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瀚下车,拉过蔷薇轻轻拥抱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许白杨……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男朋友,他真的是你的亲爱的吗?你应该知道他应聘进了江海吧,如果……他真的已经霸占了你的爱,那我可要好好‘照顾’他一下。”其实他早知道,许白杨绝不可能会是蔷薇的那个“他”,可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澄清的话来。
“你不用特别‘照顾’他,用平常心对他就好了,稍微……狠一点也行。”徐蔷薇又岂会听不出许浩瀚话里的意思,“他是我表弟,如果不是被他拉去拍什么广告,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许浩瀚低头,想吻住她抱怨的嘴,可是这次,蔷薇早有防备,动作之迅速,让他只吻到了她的手背。
“今天我就先暂时放了你。”许浩瀚改以吻她的耳垂,这次总算落点正确:“乖乖回家,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如果害怕,转回头就能看见我了。”
蔷薇缩着脖子,躲开他的“攻击”,连再见都懒得和他说,短短十几步,直到打开家门,她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门毫不犹豫地关上了,许浩瀚坐回车内,发动车子,心里还在想着这个狠心的小丫头。上次在“宇腾”门口,她也是走得这么潇洒不羁,对他毫无留恋,他却还傻傻地期待着,她会对他回眸一笑百媚生,依依不舍难了情。在这个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小妮子面前,他认栽了。
车开到半路,电话响了,许浩瀚瞥一眼——余若薇的电话,犹豫再三,他还是接起,只是语气里,却是清冷的。“有事吗若薇?”
余若薇的声音依然细嫩得仿若游丝。“浩瀚,明天我想去学校看看,可以陪我去吗?”
许浩瀚以为,他已经和她划分得很清楚了,所有的事他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不想再与她有超出界限外的接触。他又何尝察觉不出她对他的异常,以前不曾阻断,是不想让她伤上加伤,可现在不同了,为了蔷薇,他必须伤她一次,让她看清事实。
可余若薇却明显不是这样以为的。没听到许浩瀚的回答,她又追问起来:“不可以吗浩瀚?我只是想去熟悉一下环境,我的脚……又情况不允许。医生不是说要休养三个月嘛?”
许浩瀚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消了她的请求:“对不起若薇,我明天要去上海一趟,学校那边,叫余光辉陪你去吧。还有,关于‘那时蔷薇花开’的广告案,公司已经审核决定采用许白杨的创意了,对此,我只能说声抱歉。”
“哦,是这样啊。”余若薇的声音里透着几丝失望:“那也没办法了,公事要紧。广告案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其实我也没看好光辉,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失败也在情理之中。”话虽说得解脱,可她心里,却已经把这一切失利都归咎到了徐蔷薇身上,就因为这个女人的凭空出现,打乱了她的一切计划,叫她怎能不恨她。
许浩瀚说,还有事吗若薇,没事我挂了。余若薇一时也找不出挽留他的话,只好听着他按下一声“嘟”,然后一阵忙音袭来。
虽然浩瀚对她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可她绝不会就这样心灰意冷,至少她知道,他不是在刻意躲避她,他明天是真的要去上海出差,因为她早就通过光辉打听过他这几天的行程,知道他这两天很忙,会议很多,又要跑生产线。
而关于广告案,她也在光辉的手机图册里见过徐蔷薇演绎的“蔷薇花开”,确实比另外两份计划的意境美多了。她不得不承认,沈敏儿的那句话伤到了她,在真正的蔷薇面前,她的确逊色了,被比照得暗淡无光。
这两天,她做了很多事情,她要清楚浩瀚的动向,怕他去找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她也要了解徐蔷薇的一切,好从中找出任何一丝端倪用来对付她,进而打垮她,把她从浩瀚身边击退。
幸好她早有准备,恳求浩瀚让光辉进了江海服饰的广告部,这样她就能大概知道她所爱之人在公司的动向和情况了,至于公司以外的,她也已经想好了方法,她不能容许,他在她触不到的地方,做着她不知道的事。
这种绝望的痛,她已经深深地品尝过一次了,记忆里,那场青涩的却刻骨铭心的初恋,曾经让她小小地幸福过,却大大地痛苦过,以至于她直到现在,每每夜半醒来,都会像被梦魇着一样动弹不得,透不过气来,可以说,是许浩瀚拯救了她,是他的出现,把她从梦魇里解救了出来,带给了她阳光和温暖。为怕自己再次被梦魇吞噬,她一定要竭尽全力抓住他,就算不择手段,她也要留在他身边。
初恋是难忘的吗?余若薇握紧拳头,紧得仿佛指甲都快嵌进手心里了。对,是很难忘!但更难忘的,是那个给了她初恋的男人!
“她。”轻轻念出画名,站在这幅名为“她”的画前,林海棠仔细观赏着这幅一眼就吸引了她的画。
画上,一个长发女子在花丛中正欲低身摘花,却回过头,仿佛身后有人正在亲昵地喊着她,脸上的笑甜蜜幸福。海棠想,那个喊着她的人应该是她爱的人吧,不然,怎会有这么幸福充盈的微笑。这幅画很温暖,它牵扯了她细腻的感伤,几乎只是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它。
再看作者名:墨凡。没有听过的名字,画却着实不错,能挂在这家画廊里显眼的位置,说明画廊主人也是很推崇这幅画的。
林海棠是这家画廊的常客,每每没有创作灵感时,她就会来这里逛逛,激发一下自己的创作欲望。记得上次来时,并没有这幅画,难道这个“墨凡”,是最近才冒起来的“画坛新秀”?
原本,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一是因为她的小画室房租到期了,她不想去向爸妈伸手,怕又是一场唠叨;二则是因为她已经好几天画不出一幅让自己满意的画了,所以很郁闷。
蔷薇这两天很忙,她也不便打扰她。一个人来看画展,却没想到有了这个意外的收获。而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些宽慰。
海棠在这幅画前驻留了很久。她甚至幻想,画上的女子就是她,处身在一片美丽的花海里,身后却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一直是个渴望被关怀、被呵护的女孩,她不像牡丹和蔷薇,各自将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她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安静地相处相爱,相伴一生。
“你觉得是谁在身后喊她?”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打断了海棠的幻想。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男人,略长的头发,宽大的灰色风衣,长长的青色围巾,胡乱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全无美感可言,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忧郁的,紧盯着海棠的双眼里,墨色如深潭。
“应该是她的爱人吧。”林海棠重新看进画里,这是她的认为。
“一般人都会这么以为。”男人走过来,与海棠并肩而立。“难道这世上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感情,可以让她幸福地笑了吗?如果,是她的孩子在身后喊她妈妈,她会笑得这么幸福吗?”
海棠点点头。男人说的对,他的认为,比她的认为更进了一个层面。看来,他也是个懂画之人。
“你也喜欢画画?”男人突然转头问她。
海棠被问得一愣,直到男人指了指她的袖口,那上面还残留着她无意沾上的一点橙色水粉,她才点点头,算是回答。
“橙色,最适合画夕阳。”男人对她的缄默丝毫不以为意。挥挥手,他似乎想走,脚步却没动,看着“她”,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里一样再无言语。
“夕阳。”海棠念着这两个字,突然茅塞顿开。这次散心之旅果然没有来错,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画什么了。这个男人,虽是无意的一句话,却触动了她的灵感,她应该感谢他。
“那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和陌生人交流,不是她的强项,林海棠决定还是用最简单的交流方式:“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我想说的是,谢谢你的一句话,给了我一个灵感,本来我已经困扰了好几天,自己要画些什么,却不想被你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个困扰。”
男人暂时从“她”里脱离出来。伸出手,他礼貌地与海棠握过手,笑得却稍有羞涩:“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墨凡,冼墨凡。”
他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是他创作了“她”,难怪他对“她”有另一番解释。海棠没想到,这个男人就是墨凡,果然是内中行家,只是稍加点拨,就让她受益不浅了。
出于敬佩,她还想努力地与他再多寒暄几句,可是电话却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想法。墨凡再次对她挥挥手,这一次,他真的走了。
算了,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林海棠自我调和过,接通电话,对面蔷薇的声音依然清脆作响。
“海棠,欣赏完画展了吗?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我就在画廊外面,快出来吧美女,我请你吃好吃的!”
合上电话,海棠向出口跑去。
蔷薇就是这样,总会在她找得到的地方。她是依赖蔷薇的,从小到现在,一直如此,她已经习惯了有她陪在身边,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蔷薇会帮她出头,长大后,与爸妈一件相悖时,也是蔷薇支持她,帮她说服爸妈,就连那间安静的画室,也是蔷薇找到的。
海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如果有一天,蔷薇不在她身边了,她该怎么办?