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然地将踢向地上。
却呆住了。
那是一双绣花鞋，洪玄玑缓缓拾起来，三寸金莲，玲珑秀气。
这绝对不是顾雪瑶的！
那刚刚坠落下去的人，只能是绿柳。
她居然用这种手段，牺牲别人，难道丫鬟的命就比她要低贱。
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敢逃，还要愚弄自己！
抽出焰火弹，他朝天放射。顿时一轮小太阳一般的火焰，缓缓升起，方圆几千米的山林，飞禽走兽惊恐四散。
他目光如炬，朝四周扫射，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忽然不远处一道不起眼的落叶踩踏痕迹，映入他视线。洪玄玑捏碎那些叶片，冷冷一笑。
“雕虫小技。”这些都是好几天前的落叶，被人为翻动痕迹，就是为了迷惑误导他进入这里罢了。
翻开地图，前方不远处就是赫赫有名的迷魂路段：魂不归。
她一定会逃往那里。洪玄玑确信，那个女人性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驾！”
*
巨大的马车爆裂声，曹炼脚步停滞了下来。她知道绿柳生命走到了尽头，她只能默默为其在天国祈祷。
虽然自己从未相信过这些，但今天第一次觉得信仰原来能给人这么大力量，特别是在未知的古代。
身后突然高高升起的那道光芒，差点让她呆住。
没有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如此高级的照明弹。那一刻的惊诧，她只能俯下身，屏住呼吸。
她太低估了洪玄玑，太低估了他对自己的穷追不休！
转身间，荆棘划破了衣服，刺入大腿。
她狠下心，将刺剜掉，最快速度包扎好，天已经蒙蒙亮了，月亮要下去了，太阳就在前方，快出来了。
现在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一路上，她扔掉自己身上佩饰，手帕，鞋帽，故意误导洪玄玑。
为了不留下鞋印，她光着脚在冰冷坚硬的山道奔跑。
鲜血像是撕开口子的恶魔，肆虐的在脚底。但这一切，她已经顾不上了。进入魂不归，进入那里。
她就安全了。
就算洪玄玑能赶到，再发现，也为时已晚。
“你还打算跑多久，不累吗？”
忽然一道晴天霹雳般，熟悉声音淡淡在她前方蓦然散开。
如漫画般定格住。
不，这不可能。
曹炼低下的头，死死咽下，她不相信。
曹炼低下的头，干涸的喉咙死死咽下，她不相信。自己一定是幻觉，她一定听错了。可为什么她不敢抬起头。
“哑巴？说话啊！”话语间，他散发热气腾腾汗水，混合男性气息的霸道气息猛烈冲起过来，像野兽要吞噬曹炼。
曹炼下巴紧紧咬住，小腿微微绷紧，就在抬眸的瞬间，浑身的肌肉如同扭成的皮筋一般，高速迸发旋转迸发出去。
双指如同两把灵犀的刀刃，直至他的太阳穴。
洪玄玑抽身又惊又怒。手掌在她指尖到达最后时刻，护住头部。虎口被巨大力道震痛，鲜血淋淋淌了出来。却比不上他眼眸之中的恨色。
“你敢骗我！为什么？既然答应去皇陵，为什么还要私自逃走！”
曹炼的手指被死死卡主，无法动弹，却冷冷冰笑：“王爷就别装了。我若不是命贱，阎王都犯憷，恐怕早被你的手下杀死喂狗，抛尸山林。”
“放屁！”洪玄玑手臂青筋直暴。
“本王什么时候派出过手下追杀你。顾雪瑶，你想要逃走，也挑个好点借口！”
曹炼双眸冷漠，轻轻一哼，淡淡举起一张从幻月宫人身上割下的印记。
那紫色血斑，皮肉已经开始腐烂，带着一股诡异的药味。让人不敢靠近，洪玄玑立刻双眼瞪大。
“幻月宫！你们遇到幻月宫的人了？”
他愣住原地，满是疑惑的盯着曹炼，仿佛怎么都不敢相信。
“不然，王爷以为我会从绿柳不要命的，冲入山林。二十多个人。还真的很看得起我。”
洪玄玑陷入沉思，骤然侧身冷笑：“二十多个人，就凭你这中毒的身体能逃出来？哼，顾雪瑶。你真当本王是三岁小孩。一骗再骗！？我的容忍是有底线的！”
曹炼转头，想起刚刚那白衣玉面男子，忽然垂下眼睑长长一叹：“如果我说遇到一个神秘白衣男子，出手相救。王爷相信？”
“哈哈哈，神秘男子。顾雪瑶，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出现你那个不知礼教廉耻的大哥：顾北尘了吧。”
洪玄玑漠然冰笑，手中力道越来越大，显然他已经对曹炼的话完全不信任。
“你……”曹炼无法驳斥顾雪瑶和顾北尘之间的畸恋。
她转过话题：“王爷行或不信。反正，我和绿柳的行程路线，除了王府备留，没有第三份。哼，这幻月宫的人，是如何而来。臣妾是在是想不通……”
“你难道是怀疑，本王私通幻月宫那些阴鸷小人吗！？别忘了上一次，本王在街头差点死在他们手里！”洪玄玑一把将她拉起，四目相对下，他血眸如同要发射利剑，深深穿透进入她的密不透风的心灵。
“我可没说。只是王爷府上人多嘴杂，谁传递出去给幻月宫的说不准。但皇上好像一直对端王爷您心存芥蒂，要是发现王府有人私通幻月宫。那王爷您……可就。”
曹炼嘴角微微上扬，经过那次宴会，她已经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君臣之间猜疑算计，是自己利用的最好武器。
洪玄玑微微一怔，双眸恢复冷峻狠毒：“顾雪瑶，你威胁我。”
“威胁？王爷，我不这么觉得。我们关系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互相利用……，听到这里，一刺痛感传来。
“难道，王爷对这场政治婚姻，还在奢望什么。”曹炼波澜不惊，波动在晚风之中零乱的秀发，显得愈发超脱。
洪玄玑低下头，许久许久。骤然圆目暴怒：“不！你只能属于我。”死死拉住她，蛮力地抱住她向山下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