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呢？她可还好？”凌涛的声音飘来，让人辩不出是怒是喜。
“舍妹身体抱恙，如果你当真要见就随我来吧。”陆风引他上楼。
房间内，百合侧身躺着，双眸涣散，苍白的面容上有着深深的恐惧。凌涛不觉皱紧了眉头。
似乎听到了响动，她迅速蜷缩到角落，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凄厉地喊道，“走开！坏蛋走开！走开呀！”如泉涌般的泪水顺颊而下，打湿了因激动而飘在胸前的几缕秀发。
陆风忙走过去抱紧她，口中安慰着：“丫头不怕啊，哥哥在身边呢，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不怕了啊！”怀中的人渐渐安定下来，不一会儿轻匀的呼吸声静静地传出。
陆风轻轻地把她安顿好，掖好被角，才回过头来冲凌涛抱歉地笑笑，“舍妹恐怕不能陪你了。”
领着他在外室坐下，立刻有丫头送来一壶热茶。匆匆放下后，战战兢兢地快速离开。
“她怎么了？”凌涛问道。
“怎么了？呵！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好弟弟来过几次，在他跟红楼的上一任老板谈妥一桩协议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具体情况你去问你的九弟吧！”陆风仰头把整杯茶倒入口中，滚烫的茶水立即顺道而下，她只觉得口腔和胃火烧火燎的。她转身回到床边，在床头下方摸出一坛酒猛灌起来。醇香清凉的酒稍稍缓解了身体上的不适。
“老九？怎么会？他可从不进青楼的啊！”凌涛显然不信她的话。
“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会干些什么！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回吧！”陆风随口下了逐客令。
“朕今天要把百合带回宫。”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陆风回得坚决。
“为什么？进宫有什么不好？好多人想了一辈子都未能进去呢。”凌涛不解。
“宫里有什么好？规矩一大堆，还没有自由。舍妹向来不喜欢被禁锢，而且现今又变成了这副模样，进去了还不得被欺负死？”陆风不无讽刺地说道。
“有朕在，没有人敢欺负她。”凌涛的语气虽然还是很坚持，却多了一丝犹疑，一丝不定。
“是么？这句话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皇宫到底是怎样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朕一定要带走她！”稍稍犹豫后，他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带走她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真的爱她，还是，仅仅是为了面子？”陆风放下手中的酒坛盯着他问道。
凌涛再次犹豫了。向来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会得到，漂亮的，温驯的，野性的，娇柔的，娴熟的。但，那是爱吗？他不确定。甚至在想到琳儿时，他也常常会陷入迷茫，当初自己那样做，究竟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气愤她的蔑视，自己是一代天子，而他，只是一介平民，凭什么他能得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他不甘心！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两败俱伤。自己没得到，他也没得到。这才对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永远别想得到！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奉行的原则。
“不管是因为什么朕都要带走她。既然她是大赛选出的花魁，那她注定就是朕的妃子，她没的选择！”冷酷无情的话语脱口而出，他再次恢复成无心无情之人。
“你，很自私！这样做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的！”
“那是她的命！她命该如此，就算你再阻拦也是无用的。”
“好，我自知无力阻拦你，那要把她带走就带走吧。”陆风叹了口气，无所谓地开口道。
“你真的同意了？”凌涛奇道。刚才还那么坚决的人现在却突然松了口，这不能不让他产生怀疑，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我想拦，能拦得住么？”陆风白了他一眼，随即郑重地说道，“以后，百合就劳你照顾了！希望你的承诺比风牢靠。”
突然，内室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陆风面色一沉，急走进内室。凌涛见他的模样奇怪，也跟着进去。
不承想见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幕。
百合蜷跪在内外室相隔的窄门后，双眼无神，面如死灰，脸颊上还挂着两滴大大的泪珠。想必她醒来听到了什么，此时正往口中塞着什么东西。
陆风急忙出手制止，可已经晚了，药丸入口即化，任凭她是神医也无法把它逼出来。她只得暂时封了她的穴道。
“你吃了什么？”她问道。
“紫萝花而已。”百合虚弱地一笑，泪再次决堤，“合儿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合儿不想进宫，哥哥不要赶合儿走好吗？合儿会听话，不会再惹哥哥生气，哥哥留下合儿好不好？”
“傻瓜！哥哥从未想过把你送进宫，哥哥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等你病好了哥哥带你去看大草原，去看海，合儿想去哪儿哥哥就陪你去哪儿可好？”陆风越说越激动，眼泪涌出而不自觉。
“哥哥骗人！合儿都听到你答应他了！”百合情绪愈加激动，口腔内血腥味愈浓，她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陆风心一沉，手颤抖着轻拍她的背，“不会了，哥哥再也不会了，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离开我！”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感觉怀中的人一阵悸挛后，便没了一丝一毫的动静，温热的躯体似乎渐渐生出了凉意。
她就那样坐在地上抱着百合，一动不动。好久才说出一句，“是我害了她。”声音轻得仿佛主人没了半丝力气般。
“朕也有责任，你开口吧，多少银子才够补偿你？”凌涛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也不好受。
“多少银子？补偿？呵！在你眼里人的命就是这般么？带着你的银子滚吧，别脏了我的红楼！”陆风瞟了他一眼，说道。
“你！你知不知道就凭刚才的那些话就足以让你立马在人世消失！”凌涛不禁火起，青筋暴出的拳头在身后微微抖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招呼到她头上。
世间有谁敢这样跟他说话？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把对方送上西天了。可现在是陆风，如果动了他，无情门会疯狂反扑，现在的无情门可比当年强了很多，如果真的对立起来，虽说自己最终会胜，那也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随你怎样！大不了我跟合儿一起身赴黄泉！这样，合儿就不会害怕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哽咽不能语。
凌涛压下火，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陆风一把抱起百合，向床边走去，却自百合身上掉落一方信笺。她把百合安顿好后，捡起信笺，上面有着数行清秀的笔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