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库里台大会已经是经过了一整天的激烈讨论,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对于这样一个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毫无讨论必要的议题,铁托没有儿子,众兄弟中就数铁扎最出色,立铁扎为汗位继承者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现在居然有人提出反对,这不是给想要休息的各位参会者添堵吗!一些脾气不好的,那个反对的声音还未说完,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发作了。可当那些人看到反对的人竟然是额尔伦,只好硬是把喉咙里的声音憋回肚子里。
“额尔伦祖母您有什么话要说?”铁托虽然心里也愿意立铁扎为汗位继承者,但这种一面倒的局势,还是让他很不爽,好像他做出这个决定是被逼无奈的结果。所以当额尔伦提出反对后,铁托立刻恭敬的询问她的想法和意见。
“大汗,你现在正当年,年富力强,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早立汗位继承人。”额尔伦缓缓地说着,从她身上竟然看不到一丝疲惫得感觉。
“再则,兄位弟及从来都是兄长逝后,兄长又无子嗣的情况下,才会采用的汗位继承方式。当然,在场的很多人可能不是很清楚这个规矩,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额尔伦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稳,但听的人内心可就再也平静不了了。
兄终弟及,居然忘了这个规矩。那样这不仅是在诅咒可汗死而且是在诅咒他无后啊。
“可汗,额尔伦老祖说的有理,我们也赞同不应该这么早立汗位继承者。”那些原先没有表明立场的人,此刻跳了出来纷纷表示自己的态度。
而至于那些先前表达了支持意愿的人现在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有的干脆已经毫无节操的更换了阵营,而且话语中透露出一开始他们就是反对的样子。
一时间除了提出这个意见的巴拉和赤那,以及几个碍于面子不愿更换说词的贵族,几乎又一面倒的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铁托看着会场里的这种变化,心里微微一笑,“额尔伦祖母,那您觉得应该如何呢?”既然是额尔伦提出来的,那这个问题还是还给她吧。
“册立汗位继承者,应该是大汗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库里台会议只有推荐的权利,决定权应当归可汗。”话语看似普通,实则把册立汗位继承者的权利完全交给了可汗本人。将可汗继承明确规定了起来。
“啊”众人对于额尔伦的话语都表现出惊讶
自古炽烈人的首领都是库里台大会商议决定的结果,决定权在于各位贵族。现在看似汗位继承库里台会议还是需要商议讨论,但决定权已经在可汗手中了。这是一个重大的权力转移变化。
“现在我们达答尔部不仅拥有一位众望所归的首领,更有一位英明神武的炽烈汗。自然,可汗的权力应当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应该是最最尊贵的。”额尔伦很清楚上面的话语会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在众贵族中炸开。
“不仅是汗位继承权,我们炽烈人的军权,牧场分配,功过赏罚,每个人的生杀予夺都应该归炽烈汗。”额尔伦的炸弹还在继续爆炸
底下的参会者已经被额尔伦的炸弹炸的喘不过起来,可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对。因为没有人敢说或是可以说炽烈汗的权力不应该有这么多,炽烈汗的地位不应该凌驾在代表众贵族库里台会议上。谁也不想当那只出头的鸟。
铁托也没有想到在库里台会议的最后,竟然会有这样的剧情。当然他的心情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对于这一切他自然是乐于接受。于是,铁托只是静静地注意这一切的变化,却是不发表任何意见或评论。
“不知我这个老太婆这些拙见在场的各位以为如何?”在将自己的弹药扔完后,额尔伦需要检查战果了。
鸦雀无声,真正的静的吓人。众人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额尔伦嫂子,你说的话怕是有些过了吧。要是可汗什么都能自己决定,那还要开库里台会议干嘛。”巴拉经过长久沉默后终究没有忍住开口了,想要以库里台为筹码做斗争尝试。
“是啊,巴拉你说的不错,既然我们达塔尔部已经是有自己的可汗了。那么部落的库里台会议的地位也该调整了,不应当再作为炽烈人的权力中心,还是用心辅助我们伟大的炽烈汗吧。”额尔伦接力用力
“我提议设立常设的库里台会议,每支部落选派代表,组成智囊团帮助可汗处理日常事务。大规模的库里台会议次数缩为每三年举办一次。”额尔伦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到此巴拉总算是明白了,额尔伦今日绝非是随性而起。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是有计划的。对于这个有备而来的达塔尔第一女人,巴拉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明白自己现在说的越多贵族的权力失去的就会越多。只是他不明白,额尔伦为什么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铁托,拼命的的想要为炽烈汗集权。
“炽烈汗万岁。”认清了局势,巴拉很聪明的率先跪在铁托面前。这宣告贵族势力低头了,他们认同了炽烈汗至高无上的地位。
很快余下的人,也是纷纷从位子上下来,走到会场中间给铁托行跪拜礼,高喊‘炽烈汗万岁’。
额尔伦看到这个场景,微笑着面向铁托弯腰,“炽烈汗万岁”。她的目的或者说使命达到了。
雪颜铁扎他们也顺其自然的给铁托行跪拜礼,良久之后,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琪琪格也只好从位置上走下来向铁托弯腰致敬。
看着向铁托行礼的众人,铁扎内心第一次对权力产生了向往和渴望。虽然这种欲望很快就被内心的祝福和尊敬给掩盖了,但这就像一个病毒从此在铁扎的心里种下了种子。
“额尔伦祖母快快起来,琪琪格母亲,巴拉外祖父,大家都起来吧。”铁托从那种事外人的状态下走了出来
“铁托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长生天的厚爱,得到大家的支持,有幸成为炽烈汗。”说完铁托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将自己成为炽烈汗一路的历程回想了一遍。
“既然长生天给了我这个使命,既然大家这样相信我,我铁托在此发誓一定做一个让族人幸福的好可汗…”一番誓言过后
“我决定立铁扎为汗位继承者。”铁托还是按着心意立了铁扎为汗位继承者
这次再也没有人反对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反对的权力,他们有的只是知情权,被告知自己将来的可汗是谁。虽然,从巴拉提出立铁扎为汗位继承者到铁扎真正成为继承者。结果是一样的,但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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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激烈的库里台会议总算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结束了。可是大家却没有想着让自己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参加库里台会议的大多数人,刚一走出会场就加入到了新一轮的狂欢中。从这可以看出,疲惫感是可以因为从事的事情的改变而增减的。
“额尔伦祖母你怎么这就要走了?后面还有重要的祭拜仪式,你不在没人能够主持啊!”雪颜和铁托来到大营门口为坚持要走的额尔伦送行。
“祭拜仪式有你和铁托就行了,我美丽的雪颜。”额尔伦微笑着说
“那怎么行…”雪颜还是想要挽留,可是额尔伦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铁托望着额尔伦远去的马车,内心却是波兰涌动。感谢这个老人,感谢您为我铁托所做的一切,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炽烈人必当会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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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额尔伦靠在一位侍女身上,享受着两人的按摩。
“铁托我能够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这是我的使命。长生天保佑我们达塔尔部吧,保佑我们炽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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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昨日为什么你不继续反对额尔伦那个老巫婆呢?”琪琪格愤愤地责问巴拉,“看那铁托趾高气昂的样子,居然还要我向他行礼。”
巴拉心里本来也是郁闷的很,再有琪琪这般无理蛮缠,一下子火气也上来了。伸手就是给了琪琪格一把掌,“还不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我这老脸都丢光了,居然要向铁托下跪。”作为贵族的代表人物,巴拉需要烦恼的事情还不仅限于此,他还得想着怎样向自己的那些盟友交代,怎样让大家继续听从自己的话。
“父亲…”琪琪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摸着火辣辣的脸庞,巴拉居然打了自己,父亲可是从小就对自己溺爱的很。
“你自己没用,居然打自己的女儿出气。”可琪琪格可不是那种被打了一巴掌就会服软的人,这一把掌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怒气。
“无知,蠢货。”巴拉也是语无伦次的骂着
“父亲,姐姐你们不要吵了,都消消气。”赤那只好在一旁不断劝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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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营帐内,铁扎躺在榻上,一觉睡醒,睁着眼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想着那众人跪拜的场景,想象着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