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谈着，雷放从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就是他从蓝薇那里得到的联欢会现场照片，虽然不是那两张背景处发亮、有怪异红点的那两张。
“刘毅，有两张是在那一时间拍摄的，远处窗户有红点，我曾经放大红点，发现是女生宿舍一个废弃厕所亮着灯的窗户，还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女人头，也是披头散发，很诡异！”
刘毅接过来两张，可是这两张照片却见不到雷放说的红色点。
“在哪儿被盗窃的？”他凝着双眉问。
“就在我的办公室。”
“啊，公安局？”
“嗯！”
刘毅无语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雷放不接听他的电话，还显得神神秘秘。“雷子，难道有人干涉？”
“你明白就行了。”
雷放看了一眼周围，谨慎地说：“这里说话不算安全，以后再讨论那问题。”
“我明白了！”
刘毅不敢再说话，他的目光凝视着手里的联欢会会场照片，脑海却翻腾开了。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刘毅才想起来，自己的抽屉里还有一瓶葡萄酒。
“雷子，别想那么多了，我这儿上次聚餐剩了瓶葡萄酒，咱把它喝了。”
“好！”
雷放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想放松一下。就在这时，审查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刘毅赶紧拿起听筒，对方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是刘警官吗？”
“是我，您是哪位？”
“省公安厅警务风纪处的，我们要单独询问雷放，请你回避一下。”
刘毅脸绿了，觉得电话里的声音就发自不远处的走廊，茫然地刚要说什么，对方电话撂下。
“谁啊？”雷放问。
“省厅风纪处一女的，要单独找你问话，真他妈的小题大做！”
刘毅不满地摔上电话听筒。可话音还没落，门就被撞开，外面走进来两个面孔严肃的人，一男一女，都穿着警服。一进门，那个女的看一眼刘毅和雷放，老练地出示警官证，在刘毅眼前晃了一下。
“刘警官，请你回避一下，陈局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哦……好，我出去。”
刘毅哪敢得罪这帮人，那是专门调查警察违纪的“宪兵”，刘毅只好拍了怕雷放肩膀，收起酒瓶和菜。
“哥们，没事，回头再喝。”
雷放也感到很郁闷，点了点头。刘毅出去之后，雷放用余光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见此人长得很端庄，但是看起来很陌生，因为省厅一些警务人员他也见过不少，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大约三十五六岁，面部白皙，目光看起来犀利而严厉，得体的警服和警帽穿戴得一丝不苟，让人肃然起敬，典型的雷厉风行的女警形象。
她身边男警察二十八九岁模样，面孔微黑，透露出刚毅和果断，他手里夹着个公文包，看得出，是这位女警的部下。
“找我有什么事？”雷放现在是挨整目标，随便什么人都能审查他一通，对于这种严肃场面，已经习惯了，他耐着性子冷冷地问。男警察回身将门关好，出人意料地露出笑容，反而让雷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现在这个德性还能有人对他笑？正在狐疑之际，女警察微笑了一下，平和地掏出另外一个警官证。雷放立刻看见上面的国安警徽，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二位是……？”
“我就是任海鹰。”
雷放激动得差点鼻子一酸落泪，他赶快站起来，对两个国安侦查员敬礼。女警也站起身，对雷放还礼。任海鹰说完，示意同伴，那个国安侦查员立刻用扫描器对这个屋子扫了个遍，确认没有窃听器。任海鹰这才静下来，亲切地说：
“你好！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雷放看了一眼桌子的狼狈，还满是鸡骨头和腊肠，有些不知所措。
“让你尴尬了，雷放同志，我们不得不采用这个方式与你见面，现在情况很复杂，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
任海鹰伸出手与雷放满是油污的手亲切紧握，然后微笑着介绍身边的警官：“这位是我的同事钟鹏！”钟鹏伸出手与雷放紧紧握在一起。
“你好雷队！久仰大名，今天总算当面握手！”
“过奖了，钟鹏同志！”雷放不好意思地说，“都是虚名，你们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任海鹰亲手拿出纸巾，帮助他擦桌子，然后满面春风地看着雷放，把来此的使命介绍了一下，说道：“雷放同志，我们受彭处长命令，特意来向你了解一下近期遇到的情况，顺便沟通苑梓夜的案子。”
“谢谢，还是彭处能理解我！”
“其实很多事难为你了，本来我们应该出面，都让你一个人承担了！”雷放觉得任海鹰的这句话说得非常亲，看来很多事国安方面已经知道了。
“吃苦受累没什么，我就是还不明白真相。”
“这次我们派两个同志跟随你和苏慕云来靖海，见到张副教授就已经看穿他是冒牌的，但是，因为情况不明，两个同志没有后援，就没有采取行动，当时又不能进去，因为有两个陌生女子在一楼，情况非常紧急。多亏你机智，化解了解剖大楼地下室危机。他们进去支援你的时候，与两个化装成学生的女杀手发生了枪战，为你和苏慕云逃脱扫清了障碍，但是，他们也没能抓住两个女杀手。”
雷放理解地说：“那种场合，能将杀手赶走已经是救了我们了，那个女人不简单，出枪飞快，头脑清醒，我就差点上当。”
“我真佩服你，雷放同志，在那种场合，能打中两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很不简单，为此，彭处长准备单独为你请功呢！”
“我没想那么多，和我对枪，我还真不见得输给他们，要是动脑子，我可能差一些！”
“你具备了优秀国安侦查员的素质，这是彭处长亲口说的！”
听到这里，雷放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与苏慕云能闯出解剖室，多亏国安同志相助。但是，太多的悬疑，他现在需要了解，就问：“海鹰同志，能告诉我几个最基本的问题吗？”
“请讲，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和你沟通的。”
“太好了。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梓夜到底活着还是死了！”
“现在看来肯定活着，关于苑梓夜的故事，我还要重新给你讲起。虽然版本和你在苏慕云家听到的差不多，但是里面有一些你并不知道的事实。”
“我在苏慕云家听到的故事……你们也知道？”雷放茫然了，才觉得国安工作没有他以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其实我们早就对苏慕云采取保护措施，在她的公寓我们安装了窃听器。”
雷放仿佛如梦方醒，原来国安方面早就注意到苏慕云了。任海鹰继续讲道：“苏慕云这个人是敌人接近主要目标，许多故事也是与她有关的。”
说到这里，任海鹰和那位男同事交换了一下眼色，他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写着机密。
“你先看看这个，是系统机密文件，因为你可能要承担我们侦查员所力不能及的任务，所以，省安全厅詹副厅长特意批示，让你过目。”
雷放拿起那个文件，涉及代号和术语，却看不太懂。任海鹰见雷放皱着眉头，就接过文件，简要地对他复述一遍。
“雷放同志，我军事医学3016研究所的科学家正在研制某项产品RG501，这项研究的原始配方是从民间特殊中药材来的。属于军事医学范畴，M国颇有兴趣，于是M国就开始盯上苏慕云家族，其实，也就是苑梓笑的母亲家族，梓夜的母亲和苏慕云的妈妈是亲姐妹，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只是秘方早就在民国期间消失，这对姐妹并没有以此为生计，一辈子含辛茹苦。”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才尽全力保护梓笑和苏慕云她们？”
“对，我们问过梓笑，她说确实不记得有这样的药物存在，至少母亲没有说过，否则家里也不会那么穷了。不过，她说表姐苏慕云可能知道，那个方子其实也不是失传多年，在文革时期以前，外祖家还配制过，但是被人揭发，革委会的人抓走了外祖父，后来外祖父被送到边远地区劳改，从此下落不明。就这样，母亲和姨妈姐妹俩受连累，被遣送湖南最西北部的山区下乡，在那里她们受了很多苦，后来结婚生子，日子过得非常贫困。”
任海鹰停顿了一下，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悲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从你这次的经历看，梓夜确实活着，这件事梓笑真不知道。”
“海鹰同志，梓夜怎样发现男友叛国行为的呢？”
任海鹰点了下头，说道：“苑梓夜可不平凡，是少有的警惕性很高、悟性很强的人，是非常爱国的女孩子。她在给妹妹梓笑的电子邮件里写了一段话，基本可以说明这个问题，她说偶然一次，发现男友在一本总是藏起来的外国名著《天使游戏》里勾勾画画，就产生了怀疑，起初以为是他与别的女孩传情书，但当她专门求助于一个朋友，对那本书画上痕迹的部分分析和研究后，才发现那是一本专用密码书。朋友告诉她，这种手段不是普通情书密码，而是非常高深的间谍密码底本。梓夜震惊了，从此对威灵部身份产生怀疑。”
“那个朋友，你们找到了吗？”
“不用找，那位网友其实是部里的侦查员，他和梓夜是在网上相识的。为此，他破解了不少威灵部的密信，这位同志叫‘河豚’，当然，那时候梓夜并不知道这位大哥的身份。”
任海鹰语气深沉地说：“遗憾的是，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智慧的梓夜了，纵然找到她，恐怕她的精神状态也会让我们吓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