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她全身都用棉被包裹着,只露了半个头出来,床边还放着个火盆,屋子里温度并不低,可床上的人却不断的在发抖。
“哥哥,我冷,好冷,”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能熬过来的。”少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小心翼翼的走到床榻边上,接着又把女孩扶了起来抱在怀中,“快把药喝了,喝完就没事了。”
女孩看到冒着热气的汤药,好看的秀眉顿时就皱成一片,嫌弃的别过了脸,“这药好苦,我不喝。”
“听话,喝完吃点蜜饯就不苦了。”少年从兜里拿出两块蜜饯塞到她手里,“我知道这药很苦,可是…哥哥陪你一起喝吧。”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对准女孩的小嘴迎了上去,撬开她的牙齿,把汤汁送了过去,“怎么样,是不是没有那么苦了?”
女孩皱着鼻子,点了点头,药还是很苦,可她知道这药是很贵的,是哥哥拿命换来的药,她不能浪费了。
“那趁热快把药喝完了吧!凉了作用就没那么好了。”他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药汁渐渐见底。
“你看你眉头皱的,都快成了一个小老太婆了,”少年笑着抚平女孩的眉头,帮她盖紧她身上的棉被,“快把蜜饯吃了吧,吃了就不会再苦了。”
女孩含笑吃了一颗,把另一颗放到他面前,含糊不清的说:“哥哥,你也吃。”
他微微张了张嘴,蜜饯就被女孩塞进了他嘴里,甜甜的,少年说不清楚是味觉上的甜,还是心里面的。
残破的木屋里,男孩坐在床上,两只手紧紧的抱着她,神情有些不安,只因为莹儿发病越来越快频繁了,从刚开始的几月一次,到现在的半月一次。
而他,每次也只能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无能为力,药是用来止痛的,对她身上的寒毒起不了作用,不过能帮莹儿减少一些痛苦,那就是好的。
“哥哥…”女孩叫了一声。
“恩,怎么了?”
女孩眼泪掉了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少年心慌了,摆正女孩的脸,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不是,不是,喝了药已经好多了。”她快速的抹掉眼泪,缩了一下脖子,想让自己暖和点。
她的声音很急促,尾音有遮不住的颤抖,少年更用力的抱紧她,“那你快睡吧,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不睡,哥哥,我怕我一睡明天就起不来了,我还想多看看哥哥,莹儿要永远记住哥哥的样子”
不等少年再说话,女孩的身体又开始发抖,她身体缩了缩,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笑着伸手摸上少年的脸庞,“哥哥,就算莹儿不在了,你也要记得莹儿。”
他不停的摇头,眼里有晶莹闪现,片刻,化作雨滴飞洒而下,“我不许你胡说。”
“好困啊!哥哥你说话别那么大声,莹儿就要睡觉了……”女孩闭上了眼睛,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散,消瘦的小脸上一片苍白。
少年目光呆泄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摇晃着她的身体,“莹儿?你别吓哥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摸了摸她的脖颈,脉搏跳动的声音透过皮肤清晰的传达了过来,少年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轻轻的把女孩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少年的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着般,难受极了。
木屋有些年头了,房顶上还有几条裂痕,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用砖头撑起木床,一张吃饭用的桌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他把之前放在床边的碗拿起来,走到桌子前把碗放在桌面上,少年打开了门,从外面抱进来一大堆柴火,给火盆添了火后,才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已经是下半夜了,这一次的发作时间时最久,再这样下去可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不…他绝对不会让这个猜想成为现实的。
少年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女孩苍白的脸色略有好转,眉头时不时的皱起,他想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入睡,可又怕会吵醒她。
“咳咳…”
屋外传来一声咳嗽,少年猛然一惊,转头向门外的方向看去,壮着胆子低呼:“谁?谁在外边?”
“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少年稍微松了一口气,下床穿上鞋,轻轻的走到门后,“那你是谁?这么晚了来我家做什么?”
濮阳真人笔直地站在门前,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在少年的身上,或摇头或点头,可就是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少年想,若是白天还好,他可以不管他在外四处游荡,可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夜,他若是不知道村外的山林有野兽出没,误入了那里…
他蹉跎了一会,觉得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老爷爷,应该不是坏人才对,思量再三,他才下定决心,“快点进来吧,外边冷。”
等濮阳真人含笑进了屋子,少年这才把门关好,把屋里唯一的两个小板凳搬了出来,“老爷爷,您坐下来歇歇吧。”
濮阳真人愣了一愣,看着地上的去两个小板凳,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想他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坐着这两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板凳,要是被那些老家伙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取笑自己呢。
随即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坐,目光落在床榻上的莹儿身上,眼睛微眯了一下。
少年低下头,眼睛晦暗不明,他刚才一开门,就被老爷爷身上所穿的衣服吸引了,那衣服上只有一些朴素的花纹,可他就是移不开眼。
老爷爷现在是在嫌弃自己的两个小板凳吗?可那也是他唯一的两个板凳了。
“你想救她吗?”濮阳真人沉默了一会,手指着床上的人,突然开口道。
“我想。”他没有问为什么老爷爷会突然这么问,又是怎么知道莹儿身上有寒疾的,可他是真的想莹儿能够好好的。
“她这寒毒有几年了,我倒是可以解了她身上的毒气,不过,作为报答你得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