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靖璘披了一身的月色进来,带着一脸的温柔的笑容,走近佳音。他的眼睛在灰暗的灯光里甚是明亮深邃,将她看到心里去,和暖的笑容扫除了屋里的暗沉,夺目的是他霁月光风的潇洒。她便这样依恋地看着,沉醉了似的。
靖璘捏着佳音的下巴,宠溺地说:“傻子,看什么呢?”佳音这才从前翻今番的梦幻里出来,眼前是真实的他的俊朗的面庞,娇俏地笑笑,便问他:“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和叔叔、皈道大师又聊了会,就这么晚了。要知道你等我,那我就早点回来了。”最后那句,他的笑容就狡黠多了。看她又娇羞地笑了,心里甚是满足,从衣袋里掏出个精致非常的蓝色锦盒来,“看你把什么忘家里了?”
说着将锦盒打开来,两个红色锦囊灰暗里艳艳地出现在眼前,熟悉而亲切。是她给两人的玉观音和玉佛专门绣的,因为靖璘不习惯带在身上,她也早已忘在了家里。而今看到又是诧异又是惊喜,伸手珍惜地抚摸着锦囊上的绣花,“你把它们都带来了。”
靖璘认真地说:“以后有它们保我们平平安安的,你要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
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这话,就好像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亘古誓言,她的心也沉入了千年的感动中。明明要触动到流泪了,却偏偏嘴边问着:“你也信这个?”话一出口,才觉得好笑,不禁笑起来。
灯光遥遥地透过来,靖璘看她笑得那样明眸皓齿、春花秋月,近在眼前,只是忽然间艾自明的话横空飞了过来在脑海边来回悬着,心里一紧,再看向佳音,放下锦盒便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急切地吻向她。
又是灯光下的吻,可以看到他的浓厚的眉毛在她的眼前簇起山峦,他的睫毛芦苇般弯下,他的眼睛里布满柔情的清辉,离她这样近,一切都在眼里。悸动着的心徜徉在风月旖旎的海洋里,进渐沉醉。心沉醉了,眼前他轮廓分明的脸也模糊了。只有他的热烈的吻,热切的吻和坚实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将她包围一片热火里。
突然,衣带松开了,丝丝凉意侵入肌骨,佳音略微清醒了,却是一阵轻轻的甜蜜的惊觉,脸上暮然涌上两片潮红,潮红随着衣带的脱落弥漫到脖颈,再然后,弥漫到心里。再然后就是全身的灼热,随着他的触碰,随着他的亲吻,一切回到了以往夜晚的缱绻里。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在这旖旎微黄的灯光里,能彻底感受到他的动作轻柔了些,带着些似水的柔情拨弄着她全身上下的神经。他就是个养花高手,她就是他手下的一朵含苞的娇柔,因为他的精心浇灌,绽放这一晚夏夜的绚烂。
光辉泻到周身,熏起舒心的暖意。靖璘忽然停止了动作,看着佳音,她脸上早已是绯红如霞,散着如露珠般清亮的滴滴细汗,清光熠熠,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长久地看着。
佳音身上心里一片空虚,还沉浸在热烈的情海里却突然浪住潮退了,心里好空落。他的脸近在咫尺,那样温润俊朗,那样熠熠生辉,让她忍不住将环着他的手加紧了些,探身上去轻吻他,只是两唇相接的一刹那,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羞人,忙闭了眼睛。待要回身,却被他迎着吻压下来,这吻只比刚才更热烈,更捻转,真要将她揉碎了揉到心里去,带到另一番热火朝天中。
阳光打赏了寺里一草一木,一桌一凳,明媚的清辉直射到屋里最边角处,佳音才懒洋洋地起来,微一动,全身就酸痛了。只是看这天光怕是晌午了吧,睡到这晚才起来,佳音一着急,回转身来,一眼看到靖璘坐在木桌旁的凳子上正看着她,早已是衣冠整齐,只是那笑容颇有些狡黠。
回想起来昨晚自己情不自禁的举动,而今还未着一丝一缕地裹在被子里,再看他那表情怕是就在笑她那样浮浪,羞得回过身面向墙又躺下来,就索性不起了。
靖璘走过来将她轻轻扳过来,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呀。”知道是她害羞,也不再取笑了,又说:“大家早饭都吃过了,就剩咱俩了。”
佳音这才将那羞意去了一半,问他:“你也没去吃?”
“回头剩你一个了又该被人笑话了,索性就一起迟了。”似无所谓地一说,起身面向外站着,好让她穿衣服。
佳音的动作慢了一些,因为想着他话里的深意,再合着近来两人的浓情蜜意,他的渐来渐深的情意,觉着是两人真是一路跋山涉水而来,而今也终于苦尽甘来了。她原以为会等到花甲耄耋,含饴弄孙的时候,却原来现在就已经是天荒地老了。
山上清早的雾气依旧很浓重,只是奇妙得很,寺院里却是一片清和,一片阳光普照的和暖。遥遥看去,雾气全在山林间俏皮地缭绕着,伴着清晨清脆的鸟鸣,清悦的露水穿林声,飘渺缭绕,一派仙境的绿意迷蒙。
大家已经吃过饭了,正坐在院子里闲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闲情,都是极爽快地放开了去交谈,去大笑,就连大太太也比平时开朗爱笑,话也多了。这会坐在院子里晒着这适宜的阳光品着白毫,这里的白毫虽说也是从广西而来,但多了此山独有的清露的酝酿,便多了一份润口的清洌。
见他二人出来,艾自明笑得更开朗了,就指着靖璘说:“又来迟了,该罚该罚。和大师来一盘围棋。”
“你又要争斗了。”大师笑说着,说完回身来慈爱地看着靖璘,“靖璘好争之心也不小了,博弈类的东西还是少接触的好。你处在漩涡之中,一要明哲保身,二要劝人向善。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忍,对你来说,最主要的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是一个丈夫的担当。”
大师就是一个引人入善者,靖璘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温和却有力的劝诫,不禁双手合十,郑重地作揖还礼。
这里佳容将佳音拉到身边坐下,正巧佳音另一边是大太太。她是过来人,一看佳音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还和悦地笑着,这会笑容也淡了,待佳音坐下后目光隐隐带怒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将头转回。佳音坐在身边,感觉到母亲那凌人的目光,却也没说一句话。她心里有愧,但也见惯了母亲这样子,这里有些尴尬,就和佳容说着悄悄话排解开去。
没多久就到了午饭时间,又是一桌清淡的素食,众人吃得极有味道。完后也就要下山了,林音黛却将靖璘拉到她住的客房里,一进去便冷冷地看着他,俨然一个冰山美人,半晌威严地说:“她不懂事,你也不明事理吗?就算你不信佛,好得这也是佛门重地,岂能容你们两个在此胡闹!那些情你们回家去发泄去,别在这里污了佛家的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