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琴,提住自己的长袍边缘,随后幽幽的说,“李侍卫,可否帮朕一个忙?”
李侍卫一听,马上趴伏在地,似是受宠若惊的说,“陛下吩咐,属下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主子要……”
洛吟垂下了眼眸思量几许,之后便舒了口气,将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了李侍卫的肩头道,“朕要你……假扮皇上,而朕……要夜闯镇南王府。”
李侍卫一听,迅速的跪倒在了地上,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主子万万不可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是朕要你做的,杀什么头,而且……也没人会杀你头。”洛吟有些微怒,心中多了一份莫名的焦躁,握住袖袍边缘的指尖也开始用力,将银紫色丝袍的金边握的褶皱起来,几乎快要被撕碎。
他了解南宫皓,他会用尽手段去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旦他得不到……他宁可选择毁灭。
而这个他得不到的,一定是……
“李侍卫听旨!”洛吟忽然转过身子背对李侍卫,如丝长袍因着他的甩动在夜空中甩起了一个绚丽的弧度,如同月下的波涛一样与星空缠绵。
李侍卫迅速低下了头,轻吞了下唾液,双手紧握地上的沙土,表情凝重似是预感要出大事一般。
“属下在。”李侍卫一字一定的说着,如同大任将至。
“朕刺你凌霄剑,倘若朕这趟出宫,宫里生变,除了镇南王之外,其余人……杀无赦,此剑便给你先斩后奏之杀生大权。”
随着洛吟的声音回荡在幽暗的空中,他从腰际拔出了一把大气磅礴的银色利剑,其银光四射,或可刺瞎凝视它的人眼,而如若在此剑上稍加碰触,便会如铜铁巨响一般,生生回荡。
李侍卫略显颤抖的抬起自己的双手,当那凌霄剑被放置在他手上的一瞬,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悲喜交杂。
“如若……镇南王谋反……那……”李侍卫有些胆怯的将心中的忧虑说出,额角上自是渗出了汗水。他也是了解镇南王的,他的残忍,他的疯狂是他所恐惧担忧的,而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流着南宫氏的血脉。
洛吟垂下绝美的眼眸,望向天边的银月,忽而扯动唇角,对着李侍卫说了几句话,只见李侍卫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洛吟,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只是这一句简单的话,却只有李侍卫听见,最后的余音,如同魔咒一般的回荡在空中,久久未能散去……
就在洛吟好似安排着他离去后的事时,镇南王府的乐儿也有些不安稳,细长的指不停的覆在胸口,伴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只是她却不敢多动弹,因为她看得出,躺在床.上的云霏睡的十分的不安,抓住她的手不停的在颤抖,似是做着什么噩梦。
然,或许在他清醒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噩梦,睡去之时,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她轻叹声气,有些疼惜的将另一只手覆在了无论如何取暖都冰冷无比的他的手上,冰冰的,像是没有了生命的人一样。
乐儿请闭上眼睛,在想着后面的事情,同样也拼尽全力想让自己可以冷静,如同过去那般冷静的思考。
只是她好似有一种感觉,南宫皓……真的是因为她没有告诉他恢复记忆的事所以才性情大变的吗?她好似感觉……事有蹊跷。
而且这一切来的未免也太突然了,让自己的心惴惴不安,跳得极快,就像是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忽而听到门外有好像有了什么异样的动静,让乐儿微微蹙眉,增加了一份警惕,指尖轻拿开云霏紧握她的手,轻步的走到桌边,拿上了面上放着的一个蓝边瓷壶,似是想要将来人击倒。
她微微靠近了房间的门,想要听清楚外面的情况,但是除了风的狂掠和呼啸外,便再无其他。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影子出现在了门的那面,离她很近,近到只有一道薄薄的门相阻隔。
终于鼓起勇气,乐儿用双指有些凝重的捻住房间的门边,猛的蹙眉,便将其彻底拉开,外面的人影也同时落入到了乐儿的眼帘之中,在她的瞳孔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仿若暗夜的妖孽,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是鬓边的两束被一条银紫色的发带缠于脑后,两缕并成一缕,融合在了如同瀑布的发中。
侧分的前帘有一半将俊美的面颊所掩,探出的另一只眼眸,正低头俯视着看呆了的乐儿,在他的右耳处赫然别着一颗水蓝色的钉,将他的美点缀的更加不真实,如同梦境妖魔,而他的唇角此时正噙着一抹笑意,水润的唇瓣掠动着一****.惑。
在他右手上拿着一只做工精美的短剑,上面似乎正淌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尖端滴滴落下,坠落在地上时的声音,成为此刻唯一的响动。
正当这时,自他身后忽然又传来了一个侍卫的大喊,向着他便举刀劈来,洛吟并未回眸,只是指尖略微一转,便将短剑朝向了身后,稍微一抬,便深深的刺进侍卫的胸口。
用力一拔,男子便赫然倒地,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洛吟将短剑放于面前,光洁如镜的刀刃上映出了他那凌厉的眼神,他抬起了染上血红的食指,略微弯曲,划在了乐儿的脸上,忽然开口,打破了夜的寂静,声音像是虚幻的梦般。
“玫儿……你失约了呢……要如何补偿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