母后说,父皇将我许配给了你。你知道吗?我从六岁那年开始,就一直在等着做你的新娘。后来南宫家犯了谋反大罪,却只有你逃脱了。我便在月老像下立誓,此生若等到你便罢,若等不到你,我宁可孤独此生。”

“离儿,离儿,我的离儿。”他意外地听着这些他从来不知的内情,心中的震撼不可名状。他低声呼唤着她,双臂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后来,我第一次见到了你,在那个峡谷里。虽然你是敌军首领,可是你给我的那种感觉好熟悉,只是我以为是自己错觉了。我心甘情愿用自己来做你的战俘,一半是为了洵国将士,但另一半却是为了我自己。后来被你带回了将军府,我就有预感,你可能就是他。一直到沚洺告诉我,你送我的是刚玉木,我才真的确信,你就是我一直苦苦等着的南宫卿。”她轻笑着,眼中泛出七彩的光华。

她轻轻用修长白皙的小手抚着他紧皱着的眉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重新靠回了他的怀里。

南宫卿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早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烙印。这软软的嫩嫩的唇一吻过来,他才真的确信了,她的话,句句是真。

他长舒一口气,轻闭朗目,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谢谢你,离儿。是你让我此生再无遗憾。即便是今日就死了,我也会笑着承受了。”

“可是,卿哥哥,如今我们还怎么回头呢?”她心中却生出痛来了,承受着他的吻,泪却不断地坠下。

“我带你走。我什么也不要了,从此浪迹天涯,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他坚定地看着她说。

当初是因为以为她恨透了自己,才咬牙死忍那刻骨的思念。可如今都已经知道了她的心,难道还能看着她回到诸葛衿身边去吗?不,他定然做不到!

她却笑着掉下泪来,摇头叹息道:“我跟你走了,你苦苦经营的一番大业怎么办?难道你的靖王爷也不做了吗?乾旭帝不是已经快没了吗?”

早已经听说乾旭帝重病在床,命在旦夕。他苦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受尽了这样的屈辱折磨,还不都是为了光复他南宫家?如今,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地就让他多年的苦心毁于一旦呢?

“你可知道,当年在御花园中,你在梅树丛中翩然起舞的样子,美得那么炫目,就像是仙女下凡。虽然我只是遥遥看见了你,虽然你当年只有六岁,可是我就在那第一眼中知道,你就是我今生唯一想要的。”他拥紧了她,眼睛却看向了那遥远的过去。她是第一次看见,在他一向淡然的眼神中焕发出无比绚丽的光彩,映得他谪仙般的俊容更是如神祗般优雅出尘,看得她一阵眩迷。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笑着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是我回去求父亲,让他去求你父皇把你赐婚于我的。”

听了他的话,她才对当年的事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向父皇主动请求的。”说着,她不禁有点黯然:“我还一直以为,我只是父皇用来拉拢你们南宫家的牺牲品。”

她的心一阵阵收缩,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当年父皇的决定,还以为他只是被迫接受。要是早点知道,原来竟是他主动请求,自己和他,还会不会再经历这么多的波折?

“可是后来,家中横生变节,要你我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才能够相认。如今知道了你的心,你要我如何可以放手!难道还要我看着你回到他身边,做他的皇后吗?”他掉着泪,坐在地上与她紧紧相拥着,一句句诉说自己多年来的心。

她惊讶地听着他的话。她从来未曾想过,这个对什么都是淡然的男子,竟和她一样,就在那次邂逅中,便全然在心留给了自己,更默默地期待着自己的到来。

一股暖流自心底流过,她静静细看他完美无暇的脸,二人的眼眸中却同时生出了足以媲美星辰的光辉。

她不再犹豫什么,呢喃着他的名字,把软软的唇主动送了给他。他闭着眼,薄唇上一片炽热,她的唇凉凉的、嫩嫩的,如同清泉般润泽着他的心。

在旁边,此时却有一个生硬的男声冷冷地响起:“皇后,朕已经来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其余的一切,就交给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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